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当年往事,彭越情绪激动,显然这事对他心灵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他这般说,显然是被武涉说中,暗中其实也不认为刘邦会兑现承诺。毕竟刘邦过往事迹太过“光辉”,让他信誉无限接近于破产,说出的话不比迎来送往的娼妇可信多少。
至于彭越不得封这事,还真怨不得项羽。在反秦过程中,项羽没有与彭越共事过,对他并不了解,彭越也没有立下什么抢眼的大功,麾下不过万余人马,还是泥腿子出身,被眼高过顶、眼中只有贵族的项羽忽视,再正常不过。
那彭越是如何发迹的?
在分封天下这场盛宴中什么也没有捞到的他,大失所望,无主无地盘,四处游荡时,意外遇到了田荣。田荣是旧齐王族田氏宗亲,也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田横五百壮士”中田横的兄长,在反叛大秦时凭借家族势力占据齐地,成为一方诸侯。
当时项梁西进,大战秦将章邯,派使者让田荣出兵协助,被他拒绝。项梁战败,被章邯所杀,田荣也就被项羽给恨上了,分封十八诸侯时故意没有将他封王。
田荣自然不服,就扯起反旗,打响了反叛大楚的第一枪。缺少盟友的他遇到彭越,如获至宝,当即封彭越为将军,轻易收拢了与他一起反楚。
两个失意之人的一拍即合,就此开启了彭越的起势发迹之旅。
彭越打秦军不见如何出彩,打起楚军却来了精神,如有神助,多次大破楚军,给楚军造成了很大麻烦。后来田荣战败,刘邦东出争夺天下,彭越又顺理成章投靠了刘邦,然后一步一步凭借过硬战功,麾下军队越来越多,地盘越来越大,成长为而今威震一方的诸侯。
不得不说,彭越能够与韩信、英布并列,被后世誉为“汉初三大名将”,也是有着与韩信、英布一模一样的缺陷,那就是军事上的天才,政治上的白痴。
都是泥腿子出身的他们,凭借自身才能,加上运气加持、潮流推动,最终站到了天下最顶尖的位置。正因为出身所限,让他们一门心思只注重自己的利益,希望能够牢牢把控住自己获得的收益,小富即安,器宇狭小,不仅没有争夺天下的志向,甚至连左右天下大势的走向,使之变得对自身有利都做不到。对于帝王心思的阴毒狠辣,更是浑浑噩噩,毫无察觉。
正因为自觉完全把握了彭越的性格与所求,项昌才极有信心,敢派遣武涉前来游说。
“你这话说的就跟孩子一样,你扪心自问,以你当时的战功、声望、兵马,谁能封你为王、任你为将?想痴迷心了你!”武涉怫然不悦,撇嘴瞪眼,“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现实,没有实力,就不要抱怨环境。以往不够格,眼下呢?却不是够了?以西楚霸王之睥睨傲慢,目中无人,不是也派遣我来,上赶着要封你为梁王?霸王的信誉,你应该放心吧?只要你答允,霸王立即昭告天地,传信天下,让你的梁王之封实至名归,用着等刘邦那老菜帮子的无风无影的言语?”
彭越摸着下巴的胡须,面色踌躇,默然不语。
“呵呵,怎么着,拿不定主意?不得不说,这就是你们这些武将的通病,在战场上用兵如神,纵横捭阖,搅动风云,但到了别的方面,就明显感觉脑子不够用,思虑不清楚了。不用急,待我给你一一剖析清楚,听完后保你豁然开朗了,人生目标清晰,感觉以前几十年都是白活了。”
武涉面色轻松,越说越入港的他感觉从来没有像眼下这么自信过,已经隐隐以彭越这位威震天下大将军的人生导师自居了,双手潇洒的在屁股后一捋,姿态美帅的安然跪坐在彭越身旁软席上,拇食二指轻拈胡须,悠悠然道,
“霸王封你为梁王后,你想,接下来重点是什么?是不是首要考虑如何将王位传之子孙,千秋万代,不被夺走?怎么才能做到这一点?汉楚相争不息,最好楚、汉、梁、齐四国并存,最为有利。到时候,楚、汉两个大块头相互打得头破血流,对你梁国只会同时拉拢,如此你两下获利,王国却不稳如泰山?”
