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门阀 第854节

便连忙起身,跟着天子,向着蓬莱阁的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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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据走出蓬莱阁,回首那灯火通明的宫阙,长长的出了口气。

直到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太子太傅石德等大臣见了,立刻迎上来,纷纷问礼:“家上无恙否?”

人人都是提心吊胆,面带惊恐。

这一次天子的怒火,远超了以往任何时候。

“唉……”刘据却是叹了口气,道:“孤有时候常想,孤若是出生于寻常人家,该有多好?”

今天,父亲的态度,尤其是那一句‘使齐怀王在,汝废矣’让他无比恐惧,又无比的轻松。

在哪个时候,他甚至在想——要是怀王还活着,该有多好?

孤或许可以架一叶扁舟,泛舟于大湖之上,友麋鹿而旅鱼虾,见天地之悠悠,观沧海之无垠,见宇宙之浩瀚。

把酒当歌,岂不快哉?

可是,怀王终究已经不在了!

第四百五十八节 君心难测

张越战战兢兢,跟着天子进了内殿。

他知道,是该自己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那一句‘除了家上,陛下还能指望谁?’已经不止是犯忌讳,甚至可能有些作死了。

然而,没有办法!

倘若天子拿到了那柄高帝斩白蛇剑,那就一切休矣!

刘氏的皇帝莽起来,连他们自己都怕!

届时,风潮一起,就是海啸。

会死很多人的,连张越也不一定能保的住自己。

先帝废粟太子,粟太子阵营之中,除了窦婴因为姓窦外,还有谁活下来了?

连功勋昭著的丞相条候周亚夫,都被下狱饿死。

在汉季这个宗庙重于君的时代,老刘家的皇帝,没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天子走到一个软塌前,一屁股坐下来,吩咐着:“去给朕将李禹的万言书拿来……”

然后,他就瞥了一眼张越,道:“给张侍中赐座……”

张越哪里敢坐?

连忙拜道:“臣不敢……臣有罪……”

天子眯着眼睛,看着张越,道:“朕叫卿坐,卿就坐!”

他很喜欢这种操控臣子喜怒哀乐的感觉。

特别是越到晚年,越喜欢如此。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找回年轻时,掌握一切的感觉。

张越听着,立刻就乖乖的找了个位子,跪坐下来。

天子见着,却是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卿心中在害怕?”

“臣惶恐……”张越连忙俯首拜道:“臣自知逾越,望陛下降罪……”

“卿可没有逾越……”天子悠悠说道:“卿是大忠啊……”

汉季的忠孝观,与后世有着微妙的差别。

在汉季,尽心竭力就是忠,就是孝。

努力过了,用尽了方法与手段,人主却还不改,那就不是大臣的责任,而是人主或者父母自己的锅。

反之,人主有错,臣下不谏,就是错,顺从和鼓动其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那未来亡国。

君是桀纣,臣是奸臣、佞幸。

而具体到刘氏,这套价值观就有了更大的借鉴和印证作用了。

首先,秦亡的教训,让老刘家心有余悸。

贾长沙那一句‘向使秦王子婴,仅得中佐……’,让人回味无穷。

所以,从高帝开始,就有大臣开始插手刘氏内部的家务事了。

但这个事情,却又很模糊。

皇帝觉得你出发点是好的,那就会听取和认同你的建议,觉得你是忠臣。

反之……

你妹哦!居然敢插手劳资的家务事?你是不是想造反啊?!

譬如,先帝时,大行(今大鸿胪)王恢就贸然上书,说什么母以子贵,子以母贵,请立太子之母为皇后。

然后……

先帝勃然大怒,将这个冒失鬼下狱处死。

然后又把粟太子的外戚家族全部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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