老冯停顿了一下，神色一静。
“老冯，你不懂。”
“他们发动阴山之战，就是一场阴谋。”
“三万老兵溃败，我们沦为罪兵，全部都是计划好的。”
“甚至连我聚众作乱，都在魏老贼的计划之中。”
“你让我适可而止？”
“哈哈，哈哈哈。”
方羽大笑，笑声越来越冰冷，越来越愤怒，最后演变成如刀子一般锋利。
他一把扯住老冯，目光恶狠狠地盯着他。
“老冯，我们为炎汉而战，为骄傲和荣誉而战！”
“可他们..从来没有把我们当人看！”
“我们在他们的眼里，只是一些数字，一些棋子。”
“可以是奴隶，可以是牲畜，可以是任何东西！”
“唯独，不是人！”
“对他们而言，士族百姓才是人，而我们平民百姓根本不是人。”
“你让我适可而止？”
“怎么适可而止？”
“你告诉我，怎么适可而止！”
方羽面如寒霜，语气冰冷残酷，如一柄利剑刺进老冯的胸膛，撕开一道血淋淋的狰狞伤口。
他低着头，双拳握紧，眼睛酸红，忽然泄气道“也许你说的对，正如我愿意帮你。”
“只是，你这样下去，我真不知该如何收场。”
“与炎汉为敌？自相残杀？不断杀死昔日的袍泽？”
“以前用生命去守护，现在却又亲手毁掉。”
“你还能睡得着吗？”
“我是在担心你！”
“混崽子！”
说话间，他已经一步步离开，回到了炮台，神色有些哀伤的摸着青铜火炮滚烫的铁管。
老冯看似在劝阻方羽，实际上何尝不是在为他担忧。
方羽亦是转过身，眼眸赤红，双手放在墙体上，狠狠的抓紧，碎下片片尘埃。
他的目光注视着远处街道上点点血色，惊心动魄，心里不知是酸，是苦，还是辣.
从一个护国战士，战场英雄，蜕变成叛乱头目，杀戮昔日袍泽。
他别无选择！
兄弟们的罪名，他们的家人、族人，还在等着自己去救赎。
“我已经没得选了，必须有人站出来。”
“即便我背负骂名，可大伙的冤屈和仇恨，难道就不算了吗？”
“我别无选择！”
“我早就睡不着了..”
“我无悔！”
“这一切都值得！”
“杨幼，王少宇，司马衷。”
“你们这些混蛋，准备好了吗？”
方羽眼眸中的杀意越来越浓，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跟这些该死的杂种算账！
第101章 肃清
夜幕下..
城中的喧哗渐渐停息，不断有探子来报。
“报，西门已经拿下。”
“报，东门已经拿下。”
“报，南门已经拿下。”
当清晨第一缕光投下，偌大的黑水城已经易主。
“校尉，街道上有大量私兵正在向中心都尉府聚集。”
“要不要？”
瘦猴将事情交代下去之后又回到方羽身旁，露出阴狠之色，右手做了一个割喉的姿势。
“不用。”
方羽意味深长的回了一句，双手抱胸，继续说道“让他们聚集在一起，这样我们才方便一网打尽。”
“周漆听令！”
“麾下在。”
“马上通传全军，令铁九抓紧军纪。”
“传令，大牛二虎，各自率领人手在城中东南西北街道设置关卡，控制局势。”
“西门和东门交给塔山和王灵负责。”
“我这里你再带一曲人马过去，亲自带队去占领兵营。”
“里面的武库必须尽快打开将武器装备分发下去，你来调配。”
“大耳朵、曹信，你二人各自带领百人，负责控制粮仓。”
“我记得城西和城北都有一个官仓，一定要及时控制，不能让有心人放火。”
“诺！”
方羽一系列命令发布下去，有条不紊。
瘦猴、大耳朵、曹信等人，各自领命而去。
尤其是曹信，他眼眸一亮。
方羽这个命令，无疑是默认他最次也是一屯之长，甚至是军侯之职。
很快，随着军队调动。
黑水城攻防战，进入第二阶段。
城头已经完全被肃清，各类远程武器已经被干戚义从营掌控，并且对准了城内。
原先的守备军已经崩溃，投降的投降，溃败的溃败，死的死，已经不成体系。
城中还有反抗能力的是各大家族的私兵。
但是，这些私兵除了一些罪兵出身的人。具备团队作战能力之外。
其余的私兵虽然个体武艺高强，但是在战场上的表现未必就比新兵强。
方羽来到北城楼三层瞭望台上，目光一直盯着西城门那边的瓮城和兵营。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大量军械物资开始从西城门运出，并顺着城墙，源源不断将炎汉武库里的兵甲、辎重，运输各处。
相信很快，这一支三千轻装部队就会蜕变成全员披甲的重甲部队。
同时，随着大牛二虎的动作。
方羽也清晰的从瞭望台上注意到，两支队伍，开始扼守东西两条长街。
“方兄，你真是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
王淳一直很沉默，理论上他并不属于干戚义从营成员。
双方的关系，是合作关系，而非隶属关系。
方羽看着城中的局势，渐渐明朗，内心升起了一股奇妙的感觉。
第一次清晰的认识到，这座有着几十万人口，辐射周边上百万人的城池，被他踩到了脚下！
生杀予夺，任由一人而决。
野心？欲望？
说不清，道不明。
“王兄来的刚好，你来说说这城中士族的分布，哪些人该死，哪些人不该死。”
方羽俯视着城下全景，伸出手掌，好似将整座黑水城握在手里，就连语气也变得冷酷淡漠。
“城东以杨家为主，城南以梁家为主，城北以司马家为主，城西则散着十几家小族，我王家亦在其列。”
王淳听到方羽冰冷的语气，神情凝重了不少，就连他自己说话的语气都不由自主的带上了恭敬的意味。
因为攻占黑水城的方羽和红叶山的方羽，掌控的力量是完全不一样的。
“女君呢？”
“她在哪里？”
方羽目光锐利了起来，右手抚摸着自己的下巴，思考着，这女人可一点都不简单，并且很有利用的价值。
如果有她配合的话，那么自己接下来的行动将会顺利许多。
“方兄..”
王淳语气犹豫了一下，神色沉默了不少。
“你我兄弟一场，有话直说。”
方羽听出了他的犹豫，直接问道。
“一城之财富和一世之名声，孰轻孰重？”
“士族豪族虽然大多都是腐烂的淤泥，可仍有不少长出莲花。”
“方兄当三思。”
王淳最终还是咬着牙，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他怕方羽飘了，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行为。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