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事情?”
“尼禄那件事吧?我是觉得无所谓。”Mr.尼禄现在也总算是彻底开摆,决定在真的出意外之前什么也不做了:“那家伙看起来挺理智的。”
立香点了点头说:“嗯……我也在想要怎么说服提亚马特,感觉大家应该可以好好聊一聊。”
德拉科惊愕地强调:“那可是兽哦?!拿着圣杯的第六之兽!汝别忘了余当初是如何威胁汝的——”
“但最后也确定了那是在为了帮助我而虚张声势吧?”
“唔……”
德拉科被立香的心大震得哑口无言。
“虽然其他的兽都是在被打倒、失去兽的位阶之后才转而帮助我和迦勒底的,但所有的兽在本质上都还是爱着人类的吧?”立香跟着补充:“虽然我还不太清楚第六之兽是什么样子的存在,但一定也是如此才对。”
阿瓦隆女士笑道:“不愧是御主,居然能说出这么恐怖的话来。”
“你这是在夸人还是损人啊?”瑟坦特吐槽。
“如果你觉得我们必须阻止她,不妨先主动说说那什么第六之兽是什么情况。”Mr.尼禄抱着手说道,“那玩意为什么会对人类有害?”
“这……”
德拉科再次语塞。
阿瓦隆女士在这时开口破冰:“正巧,暮色之梯到了。我们先进去再说吧。”
“又可以休息了~”立香率先被护送进这片安全区域之内,伸起了懒腰。
这片安全屋是马不停蹄的行程之中她唯一可以小憩片刻的时间。作为一个纯种的人类,休息是非常重要的。
其他人也一个接着一个地走进了圆柱形的金色房间里,沉默的德拉科和身为她曾经宠臣的洛库斯塔非常自然地落在了最后。
“……尼禄大人。”全身包裹在紫色长袍之内的毒师带着迟疑开口:“您还……”
“进去吧。”
德拉科用疲倦的声音挥手打断了她的询问:“余……也想休息一会了。”
洛库斯塔神色复杂地点头,电梯门在她身后缓缓关闭。
随后这酒店房间一般的大电梯轻轻一震,开始朝着天空升去。
“曾经的余,是被称为索多玛之兽的存在。”
德拉科稍显突兀地开了口,面对着这间小屋里的众人缓缓说道:“也就是启示录之兽,或者可以被称为是终末之兽。因为启示录就是人间的终末,启示录之兽……其实是人类历史的守墓人。”
“……什么意思?”
Mr.尼禄又一次率先表示听不懂,但这话对于和英灵们打了足够交道,见多识广的藤丸立香而言却则不难理解:“这话可以理解成,你是因为泛人类史的灭亡而诞生的兽吗?”
“正是如此。因为泛人类史被烧却,‘救世主’——持有拯救世界之宏愿者现身,因此作为兽的余才得以显现。
“也是因此余才需要收集‘迦勒底们’的愿望来让自己成长。最后也招致了自己的破灭。”
立香连忙追问:“那么尼禄·Alter又是怎么成为完全之兽的?”
德拉科摇头:“余不知道。也许她也是在某个世界吞食了救世之愿而羽化蜕生,还是继承了圣杯中的愿望……余也不清楚。但成为了兽的她绝对不会放过汝,这是作为第六之兽的本能。”
吞食救世之愿?立香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道电光。但她还无法确定,没有说出这个有些惊人的猜想。
她只是非常肯定一件事——那个尼禄·Alter绝对不是会杀害自己的存在,曾经在亚种特异点时的那次相遇就足以证明这件事。
“能仔细说说第六之兽的‘堕落之理’吗?”立香又问。
第一之兽的“怜悯”之理是带着傲慢的拯救,第二之兽的“回归”之理是带着愤怒的复仇。
“只是些无趣之物而已。”德拉科垂着眼帘,如此说道:“肆意享乐,堕入污浊,宣称人类无需救世主的拯救。这惨淡的末路便是‘堕落’的光景。”
借用萨麦尔留下的遗言,第六之兽正是“享乐主义的野兽”。
宣称信仰和救赎均是无用之物,堕落和享乐乃是人之本性;因而抹消信仰的加护,杀害神眷的救世主——这样的存在就是第六之兽。
“所以果然,德拉科是喜欢人类的吧。”
“哈?!”
听到立香的回答,德拉科瞪大了自己的眼睛:“汝耳朵聋了吗?余可是说了,第六之兽乃是诱人堕落的存在——”
“俗话说的好,溺爱是诱人堕落的毒药哟。”立香如此反驳道。
没错。承认堕落、承认享乐,反对苦行、反对进取。德拉科对人类的爱,其实是一种毒药般的溺爱。
“未来乃不可知之物,因此短暂的快乐要胜过长久的苦痛。哪怕毁灭也好,哪怕灭亡也好,只要是幸福的终末,就会予以认可,予以送行。‘人类历史的守墓人’,其实就是这个意思吧?”
于是,藤丸立香总结道:“德拉科,这就是你对人类的爱。”
站在哑口无言的德拉科身前,她举起手,再次亮出了手背上的咒印:“既然如此,作为一个普通的人类,我承认你的爱,承认第六之兽的爱。
“因为第六之兽,并非灭亡人类之物。”
第453章 Mission:063 终极一问
“差不多也该收手了吧?”
在被黄昏所覆盖的苍茫大地之上,尼禄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了对面气喘吁吁的提亚马特。
“才、才不会把立香交给你——”
“哈?”
