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朝首辅,老朱说大明没我得散 第5节

  这些年,王振的权势日益膨胀,党羽遍布京城,俨然是京师中的另一个权力中心。

  也是他一直鼓动朱祁镇亲政,摆脱木正居所谓的“控制”。

  而这次亲征,王振就是最积极的鼓吹者。

  ……

  龙椅上,朱祁镇的脑子飞快地转动着。

  木正居说要派“沉稳宿将”,王振虽然不是武将,但他通晓兵法,足智多谋……嗯,至少在朱祁镇看来是这样的。

  而且,王振是自己的心腹,绝对忠诚!

  让他去监军,不,让他去当这个统帅,才是最稳妥的!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朱祁镇的脑海中形成。

  他要借着这个机会,把兵权从文官集团手里夺过来,交到自己最信任的人手上!

  他要让木正居看看,就算不亲征,他也一样能掌控局面!

  “太傅所言有理。”朱祁镇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而有威严。

  “不过,此次出征,事关重大,非但要有一员猛将,更需一人居中调度,总揽全局。”

  “朕以为……”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目光在群臣脸上扫过,最后,定格在了王振的身上。

  “司礼监王公公,随朕多年,于军务一道颇有心得,为人更是忠心耿耿。”

  “其可为三军总兵官,总统各路兵马,替朕,犁庭扫穴!”

  “也让瓦剌那些蛮夷见识见识我大明的王者之师,雷霆之怒!”

  此言一出,整个奉天殿,比刚才木正居同意亲征时,还要死寂。

  让一个太监,去当八十万大军主帅?

  皇帝是疯了吗?!

  以上想法,多来自那些年轻的言官和低阶武将。

  “什么?让一个阉人当元帅?陛下疯了吗!”

  “荒唐!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然而,他们的惊呼,很快就淹没在了更深一层的死寂之中。

  像邝埜、金濂、胡濙这些久历宦海的六部重臣,他们惊骇的,不是“太监领兵”这件事本身有多荒唐。

  毕竟这位陛下跟太监们的关系有多好,他们也不是没听说过。

  他们真正在意的,是这件事背后那毫不掩饰的政治图谋!

  皇帝这是要做什么?他这是要绕开整个文官集团,绕开整个武将勋贵,用一个家奴,来撬动大明的兵权!

  而在场的,甚至是整个大明,谁的地位权力最高?

  不正是木首辅他老人家吗?

  一瞬间,这些老臣的后背,冷汗涔涔。

  俗话说的好,一个人怎么能蠢到这种地步?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胡闹了,这是明摆着在打整个朝堂文武百官以及这位老人家的脸啊!

  而最顶层的惊骇,则化为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所有人的目光,无论是震惊的、恐惧的、还是难以置信的,最终都汇聚到了那个从始至终都如老僧入定般的身影上。

  然而,顶着上百道目光,木正居并没有如众人预料中那般暴怒,也没有立刻出言反对。

  他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听着,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可他越是沉默,大殿内的气氛就越是压抑。

  朱祁镇的心,也在木正居这死一般的沉默中,一点点往下沉。

  他甚至宁愿这个老头子像往日一样,站出来痛斥自己,也比现在这样要好。

  木正居这一沉默,落在其余人眼中却成了另一番意思。

  邝埜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木老首辅竟然没有出言阻止?

  要知道,自大明开国以来,宦官干政向来是大忌!太祖皇帝甚至立下铁牌,严禁内臣干预国事。

  现在,皇帝竟然要让一个太监去当三军统帅。

  关键还没人劝说!

  这已经不是荒唐了,这是在动摇国本!这是在拿大明朝的国运开玩笑啊!

  “陛下,万万不可!”

  邝埜第一个反应过来,噗通一声又跪了下去,老泪纵横。

  “宦官领兵,乃取乱之道啊!自古以来,何曾有此先例!请陛下收回成命!”

  另外几位尚书也跟着附议:“请陛下三思啊!”

  “王公公一介内臣,怎能担此重任!”

