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河东点头拿起话筒拨了个号码,等待一阵之后才和老丈人通上电话,得知小两口平安抵达,老丈人才放下心。
五六分钟后,徐宁招呼杜守财一块去家里吃点,但杜守财以昨个剩下不少菜需要打扫就拒绝了。
“大爷,既然你不去,那就让我俩大侄搁家吃了,等吃完饭再让凤儿送回来。”
“行,快回去吃饭吧。”
走出屯部的门,徐宁坐在驾驶位、陈河东和李壮坐在副驾。
徐宁就接着在屋里的话题,说道:“东哥,你现在收参的买卖到底咋样啊?”
陈河东瞅着他如此郑重其事,便没有吹牛逼,只是不好意思的说道:“主要是货源问题,去年要不是你给我一窝参的货源,我也就能收着十多苗,但像你这么出参的,我们这个行当五年都碰不着一次……”
徐宁问道:“那你的货源都是从哪来?省城周围的乡下?还是其他贩子手里边。”
陈河东也没留心眼,实话实讲道:“有时候是听着信儿去乡下收,有时候是从贩子手里边拿货,有时候是李哥帮忙留意,我老丈人的朋友也给介绍过货源……”
李壮插嘴说道:“从贩子手里边拿货基本没啥利润,但这个货源就占了一半,之前我建议河东把货留几年,等行情见涨了再出手卖掉,能够从中赚取个差价。”
“嗯呐,要不是李哥帮我,我手里这点钱都得赔光。”
汽车停靠在老徐家桥下,徐宁等人下车后便靠在墙根,陈河东三人抽着烟,徐宁蹲在一旁说道:“年前石头碰着这帮人,我就寻思着让石头跟这帮人试着相处,因为万业也是出野山参的地方,这帮人刚好是个刚组建的小参帮。”
“如果石头和他们能相处的来,他们整着野山参之后,肯定会联系咱们,到时候咱们给个高于万业市场价的价格,他们还能把参卖给旁人?如此一来,咱们也算是增加一道货源。”
陈河东拍手叫好:“可不咋滴!还得是你有脑瓜,我都没想到这茬。”
“东哥,你听我说,咱们东北产野山参的地方不少,就比如长白山一带、大小兴安岭,但南方却不产东北的野山参……”
陈河东呲牙乐道:“肯定不产啊!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南栀北桔,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点的。”
关磊皱眉问:“啥玩应是南栀北桔啊?”
陈河东大言不惭的说道:“诶呀,就是说在咱北风桔子就叫桔子,在南方桔子就叫栀子……”
李壮闻言却捂着脑门,一副不可理喻的模样,说道:“诶我艹!你快别瞎说了,行不?那叫南橘北枳!这是个成语,意思是说南方的橘子树移植到北方就会变成枳,形容同一个物种因为生长环境不同而发生了变异,懂不懂!”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那你是咋知道的呢?”
李壮挥手道:“我就是干这玩意的!之前有南方人拿着黑熊胆来药材出货,我一瞅就知道是南方的黑瞎子,因为个头比咱东北这边的黑瞎子小了好几圈。我这眼睛是啥?我眼睛就是鉴别器,一扫就知道真假。”
关磊竖着大拇指:“李哥好眼力,东哥,这回你懂了没?”
“诶呀,你也是一知半解啊,让我兄弟接着说,你说……”
徐宁笑道:“我的意思和李哥刚才说的差不多,既然南方人敢把南方的黑熊胆拿到咱东北来卖,那咱为啥不把东北野山参送到南方卖?李哥,你给那个南方人的价格,比咱东北这边的黑熊胆是便宜还是贵啊?”
“那肯定便宜啊,你们是没瞅着那熊胆,就像婴儿小手那么大,我刚开始都寻思是小熊的胆呢。”
“听听,咱这边的熊胆个头大,那野山参的个头也不能比南方小,所以我寻思在东北收参、收山货药材,运送到南方。”
陈河东闻言双眼放光,道:“你们跟着我一块去啊?”
徐宁明确拒绝道:“我不跟着你去,我今年还得整汽车修理厂呢,我是寻思今年开始收货,明年开春之后,我让石头领几个兄弟跟着你一块去南方,你也趁着今年这点空闲时间多交点南方的朋友。”
陈河东说道:“我老丈人倒是认识不少南方的朋友,平常经常写信往来,但他们也都是从咱这头去南方搞支援的。”
“只要是熟人就行,别到地方一问三不知,睁眼当瞎子就行。咱不求让你老丈人的朋友给介绍买家,主要是打听下哪个地方需要野山参和熊胆之类的山货。”
“行,我回去就问问。”
徐宁转头望向李壮,笑说:“李哥,咱认识也挺长时间了,要不然你寻思寻思……来年跟我们一块干?”