“那什么情况下,有被灭国之虞?自然是天下混一,一国独大,到时候,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岂不重演当年秦灭诸国往事?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听懂没有?听懂掌声啊。为了你梁国千秋万代,子孙永享富贵,老子说得口都干了,哼,也不见你上壶酒。”
彭越如遭雷击,抚摸胡须的手静止了,嘴巴微张,呆愣愣陷入了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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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憋闷窝火
终于舍得将他那身骚包又扎眼的黄金甲胄脱下,换上了一身玄黑铁甲的英布,骑在一匹腿长臀圆、胸脯饱满、高大健硕的青马上,站在一处不起眼的小山丘,皱着眉头向东北方不住张望。
在他身后的小山凹里,赫然有足足五千之众的精锐骑兵,全身甲胄,静默肃立,等待他的指令。
这五千骑兵看着人数不多,却是英布从麾下军队中精挑细选出来的身躯强壮、四肢矫健、骁勇敢战者,配备最精良的甲胄、兵器、骏马,战斗力可谓极强,一向是他手中大杀器般的存在。
将项羽对骑军的运用学了个十足十的英布,凭借这支精良骑军纵横天下,所向披靡,之所以受封诸侯王,几乎有一半是这支精骑打下来的。
东北方七八里外,就是汉军的后军营地所在。两者距离如此之近,五千精骑一个全速冲锋,就将彻底突入其中,赶在汉军反应过来之前,狠狠打之一个措手不及。
然而,英布却意外的并没有下令突袭,反而勒令骑军在这个小山凹休憩。
为了这一战能够达到突袭效果,英布也是煞费苦心。
他让一名与自己颇像的兵士穿戴自己的黄金甲胄,带领军队配合周殷军攻击汉军,接应项羽,用以吸引汉军注意力。
他则亲自率领这五千精骑,悄悄从后方脱离营地,瞒天过海,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到了这距离汉军后军营地不过咫尺之地。
为了避免惊动汉军后军,距离还有十几里远,就放缓了速度,所有骑兵下马,给马蹄裹上厚厚稻草,牵马步行前来。
而今汉军后军近在眼前,一战可定,他又居然大刺刺下令休憩,并没有第一时间选择突袭,却不免让人难以捉摸。
对于此中内情,都尉虞亥无疑是清楚的,抻着脖颈也在向着东北方张望着,双眼满是焦躁之色。
终于他有些等不及了,急声道:“王上,我们还要等多久?那小子嘴上没毛,办事就怕也牢靠不到那儿去。战场战机稍纵即逝,再拖延下去,万一被韩信察觉到带领军队攻击的那名王上是假冒,我们精骑骑军不知所踪,一定会推断出我们是来偷袭汉军后军了。韩信用兵之强,对您了解之深,您也是清楚的,到时候他飞骑传信刘邦,我们那时即使突袭,势必也将功亏一篑!”
虞亥所言这些,英布显然都早考虑过,闻言缓缓吐出口气,展示出他内心也并不像表面表现出的这般平静,却依旧缓缓摇头,不容置疑的语气透露着莫名的坚定:
“即使冒着功亏一篑的险,也是值得再等一等的。”
虞亥一愕,眉毛扬起,大为不忿,就要再劝,英布却摆手制止了他:
“汉军后军足足有六万之众,营地绵延无边,我们五千骑军突袭其中,有可能将之一举击溃,但也有可能冲入泥沼,被缠住陷入苦战。
但那怕将之击溃,对于垓下城东南的汉楚大战,也难以起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韩信用兵自有一套,对此你也是清楚的,你认为我们仅仅击溃后军,会让他放弃即将到手的胜利,放过霸王与周殷军,转而前来救援吗?那是绝无可能。
因此真正想要决定垓下城当前汉楚大战的最终走向,那只有一个策略,找到后军刘邦主帅营帐所在的位置,实施掏心战术,一举将之击破乃至于灭杀!如此不仅釜底抽薪,毕功于一役,更不怕韩信不来救!”
