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师父这句话里的信息量太大了。难道师父并不讨厌夏禾？我可以结婚是什么意思？我当天师又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张灵玉远不如张之维的地方，在当年，张之维非但可以肆无忌惮地说出来自己想当天师、能当天师，甚至连自己不想当天师、“我没有对手”这种话，都能够堂而皇之地说出来。
而现在，张灵玉连正视自己内心之中合理欲望的勇气都没有，无论是面对夏禾还是面对天师之位，他都不敢。
他不是不想，是不敢想。
这区别就太大了，甚至尚不如彼时的张怀义呢。
“你脸红个泡泡茶壶啊。”
贺松龄摁着夏禾在旁边吐槽：“你跟这老娘们关系已经发生了，这是改不了的事实，你那一身阴雷就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你的明证；至于天师之位，要不是老天师有这个心，他浪催的在快一百岁的时候收个幼儿当亲传，还给赐姓？
你知道他给多少人收了个爷爷吗？就因为老天师收徒，多少个在外头风光无限、地位卓然的正一道观观主、门长，见了你都得老老实实下拜叫爷爷，你知道这是多大阻力吗？他要不是有心让你当天师，至于做这种事，你以为你师父喜欢挨骂是吧？”
“啊我，啊这……”张灵玉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他一直不敢正视这件事，也不敢去想，更别说想透彻了。
“怎么样，灵玉，你决定留住小夏在山上结婚吗？”张之维没理贺松龄，看着自己的徒弟问道。
“这个，我这个……师父，这事儿得你情我愿吧，夏禾她……”张灵玉说到这里，还偷看了夏禾一眼，却发现夏禾正在故意气她，冲着贺松龄开魅惑。
然后让贺松龄一拳头砸进了地里。
张灵玉脸又黑了。
“我看夏禾姑娘不怎么愿意，咱天师府也不能强迫人行事，是吧？”
“老张啊，这小子的脑子怎么回事，你教的？你真有脸给人孩子灌输你是正面角色这种屁话？”贺松龄听张灵玉这话都想笑，天师府不能强迫人行事？你看要换张之维呢，甭说夏禾，屎都给无根生打出来。
“道爷一直都是正面角色！”张之维终于忍不住，反驳了贺松龄一句。然而他刚说完就知道不好，果然就听贺松龄贼笑起来。
“嘿嘿嘿，就你长这模样，一个丑逼脸，小眯缝眼，放外头去都得把小孩吓得不敢哭。你跟全性那伙人站一起，人家还以为你是全性掌门呢。你还正面角色上了，哈啊哈哈哈，你说这话你自己不想笑吗？”
“你不许对我师父无礼！”张灵玉忙啊，两头救火，一边得怒斥贺松龄不能虐待夏禾，一边还得阻止贺松龄骂他师父。可惜了，光打嘴炮，什么也办不成。
“我无力？你平胸而论，你师父长得咋样？”贺松龄把夏禾捞出来，扔到张灵玉面前：“你要是觉得自己的良心不够大，你摸着她的说。”
“姓凌的，你……”张灵玉脸红到已经开始冒烟了。
“唉。彳亍口巴。”张之维长叹一声，还是忍不住：“灵玉啊灵玉，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揍他啊！就算打不过，连动手的勇气都没有吗？”
“那什么，我看他跟您老关系挺好，我以为……”
“你以为个屁你以为！”
张之维气急败坏地一巴掌排在张灵玉脑瓜子后面，这是他收徒二十多年来从未有过的举动，“你要真因为打不过对方不敢动手，我都算了，你竟然因为怀疑他跟我有什么交情，而不敢动手？完了，你这孩子废了。”
第836章 你师父不要你咯
“我对不起你父母呀，对不起龙虎山的列祖列宗。”
张之维夸张地痛哭流涕，开始了自己表演欲极强的一面，“把个好好的孩子教废了。师父，您在天之灵要是有知，一道雷把我劈走吧。”
“得了吧，装什么孙子呀你。”贺松龄是一点不客气，“就你师父那么菜，他就甭说自己用雷法了，他拽着高压电线也电不动你。”
“死！”
张灵玉真是忍不住了，抓我姘头就算了，嘲讽我还算了，乳我师父，我也勉强忍了，现在还敢骂我师爷，再给你点时间，是不连张道陵卖钩子的事儿都得从你嘴里编出来啊？
反正这也算是师父特许，阴雷照着贺松龄就打。
贺松龄把夏禾拉到面前当肉盾。
张灵玉的黑色雷霆登时为之一停。
“你看吧，我说什么来着，跟全性妖人太有奸情了。”贺松龄把夏禾扔到一边，该说不说，这小娘们弹性还真是可以，扔到地上还DuangDuang地弹跳了两下。