  随着这几位重臣开口,刚刚才平息下去的朝堂,瞬间又炸开了锅。

  这一次,就连那些武将队列里的人,也都坐不住了,纷纷出言劝谏。

  他们可以接受文官当统帅,但绝不能接受一个太监骑在自己头上!

  朱祁镇看着下方群情激奋的臣子,心中的怒火再次被点燃。

  又是反对!又是反对!

  朕提议个人,怎么就这么难!

  王振有什么不好?他比你们这群只知道尊老的东西强多了!

  “住口!”朱祁镇怒吼道,“朕意已决!谁再多言,以扰乱军心论处!”

  见劝说无望,百官的目光,再一次聚焦到了木正居身上。

  他们都在等待,等待这位老首辅,如何化解眼前这个更加荒谬的局面。

  这一次,终于,在众人的注视下,木正居开口了。

  “哈哈……”

  在这剑拔弩张的大殿上,木正居这声轻笑,显得无比的诡异。

  朱祁镇的怒火,仿佛被这声笑给浇灭了,他愣愣地看着木正居,心里莫名地有些发毛。

  这老头……笑什么?

  木正居笑完,缓缓转过身,那浑浊老眼第一次落在了那个站在角落,因为被皇帝提名而显得有些飘飘然的王振身上。

  “王公公。”

  被点名,王振一个激灵,连忙躬身:“木老首辅,奴婢在。”

  在王振心里,他谁都不怕,唯独怕眼前这个在朝堂上叱咤风云快一个甲子的老人。

  木正居看着他,慢悠悠地问道:

  “老夫问你,你可曾读过《孙子兵法》?”

  王振一愣,连忙答道:“回首辅,奴婢……奴婢略有涉猎。”

  “哦?”木正居的眉毛微微一挑,“那老夫再问你,‘风林火山’,做何解?”

  王振的额头上,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其……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

  “嗯,背得不错。”木正居点了点头,话锋却陡然一转,声音也冷了下来。

  “那老夫再问你一句。”

  “你,杀过人吗?”

  “你手上,可曾沾过一滴异族的血?”

第6章 运筹帷幄,点将出征

  木正居这轻飘飘的两句话,像两记无形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王振的脸上。

  王振那张原本还因圣眷在握而洋洋得意的脸,“腾”的一下,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杀人?

  沾血?

  他一个在深宫里摸爬滚打,靠着揣摩人心、玩弄权术上位的内廷司礼监,哪里见过真刀真枪的沙场!

  木正居看着王振那副又怒又窘的模样,却连多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反而是扫视起底下跪伏的满朝文武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静:“老夫痴长百余岁,历经六朝,老眼昏花,只问诸位一句。”

  “太祖高皇帝当年立下的铁牌,如今……还挂在宫门上吗?”

  此话一出,那些年轻的言官或许只听出了警告。

  可站在龙椅旁,本因被皇帝袒护而有些飘飘然的王振,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整个人如遭雷击!

  他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就这么直挺挺地瘫跪在了冰冷坚硬的金砖上。

  木正居没有理会瘫软的王振,他的目光落在了掌管刑律的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魏源身上。

  “老夫垂垂老矣,自认为在教导完几位不成器的徒弟之后,记性也不大好了。”

  “敢问二位大人,按我大明律,内臣干政,该当何罪?”

  那两位法司的最高长官,此刻只觉得头皮发麻,汗如雨下。

  他们颤抖着出列:“回……回首辅……按太祖祖训……当……”

  “当”了半天,他们也不敢说出后面那两个字。

  “剥皮。”

  木正居替他们说了出来。

  他顿了顿,又慢悠悠地补了两个字。

  “凌迟。”

  两个词,从他那干瘪的嘴唇里吐出,整个奉天殿,鸦雀无声。

  之前那些叫嚣的年轻官员,此刻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而瘫在地上的王振,听到这两个词,两眼一翻,竟是直接吓得昏死过去。

  直到这时,木正居才终于重新面向龙椅上已经面无人色的朱祁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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