李壮怔了怔,吐口烟雾:“下海啊?我这心里没准备啊。”
陈河东搂着他胳膊,笑说:“你现在就开始准备!这不是还有一年多时间么。”
“那我得好好寻思寻思……”
“行,那咱们就唠到这,具体的事以后再研究。”
“走吧,进屋,搁这蹲着腿都麻了。”
第768章 欢乐打狗围 不服老不行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在嘈杂鼎沸的人声中,王彪和刘天恩在迎客厅放置三张折叠桌,待摆上板凳之后,徐凤和李金玉就抱着碗筷送上桌,徐宁让王虎下地窖取来酒水。
待一切准备就绪,身为一家之主的徐老蔫便张罗着让众人入座,老爷们把大圆桌留给了忙活小半天的刘丽珍等人,并且极为贴心的给她们摆上了低度数的白酒。
一道道热腾腾的菜端上桌之后,香气飘满了屋子,徐宁粗略扫一眼,便是心满意足,因为今日菜系相当丰盛,基本全是平常吃不到的菜,比如爆炒腰花、溜三样、爆炒羊肠、猪头焖子、孜然羊肉,另外还有几道是偶尔能吃着的,比如黄瓜丝拌猪耳朵、扒肘子、鸡蛋炒蒜苗等等……
其中黄瓜是孙连军从他家大棚里摘的,只是黄瓜的模样和粗细有点惨目忍睹,为啥?只因孙连军和孙连旭两兄弟才开始干大棚养殖,处于摸索阶段,并没有将大棚养殖的精髓融会贯通。
所以黄瓜的模样奇形怪状、味道也不如应季结果,就好像同样的品种进了大棚之后变异了,口感有点涩、但冬季能吃着黄瓜,无论啥味道都是美滋滋的,另外孙连军还给拿了些辣椒、洋柿子和茄子、扁豆角、小白菜。
在一声声喝彩中,徐老蔫逐渐迷失自我,他举杯吟了一首诗: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鞋两双。
众人拍手大喊,好字连成音,王二利又捧他唱个小曲,徐老蔫又唱了半首最拿手的月牙五更曲。
热闹与喜庆的气氛之下,酒终于过了三巡,屋内飘起烟雾,而这个时候已经怀了孕的孟紫烟、王淑娟和孙莲芳早就去东二屋歇着了,她仨身边围着徐凤、李金玉和杜守财的俩孙子。
刘丽珍坐在大圆桌的主位,瞅着徐老蔫等人在闹哄,也不觉得心烦了,只觉得家庭美满和谐幸福,这就是她想要的日子。
徐宁提着酒杯三个桌乱串,一会敬吴海泉一杯,一会和叶旭、小杜等人抿一口,一会又跟陈河东的媳妇苏雅雯碰个杯,可把他忙活够呛,主要是这帮人能来老徐家,大多数都是看在他的脸面上。
天色逐渐泛黑,这顿酒其实也就喝的差不多了,不过他们都没下桌,只是在唠着嗑。
随后,刘丽珍等人又把桌上的菜重新热了一遍,众人各自扒拉两碗饭才算罢休。
今日唠的话题比较零碎,一边唠着徐宁要开汽车修理厂的事,一边唠了山上楞场的事儿,还说了仨媳妇怀孕的事,总之大事小情全从他们口中秃噜了一遍。
这么多人聚在一块难免有照顾不到位的情况,不过徐宁却没道歉的意思,哥们之间相处是论心的,不是言语上表现的,再说像吴海泉、孙连胜、柴兵等人也不会挑理。
“连军也搁这多带些日子,等我三哥回望兴,你跟着他一块回去呗。”
孙连军笑道:“嗯呐,我就是这么寻思的,明年我和鸿雁办事,到时候你给我俩当主婚人呗?”
“必须滴,非我莫属!”
听闻徐宁爽快应下,众人皆是仰头欢笑。
时间匆匆,转眼正月初三就剩下最后三个小时了。
徐宁连忙给众人安排住的地方,由于人多的缘故,他们只能男女分开睡,否则真有点睡不下。
“诶呀,我领着宝童去你家老房住呗,跟马大爷做个伴!”
徐宁笑道:“三哥,我家老房也有人住,海涛对象和她三个兄弟就搁老房呢,你还是留下跟我住吧。”
“啊,海涛处的对象见过爹妈了?”
“嗯呐,今年就搁我家过的年。”
“诶妈呀,刚才喝酒的时候咱俩没坐一桌,我都没听着这事儿,你瞅瞅这事闹的,恭喜了呗,马上也要成家了。”
“哈哈哈,谢谢三哥。”
吴海涛和柴兵没啥实际关系,要论的话也是从徐宁这开始论,如果说真要攀亲戚的话,那吴海涛和关磊都要管柴兵喊声三叔,但老徐家这帮朋友的关系都乱,全是各交各的,便也就随意了。
安排完住处之后,众人就各自回屋,先排队洗脚,再抽颗烟,才钻进被窝里。
不过钻进被窝也有很多话想说,一边悄声说着,一边闭眼休息,等听着呼噜声传来才停止话题。
翌日,正月初四。
早晨,刘丽珍、杨淑华等人将昨晚的剩菜熥了,又熬了锅粥,包了点白菜馅的饺子。
吃罢饭之后,徐龙的朋友小杜、严贺和叶旭就先回街里了,他们刚走不大会,吴海泉也要张罗着回家,因为他和媳妇还没回娘家拜年呢,徐宁与其撕巴两下,最终也是没留住,便让吴海泉等人回去了,唯独吴海涛留了下来。
他们刚走不大会,老徐家就开始上人了,首先是大喇叭三口人、然后是杨军和李峰、老魏……
有些人之前就认识,所以没那么陌生,老爷们聚在一块出了谈正事,那就是一个字-玩!