“你就庆幸自己赶上好时代了吧，这要放七八十年前，赶上术字门胡图那个二逼还在的时候，敢跟全性妖人有奸情，甭说你张灵玉，整个天师府就得都给你打成邪教。”
“嗯，按那货的德行确实大有可能。”张之维也撇了撇嘴。虽然那场会盟他没去，但他自己师弟张怀义让人追杀成啥样，名声让人败坏成啥样，甚至自己师父都在明面上保不了他的决定，张之维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张灵玉让自己师父俩人的谈话干的心惊肉跳。心说这是自己师父吗，师父虽然平日里没个什么正形，但是为人说话都比较谨慎，哪像今天似的，口无遮拦。
不能师父也让他控制了吧？
张灵玉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升起一个大逆不道的念头。
“你个逆徒！”
张之维一拳给张灵玉砸进了地里，跟夏禾刚才的坑正好重合，这也算是间接接吻了。
“师父。”张灵玉很委屈地叫道：“你突然打我干嘛？”
“虽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从你的眼神可以看出来，你一定在想什么很冒犯的事情。”张之维哼了两声说道：“你当为师这一百多年白活的？你这种二十来岁的小年轻，在为师面前根本就没有秘密！”
“是吗？”贺松龄在旁边又讥笑起来：“那你知道伺候田晋中的那个小道童，是全性的代掌门龚庆吗？”
“你说什么！”天师师徒齐齐叫唤出声。
“小羽子，他是全性代掌门？”张灵玉摇头：“不可能，小羽子来山上都三年半了，全性代掌门这么闲，会来龙虎山卧底三年多？那全性还有谁能服他。”
“我说你天师府也不是山河四省的寄宿学校，人家下了班能自由活动的好吧？”贺松龄鄙薄地说道：“每天只上八个小时班，剩下的十六个小时人家干什么，你知道啊？你跟踪他下山去了？”
“啊这……啊我……”张灵玉再度哑口无言。
“废了，这孩子彻底废了。连狡辩都不会，你还能干点什么？你要碰上胡图那个二逼，我估计他两句话之间能逼得你自杀。”张之维摇头叹息不止，“行了，灵玉，你既然不选为师的第一个选择，那就只能选第二个了。”
“是啥？”张灵玉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勾结全性妖人，背叛师门，背叛正道，你被逐出天师府，明天我会把这个决定昭告天下，在龙虎山官网上把你的名字撤下去。”
张之维低头看着趴在地上的张灵玉，小眼睛里闪烁着不近人情的寒光：“从现在起，你不是我的徒弟了。”
“师，师父！”张灵玉此时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五雷轰顶。
懊悔、自责、恐惧、愤怒，各种情绪，交织在他的心头。
“嘿嘿嘿，你~师~父~不~要~你~咯~”贺松龄此时跟个逗小孩的无良大人一样，从旁边冒了出来，在张灵玉的耳边恶魔低语，“以后你不是天师府的人咯~”
“我……你……怎么有你这种人啊！”
张灵玉还是太善了，到这份儿上，都没有迁怒别人的意思，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是冲着自己“不该犯那个男人都会犯的错误”去的。
他自认自己确实是跟全性妖人有染，还不是一般的有染，师父把他逐出师门，革除家谱，那都是理所应当的。
“走吧，既然老天师不要你了，以后你就是我徒弟了。”贺松龄扛起夏禾和张灵玉，冲着张之维嘿嘿一笑：“老张，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他准得这样。”
“行吧，你看着办吧，这小子……”张之维还是很看好张灵玉的，不然也不会在九十多的时候冒天下之大不韪强行再开门收了他当徒弟。
你别说天师了，就当年说相声的马三爷想再开门收徒弟，都没法再收，底下徒子徒孙们反对着呢。而且理由也很正当啊，不少人都当师爷了，你再忽然让他脑袋顶上压个比他徒孙都小的大辈儿，这受不了。
但张之维还就这么干了，可见他对张灵玉的期望。
可惜啊，看来光在山上带在身边，还是教不好。尤其他这拧把的性格，自己是掰不过来了。正好，让他认知当中最臭不要脸的人，给张灵玉熏陶熏陶。
哪怕熏过了呢，张之维也有把握，张灵玉让贺松龄带的再坏，也就坏成张楚岚那样了。他是有底线的。
