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门阀 第848节

每年,汉室在漕粮上花掉的钱,甚至能在北方发动一场中等规模的战争了。

若从西南地区转运蒻头、蹲鸱的花费,却是几乎为零。

因为只要可行,他就可以规定各国每年必须向长安朝贡多少多少蒻头、蹲鸱。

不贡的话,那就非汉臣,二三子可以鸣鼓而击之。

当然,作为宗主国,拿了小弟好处,也是要负责的。

譬如,按照他们朝贡的数量,回赐一定数量的布匹、铁器、丝绸、茶叶,还得保护和承认他们在当地的统治权,万一有贵族叛乱或者刁民造反,得派大军过去压阵。

但总的来说,是汉室赚了的。

这样想着,天子就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刘据和刘胥,道:“若这两个逆子,能有卿一半公忠体国,朕也就不必如此忧心了……”

张越听着,却是吓尿了!

连忙拜道:“陛下缪赞,臣不敢当陛下之誉……”

他看着刘据与刘胥,顿首道:“家上仁厚有义,广陵王性格耿直,臣不过微末之人而已……”

开什么玩笑?

邓通怎么死的?

不就是太宗生病的时候,因为伺候的好,伺候的勤快,大得太宗赞赏,结果在先帝去觐见的时候,拿着这个当由头狂喷了一顿先帝。

于是……

新君即位,邓通就只好去找太宗了……

“卿不必替他们说好话!”天子却压根没有这么多顾忌,自窦太后和王太后逝世后,这个世界就已经没有什么人能令他忌惮了。

“说说今天的事情吧……”天子看着张越问道:“广陵王说,是因太子洗马李禹之故,而与卿起的冲突,卿认可吗?”

张越闻言,抬头看了看天子,又看了看刘据,接着看了看刘胥,感觉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

因为,无论他怎么说,都会得罪其中之一。

甚至连天子也一起得罪了!

“卿直说就是了……”天子却是根本不给张越考虑的时间:“不用给太子和广陵王面子!”

同时,他在手里捏紧了一份帛书。

那是王莽的报告。

换而言之,事实如何,他早已经清楚了。

王莽将事情经过,查的仔仔细细,甚至连李禹与刘胥、张越之间的对话都搞清楚了。

这个世界上,很少有执金吾查不清楚的事情。

故而,这其实也是一次测试。

看看这个小留候,会不会在他面前,偷奸耍滑或者煽风点火。

这很关键!

关乎他能否对此人有更多信任!

在心里面,这位陛下却也很纠结,一方面,他希望张越能跟他说实话。

但另一方面,又不希望张越讲实话。

因为这个实话一旦讲出来,那就等于给刘胥和刘据的脑袋上都贴下一个标签。

国家也会丢脸!

堂堂汉家太子与广陵王,被一个臣子,玩弄于鼓掌之间。

这要传出去,天下人与后人怎么看他的这两个儿子?

刘胥与刘据,更是紧张不已的看着张越。

两人现在心里面也很纠结。

刘胥很好理解,他害怕张越将事情经过全部说出来,这样,他将所有责任都推卸给李禹的努力与企图就落空了,以他老爹的脾气,恐怕自己得和广陵说拜拜了。

前几年的时候,他在虎圈斗兽,杀死了猛虎后,一时高兴,砸死了自己的一个臣子。

被老爹骂了个狗血淋头,暴怒下的老爹甚至说出了:“汝何以安广陵?去交趾与野人为王罢……”这样的话。

刘据却比刘胥更纠结。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希望这个侍中官讲真相好,还是偏袒自己或刘胥好?

但这三个选择,都是他不想看到的。

选择任何一个,都会伤害他或者他的兄弟。

……………………………………

张越却是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已故的御史大夫张汤和丞相平津献候公孙弘。

“这两位遇到这种难题是怎么做的来着?”张越挠了挠,从脑海之中找出了好几个相似的例子。

然后,他就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

他提起绶带,脱下自己的貂蝉冠,顿首拜道:“启奏陛下,臣不能说!”

“嗯?”天子奇了。

“臣闻为尊者讳耻,为贤者讳过,君子之行,人臣之本也!”张越俯首奏道:“故春秋隐鲁之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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