虞亥恍然,面色一变,咧着大嘴,过于紧张之下都有些口吃起来:“这么、这么说,我们、我们是在赌?”
英布双眼泛红,幽深的目光满是冰冷凶戾,看不到一点儿温度,像是耐心等待最佳猎杀时机的残忍野兽:“不错,就是在赌!赌大楚与大汉,倒底哪一个才是天命所归!”
望着这熟悉的一幕重现,王上再次完全变成了一个赌徒,虞亥全身寒彻,却又有莫名诡异的亢奋泛起,死死握住长剑的把柄,才勉强抑制住心头的躁动。
英布自跟随霸王起兵反秦以来,不知多少次在关键的战役、关键的时刻,不顾一切压上所有,孤注一掷进行豪赌。
比如以少胜多大破秦名将章邯,比如意外反叛霸王投靠刘邦……
每一次豪赌他都偏偏最终赌赢了,或取得了辉煌的战绩,或获得了丰厚的回报,这让他几乎形成了路径依赖,逢关键战役或关键时刻,都是毫不退缩大胆敢赌。
就在两人强行镇定的耐心等待中,忽然,远方的汉军后军营地一道粗黑的烟柱腾空而起,缭绕翻滚,肆意涂抹着青碧的天穹,那怕隔着十几里远也是清晰可见。
虞亥大喜,双眉飞跃,大叫道:“王上,那小子真做成了!大楚命不该绝啊!”一回头,见英布神色安然,似乎并没有多少意外,好像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禁不住大为讶异。
英布一边下令骑军上马列队,做好突袭准备,一边冷然道:
“你对于这位项昌长公子是一无所知,昨夜他乳虎出山第一吼,面对汉军几十万大军重围,更兼名将如云、谋士如雨,他却生生虎口拔牙,设伏将汉军首屈一指的骑军大将军给斩杀,五千精骑全灭!这是何等成色?”
“此外据闻在他说服周殷时,更是纵横捭阖,睥睨四顾,生生将周殷这位大司马给压的低头,乖乖重新归降霸王!”
虞亥也是英布麾下的身经百战悍将,听闻项昌这等极具传奇色彩的功绩,也忍不住瞪圆眼珠子:“这等霸道的手段、这等凶悍的气概,倒真不愧是霸王之子!”
英布没有说完的是,那小子还施展了一连串阴谋诡异,生生将他这位对汉王刘邦死心塌地的淮南王也给逼反……
想到这憋闷又窝火的经历,英布面颊抽搐,上面刺的黑字剧烈抖动,让他显得越发狰狞,阴冷冷道:“那小子做到了他应做的,接下来就看我们的了,可不能被他给小觑了去。”
第44章 做王做狗
就在垓下城南绵延二三十里的战场上,汉、楚两军厮杀的难分难解进入了白热化之际,垓下城西三十余里外的汉军后军营地,状态却松弛的多。
战场酷烈的厮杀,丝毫没有波及到这儿,营地中虽然军士也着甲执刃,巡逻守卫严密,却并没有多少处于战争中的紧张气氛,反而意外透露出一片安静平和的意味儿。
在营地东南方,三名辎重营兵士一个拖两个推,驾着一辆小木车,拉着两个大木桶,跟营垒木门看守的兵士打了个招呼,毫不起眼的出了营地,去不远处的一条小河取水。
这条蜿蜒流淌的小河两岸,长有一片不大不小的密林。进入林中,走不多远,忽然枝头上传来“叽叽喳喳”的喜鹊叫声。
推车的那名孔武有力、三旬左右的兵士抬头一看,双眼一亮,舔着嘴唇道:“狗贼的,朝食吃的连狗食都不如,就一把豆子、一把小米,想不到这有一块好肉,总能填填肚腹。”
他自木车上取出一副弓箭,对准了枝头的喜鹊一箭射去,那只花喜鹊应箭而落。
另外推车的那名兵士颠颠的跑过去,将花喜鹊捡了起来,丢入车上。
三人喜笑颜开,快步走到小河旁,将木车与木桶一丢,孔武有力的兵士拎着花喜鹊走到河边,肚腹也不舍得挖出丢掉,就那么用湿泥巴厚厚的囫囵裹了一层,另外两个,一个捡拾了一堆木柴,一个打着火石点起了一堆火。