还真是句没头没尾的回答。不得不说,所谓的“兽”似乎大多都是些脑袋里少根弦的家伙。换言之,就是不太正常。不管是“人类恶”还是“人类爱”,到头来都是某种钻牛角尖的极端思维。
过量即毒,极端即恶。正因如此,兽才必须被打倒。
那么如今的尼禄又是如何呢?
她甩了甩头。抛开提亚马特那略显神秘的应答先不谈,想要说服提亚马特停止攻击,首先还是得让她先冷静下来。
“第二之兽,你觉得这个特异点怎么样?”
尼禄使用了转移话题之术。和这些一根筋的家伙说话,有时候是得跳脱一点。
不要解释,因为解释了对方也不会听。让对方自行领会才是最好。
果然,虽然对尼禄突然发起的话题感到有些困惑,但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呼嗯?感觉,很悲伤。”
“是吗?我倒觉得这里很可笑。”
尼禄伸开双臂,深吸了一口带着铁锈味的晚风:“一无所有的荒野?无人祝福的黄昏?空旷寂静的舞台?还真是无趣又引人发笑的自怨自艾。”
“第六之兽,你……”
“我就直说了吧,和德拉科不同——我的舞台不会落幕,也不需要落幕。”
尼禄手捧圣杯,摇晃着它,眯起了双眼:“那家伙太不成熟了。被打败了?失败了?那又如何。这世上的乐趣永不终结,岂能因为害怕未知的苦难就放弃更多的可能?”
提亚马特瞪大了眼睛,中央的十字型瞳孔阴晴不定:“……你是说哪怕被打败了,你也绝不会放弃卷土重来吗?”
“当然。”尼禄笑着行礼,就像是一位在报幕后出场的演员:“这世界是个舞台。乐趣无限,又永不止息的舞台。命运流转,舞台随之。一幕戏剧的结束,不过是另一出戏剧的开始。”
在几乎要目露凶光的提亚马特面前,尼禄如此说道:“舞台是不死的。舞台上的我——也是一样。”
听到这里,提亚马特化作利爪的手掌微微颤动。她的瞳孔中光芒闪烁着,像是终于有些听明白了尼禄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收起了利爪,在隐约的光辉中变回了头顶双角的普通少女。
“我明白了。”她点了点头,“你并不是第六之兽——不只是第六之兽。”
“哦?”
“第六之兽,是终末之兽。”提亚马特用并不是很熟练的语言如此说道:“但你,是能跨越终末的存在。”
这么说尼禄就能听懂一点了。于是她也收起了圣杯和手中的武器,歪头笑道:“所以,我们这是休战了吗?”
提亚马特再次点头:“名字?”
看样子她还没和立香交流太多事情。
“尼禄。”
“尼禄,是好孩子。”
提亚马特这么说着,表情放松下来,尖尖的耳朵也稍稍下垂了几分。她带着很浅很浅的笑容再度开口:“谢谢你。”
“不客气。”
虽然尼禄也不太清楚对方是在谢什么。
下一秒,提亚马特如同泡沫般消失。黄金色的暮色之梯从世界的下方浮现。
立香一行人也来了。
在大门打开之前,尼禄深吸一口气,阎魔刀深深地刺入地面。随后这个特异点内的封印被强行破除,粗壮的怒龙从大地深处苏醒。
魔兽赫·斯佩比亚,迎着特异点内永恒不变的夕阳发出了狂野的咆哮。
打开的暮色之梯中,洛库斯塔率先出声,脸上满是惊愕:“魔兽赫?怎么会!”
“居然已经在这里等着了吗?!”
“尼禄·Alter和提亚马特呢?”
从暮色之梯中出来的众人顿时乱作一团。藤丸立香立刻就打算让英灵们冷静,随后就看到冷厉的刀光将魔兽赫粉碎。高亢的咆哮声戛然而止,就连最后的叹息都没能发出。
一座表面布满鳞片的肉山在片刻后崩塌。在片片崩落的血肉之后,一道身影逆着夕阳站在那里。
她手中微微用力,将傲慢之魔兽赫的核心也化作粉末。
“——尼禄小姐!”立香惊讶出声:“提亚马特呢?”
“已经走掉咯。”尼禄轻笑着回答。她环视这片永暮的荒原,缓缓开口:“这地方很安静,很适合野营。”
“比起上一个地方肯定是好多了。”Mr.尼禄插嘴,引来了洛库斯塔莫名其妙的怒视。
“你们怎么什么都不懂……”
德拉科依旧是一幅疲倦的语气,她摆着手打断了洛库斯塔:“好了。随他们怎么说吧。”
这话引得立香看向了她:“这里是罗马吧?”
“……是啊。无尽的夕阳。”
德拉科不怎么想说话,立香只得又扭头转向了尼禄:“尼禄小姐,你是特意在等我们吧?”
“倒也没有特意在等。毕竟你们和提亚马特也就是前后脚而已。”
“提亚马特为什么离开了?”
“当然是因为我们成功达成了共识呀。”
一直都皱着眉头的瑟坦特突然开口:“你是说提亚马特同意放过你了?怎么可能?!”
立香沉稳地拦住了他,随后抬起脸,冷静地开口:“阿瓦隆女士。”
“嗯?怎么了怎么了?”
刻意卖萌的白色少女从她背后钻出。
“现在的尼禄小姐是兽吗?”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