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门阀 第979节

在做完这个事情,他虽然略微有些后悔和慌张,但莫名的却又有些快意。

…………………………

“陛下……”上官桀,蹑手蹑脚的走到天子身边,恭身拜道:“太子殿下与太子太傅等人求见……”

“传……”天子不动声色的将手里的米粒统统丢进水中,然后接过一块干净的毛巾,将手擦干净。

“诺!”上官桀连忙恭身再拜,然后就亦步亦趋的退下。

片刻后,太子刘据和十几个官员,步入此地。

“儿臣恭问父皇圣安……”刘据上前,俯首拜道。

“臣太子太傅德恭问圣安……”石德带着大批官员,顿首匍匐:“吾皇万寿无疆……”

“朕躬安……”天子面无表情的转身,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长子和他的大臣们。

“太子来见朕,有何要事?”天子冷冷的问着,语气肃然,面色冷淡。

其实,天子自己也不知道,他和太子,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他看着匍匐在自己面前的太子刘据。

他记得很清楚,四十三年前,太子刚刚降生的时候。

他是那么的喜欢,那么的宠溺!

他看着那个刚刚出生的小小人儿,脸上的欣喜之色,不用去照镜子,都能感受得到。

他举着刚刚出生的小小人儿,无比兴奋的宣告天下:朕有后了!

于是,大赦天下,赐给天下所为父者爵位一级。

更命令东方朔和枚乘给刚刚降生的小皇子作赋,命令太常建立高媒之祀,他亲自带着文武百官,到高庙向高帝报喜,他甚至迫不及待的给刚刚出生的长子取名曰:据。

据者,仗持也!

《三略》曰:夫能扶天下之危者,必能据天下而安之。

意思简单到直截了当这个天下,朕命汝据而有之!

于是,向来善于揣摩他心思的主父偃马上上书,请立太子。

他却思虑再三,权衡再三,没有同意,只是下诏册立卫子夫为皇后。

因为,他害怕,他担心,这个爱子夭折。

拖了七年,他才敢下诏册立其为太子。

但……

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呢?

天子还记得,太子幼年的时候,在自己怀中依偎着撒娇的可爱模样。

他也还记得,太子少年的时候,在自己的膝下承欢的样子。

他更记得,太子曾经见了他,从来不叫父皇,只喊‘阿父’的。

然而现在……

自己与太子,早已经不像父子,倒像是仇敌!

每次见面,不是自己被太子气个半死,就是太子被自己骂个半死!

第五百二十节 父子(2)

“太子……”天子面无表情的问道:“今天带这么多人来见朕,所为何事啊?”

刘据闻言,连忙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父亲,眼中闪过了一丝恐惧和畏缩。

这是从前他在老父亲面前,从未有过的情感。

以前,哪怕老父亲态度再冷淡,说的话再难听。

他也无所畏惧,因为他觉得,自己掌握了真理,自己是对的。

老父亲的做法统统是错误的!

无论是对匈奴作战,还是对内开征各种战争税。

甚至于,对大臣的处置,对法律的运用。

他总能找到老父亲做错的地方,找到自己坚持的理由。

然而,在现在,他却发现,自己早已经丧失了在父亲面前坚强和倔强的理由。

很多很多事情,都以事实证明了,或许老父亲的决策才是正确的。

特别是郁夷之事和随之而来的关中全面歉收制造的危机,却被一个配给制加从西南夷源源不断运来的廉价蹲鸱、蒻头等物粉碎。

配给制,带着浓厚的法家色彩,在很多人心里都属于‘强迫人民’‘以严刑酷法,压迫百姓’的暴政、苛政。

而西南夷列国,则属于无数士大夫内心深处以为的‘鸡肋’‘不毛之地’。

当年唐蒙和司马相如凿开西南夷后,不知道多少君子,痛心疾首,多少士大夫捶胸顿足,痛骂国家浪费民脂民膏,去经营和开发不毛之地。

其中,就有他这个太子!

可是……

在现在,刘据却不得不承认,西南地区的开拓与经营,是很有必要的。

因为,从上个月中旬开始,源源不断的牦牛车、牛车、驴车、鹿车,在整个褒斜道上络绎连绵。

平均每天,有数万石甚至十几万石的蹲鸱、蒻头进入关中,然后被少府卿制成了种种食物。

首节 上一节 979/2179下一节 尾节 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