一道黑烟从河旁的密林中冒了起来,将厚厚湿湿的泥巴团丢入火堆中烧起来,三人又骂骂咧咧的从木车上拎下木桶,开始走到河边打水。
打完了两桶水,装到车上后,坐在河边闲扯了一会儿,兵士们开始从炭火中掏出了烧的硬硬的泥巴团,放到车上,然后推着木车快步返回营地。
与把守的兵士又打屁了两句,兵士推着木车顺利进入了营寨大门。把守的兵士却是丝毫没有察觉,出去的时候是三个兵士,返回的时候却变成了四个。
进入营地,看着周围遍布一个个黑乎乎脏兮兮的帐篷,散发恶臭的脏乱地面,特别牛马粪便与脏水混迹一起,污浊不堪,新加入的身形挺拔的兵士不由眉头微皱。
停下木车,其中两名兵士上前将木桶卸下来,打算搬去牛骡棚,倒入食槽,给那些牲畜饮水。以往这些牲畜是赶到河边饮水的,眼下垓下大战正酣,牲畜不得出营地,所需的饮水就落在了他们这些兵士身上了。
两个木桶装满了水,无比沉重,两名兵士累得不轻,对新加入的兵士抱怨道:“以前这等粗活儿,我们什么时候做过?而到了这汉军阵营,居然被丢到了这辎重营,直接变成了孙子,不仅吃的是粗糙的煮豆子、炒豆子,住这等烂帐篷,修补器械、搬运军需、当牛做马,什么脏苦的活儿也要干,服侍的人更一个也没有了。”
跟随项雎投汉的人众,除了项氏宗亲,就是项缠与项雎父子的近身护卫、心腹将领,在大楚时那都是高高在上的人上人,服侍的侍女、仆从一堆一堆的。
昨夜到了汉营,因为项缠横死,项雎分量不够,就颇受冷待。今日清晨,骑军大将军灌婴中伏被斩杀,他们却是遭到迁怒,直接被踹进了辎重营做苦力起来。
这等无疑天壤之别的待遇,跟随项雎投汉的一干人等自然怨恨莫名。
“跟随项雎投汉的所有人,眼下都被贬做了苦力?”身形挺拔的兵士沉声道。
“全都被丢在了这牛棚,喂牛养骡,搬运修补,当牛做马。”那名孔武有力的兵士怨气满满,然后用希冀眼神,眼巴巴看着他。
对于这等做奴为仆的日子,他们这些锦衣玉食前呼后拥做惯了人上人的人,是一天也过不下去!
身形挺拔的兵士点头,低声对两名兵士道:“你们将其余人等都召集起来,然后这般这般,如此如此……”
两名兵士眼神大亮,咬牙切齿,发誓赌咒,保证完成任务。
孔武有力的兵士瞪眼又狠狠叮嘱了他们两句,然后捧着泥巴团,带着身形挺拔的兵士出了这片脏乱的营地,向着军营深处走去。
两名兵士满怀希冀的看着两人身影,待看着手中的大木桶,又面色愤懑起来,向着地上一掼,兴冲冲分头行动去了。
孔武有力的兵士带着身形挺拔的兵士在军营中走了好一会儿,渐渐脱离了脏臭的营地,进入了一片黄沙铺地、颇为干净的营地,一顶顶帐篷也变得洁净又宽敞,其中来来往往的兵士,也都是全身甲胄,精神抖擞。
岗哨也变得密集起来,在紧要关口,不时见到兵士站立守卫。只是对这名孔武有力的兵士好像认识,冷冷扫了一眼后,就不再理会。
两名兵士捧着那黑乎乎的泥巴团,顺利来到一座不大不小的牛皮营帐前,孔武有力的兵士掀开门帘,探头进去一看,发现里面就一名青年将领,木呆呆跪坐在一张席子上。
两名兵士低头钻了进去,孔武有力的兵士守在入门处,身形挺拔的兵士上前两步,站立青年将领身前,一脸讥笑的道:
“项雎,看你样子,似乎投降汉军后并不怎么顺心啊?怎么着,由大楚的宗亲王侯变成了汉军的一个无足轻重的小透明,这落差,感觉有些不自在?呵呵,这却是怨不得别人,只能怨你那死鬼老爹!”