既然不耍钱,那咋整?拿着枪、背着包,去山上溜达呗。
刘丽珍也没劝,只是和韩凤娇给他们预备好了干粮,并且嘱咐道:“晚间必须早点回来!别往深山走。”
徐老蔫装犊子似得摆手不耐烦道:“诶呀,知道啊,我都多大岁数了,还拿我当小孩呢。”
“你少跟我嘚瑟!”刘丽珍伸手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掐了徐老蔫一下,磨牙切齿瞪着眼说道。
“知道知道,别整……都掐紫啦!”
杨玉生站在院里手里拿着一颗56半,问道:“二宁牵狗啊?”
“牵狗!牵狗打的快,咱们就溜达半天,午后两点多钟就回家。”
这么多人一块进山,场面可谓是相当之大,有些人手里没枪,李福强就从家里取来三根扎枪,比比划划的说道:“连军、旭,咱仨属于是大枪队,待会进山瞅着野猪,就往它后脊梁骨上扎,一下就能把野猪干瘫痪!”
“明白,我使扎枪扎过野猪。”
“真的啊?那咱俩可得好好练练,我之前有段时间成天在梦里练枪法,现在估摸也大成了。”
“哈哈哈,妥!”
徐宁牵着黑狼和青狼,这两条狗瞅见这么多人都穿着跑山的衣裳,并且拿着刀枪棍棒等家伙什,激动的在原地频频高挑,徐宁摸着两条狗的脑袋,让它们今个务必好好表现。
随即,众人整装待发,先把狗帮挨个送上车厢,随即徐老蔫带领众人乘坐另外一辆车,两台车一起使出了屯子,直奔南山西马垛子。
徐宁可有段时间没来西马垛子溜达了,他前些天太忙,连狗都没顾上遛,他今个也是憋足了劲,想要肆意撒个疯。
两台车停靠在西马垛子的西峰下,众人下车之后,李福强和王虎、关磊也把狗帮抱下了车。
徐宁说道:“咱顺着脚印往山上走吧。”
“好,今个不分中老年组和年轻组了啊?”
李福强笑道:“老叔,你能跟上不?你要能跟上,我兄弟的意思就是不分了。”
“啥意思啊?瞧不上我啊,诶妈呀,我吃的盐比你喝的凉水都多,你还敢跟我张牙舞爪啊?”
关磊呲牙一笑:“大爷,那咱们就比比?”
“比呗!别瞅你们跑了几天山,但这座山的一草一木都在我脚下,直到不?”
“哈哈哈,大林,快别吹了,之前我跟你上山溜达,你都差点麻哒山……”
“诶妈呀,三哥,我那是被风吹花了眼,今个跟在狗后边还能走丢?我真不信了……”
徐宁刚把狗绳塞进布兜里,狗帮就迫不及待的往山上窜,然后众人跟着狗帮往山上走。
他们也不是沉默的低头走,而是非常放松的唠着嗑、吹着口哨走的。
这座山上的踪迹有很多,靠近山边子的全是人脚印,翻过西马垛子的西峰,来到大平顶的时候才见到少量的小兽踪迹,偶尔能瞅见一片猪踪,不过这些踪迹已经是五六天之前的了。
一路往南边走,沿着山棱子走了三里地,徐宁就提议下到沟里,因为山风有高低、在山里吹来的谷风是顺着山体两侧的沟谷袭来的,所以得让狗帮下到沟里才能更好的发挥。
有人说打狗围很简单,把狗帮撒出去跟着走就行了,其实不然,打狗围也是需要经验的,你得知道风从哪边来、牲口喜欢在哪里絮窝……
终于,在10多点钟的时候,青狼和黑狼同时开哐,众人跟在狗帮屁股后,一路张牙舞爪、发出怪叫的往前窜,刚跑了不到二里地,徐老蔫累的呼哧带喘,并且跑岔气了,他捂着肋叉子连连摆手,喊着:“你们快跑!我不行了,我歇会儿……”
他这么一掉队,老魏和王二利、刘大明等人也陆续跟不上了,只剩下杨玉生和一群小年轻在闷头往前跑。
“三叔!咋样,还行不?”
杨玉生不服输道:“我还能跑你三个来回!”
“哈哈哈……”
随即,李福强像头驴似的,莽劲往前窜,将徐宁和王虎都落下了十多米。
等他们赶到现场的时候,狗帮已经将两头黄毛猪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