这名青年将领,自然就是投降汉军的项缠之子项雎。而这名身形挺拔的兵士,却是与项雎有着杀父之仇的大楚长公子——项昌!
项雎投汉,念他老爹项缠以前功绩,本来张良对他还挺热乎。哪知道昨晚上他被项昌废物利用,间接阴了刘邦一把,直接导致了骑军大将军灌婴中伏被杀,五千最精锐的骑军全军覆没,如非张良护着他,愤怒的刘邦就要砍了他。
也因此,他也被从张良身边驱赶出来,随意丢在了这个营帐。至于他身边的亲族与护卫,也被剥离,远远丢去了辎重军为奴。
项雎抬头一看,面色大变,惊骇之下,张大口本能想要喊叫,那知接下来一柄犀利冰冷的利剑,直顶在了他的喉咙上,让他的喊叫不等发出又强行咽了回去。
项雎抬头看去,再次呆在当地,——拔剑指向他的,赫然是他无比信任、一直担任他们父子贴身侍卫的项苟!
“你、你……”项雎不知是愤怒还是恐惧,浑身都哆嗦起来,瞪着项苟说不出话。
项苟似乎也很有些羞惭,咧嘴苦涩一笑,道:“公子,我的妻儿老小都在长公子掌控之下,昨夜你与尚书令准备投汉,长公子找到我,我不从命就要……而我、我也不想投汉……”
项昌俯下身,无比粗暴的一把抓住项雎的发髻,居高临下凶狠的逼视着他:
“项雎,你无须怪他们,他们毕竟还知道自己是楚人,心有大义,不甘心跟你一起做狗。你投汉也有一天时间了,滋味怎么样,也感受到了吧?”
“哼,我不说想必你也清楚,眼下汉军正与楚军的激战,还顾不上你,待后面刘邦腾出手来,你感觉他会放过你?不用说你,即使你老爹,也是远远比不上灌婴对刘邦的重要的。但就因为你,这位骑军大将军居然中伏而死。你想想,后面刘邦会不会将你千刀万剐,剁成肉酱?”
面对恶魔一样威胁意味儿十足的项昌,昨夜他一箭射死老爹的恐怖一幕再次出现面前,项雎心头不仅生不出丝毫报仇的念头,反而一股惧意生出,身躯禁不住都微微颤栗起来。
想怒又不敢,憋屈的几乎哭出来的项雎,眼神涣散,喃喃的道:“是你、是你坑苦了我……”
项昌无疑将项雎给看透了,丝毫不像他老爹项缠那般铁血狠辣,本质就是一个软弱胆怯的货色。
“屁话少说,我就问你,是想继续做大楚的贵公子、项氏亲王,还是继续在汉军做一条任人宰割的贱狗?嗯?”
面对项昌的威逼,项雎心头无比清楚:自己要是回答做汉军贱狗,就怕下一刻自己喉咙就要添一个血窟窿……
思虑再三,他颓然道:“我、我还有选择吗?”
看着项雎情绪低迷,绵羊般低下头乖乖从命,项昌露出满意的神色,咧嘴笑了起来。
第45章 心脏定位
不多久后,项雎走出帐篷,那只泥疙瘩变成了托在他的手里,身后跟随着两名护卫,辨别了一下方向,向着军营深处走去。
穿过重重营帐,走了好大一会儿,越走防卫越加严密,军营中岗哨与巡逻的军士处处可见。而三人过了三道关卡,在第四道,被守卫拦了下来,只允许项雎一人过去。
“前面的这十几顶白骆驼营帐,就是汉王与诸位将领臣僚的居所,军师大人也居住其中。我将亲自烤的这只鸟雀进献军师大人,表达孝心,你们两人且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