“走吧。”雷光一闪，张之维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贺松龄从后头追上来，摁住了他的肩膀。他知道张之维在急什么，田晋中这一世虽然手脚完好，但他毕竟也只是个普通的异人，经不住埋伏和围攻。既然确认了全性代掌门就是冲着田晋中来的，那么他那边一定最危险。
“不是哥们，什么年代了，还用跑的？”说罢打开了时光屋的任意门，根据气息，直接传送到了田晋中所在。
“哟呵，怪热闹啊。”
贺松龄带着张之维从门里一出来，正好看见特效满天飞。
第837章 全性团灭
想要围杀一位跟天师同辈的天师府老前辈，毕竟不容易。
龚庆这边，除了卧底三年半之外，还调动了他所有能忽悠的动的全性高端战力。
“六贼”全部到场，还有“尸魔”涂君房，等等。原本最后草原上挑战张之维的全性目前最高明的十四人中，总共有九个都来到了这里，甚至龚庆自己，也展现了一手不俗地御使飞针的能耐。
这阵容，原著吕慈的实力，都得百分百折在这。
然而，这个因为贺松龄而被集体加强的历史中，能应对这个阵容的人，非但有，甚至还不少。
所以尽管已经占尽上风，龚庆还是显得分外焦急，生怕多拖一刻的时间。
可惜，他实在叫不来更多的人了。
“可恶，要是丁嶋安能来，这会估计已经拿下了……”
龚庆的师父是毕渊，同时也是丁嶋安的启蒙老师，从这里算，龚庆勉强能跟丁嶋安攀上个师兄弟。可丁嶋安对恃强凌弱围杀老头可没啥兴趣，龚庆怎么也说不动自己这个“师兄”。
而就在此时，面前开了一道门户，贺松龄拉着张之维、张灵玉和夏禾从里面走了出来。
“老，老天师！”
所有人为之一肃。
“跑！”龚庆二话不说，直接果断下令撤退。
“到底不愧是全性的代掌门，这份魄力当真了得。”贺松龄看着他们笑了，“不过你认为你们还走得了么？”
“老天师虽然厉害，但我们也都不是弱手，只要我们分开头跑，我就不信你张之维能把我们都给抓住！”身本忧寿帅边跑还不忘边放狠话。
“看不起我。”贺松龄大怒，“给我下来！”
这伙人还真听话，一声令下，几个原本正在急速奔行纵跃的人，通通掉到了地上。
“小子，你给翻译翻译，什么叫张之维抓不住你们，你们就能跑掉了，我呢，看不起我是吧？”贺松龄走到寿帅的面前，给他踹的跟滚地葫芦似的。
“你，你是……”全性众人惊骇万分。
他们本以为，此行只需要防着老天师就行，没想到这个罗天大醮的参赛选手，一个年轻到过分的男子，竟然能一句话就将他们这些人全都拉下来。
这儒道修行者难道就这么强吗？这言出法随之法就没有限制吗！
“可惜了，老张。”贺松龄回头看了一眼张之维，“你的经典战役没了。”
原著之中，正是“天师下山”这一役，才让大家知道了什么叫一绝顶，什么叫一人一下，什么叫盒饭供应商，才让大家知道了张之维是张之维，其他异人是其他异人。
只不过，现在那十四人的一大半，都让贺松龄给逮了，甚至龚庆也没跑出去。没有背后那个秘密的驱动，田晋中也没死，就不会有张之维下龙虎山，只身扫平全性之事了。
“按照原本的路数，应该是他们几个杀了老田，提取走了老田的记忆，跟从张怀义尸体上提取出来的记忆印证，知道了那个真相。然后你一人下山，杀灭全性近半数人物，一招击败陆瑾，一人尽败全性顶尖高手，杀死全性代掌门，震怖天下。”
“没了就没了，我是在乎这种虚名的人吗？”张之维看贺松龄的眼神之中充满了鄙视，“一百一十多的人了，别跟个孩子似的，天天净想着装逼。再说了，我能一招击败老陆吗？你疑似有点太看得起我了。怎么也得三招。”
刚好循着炁找过来的陆瑾，听到前半句话还挺高兴，听到张之维的最后一句，登时红温。
“张之维，你个臭牛鼻子，什么意思！”
“实话实说而已，我可知道，当年左老前辈初入三重时，就在你们三一的演武广场上，当着众人的面，让贺松龄用同样三重的功力，一招就给从天上打落下来了。”
此地没有外人，除了注定已经逃不出贺松龄手心的张灵玉和夏禾之外，都是一群老东西，所以张之维说的理直气壮。
“我虽然不通逆生，没有同道相解的能力，但老道毕竟实力很强，超越你门内四重，三招打你足够了，不服你来试试。”
“哼，不跟你一般见识。”陆瑾才不强出头呢，放着自己师哥在旁边，有的是人制裁这个臭牛鼻子。
“差不多了吧？”张之维看了一眼陆瑾。
“嗯。”
这很正常，健康的加强版田晋中、知道真相无挂碍版张之维、三重后期陆瑾、半步成神塔伯，加上贺松龄，这么几个人在龙虎山上，全性根本不够他们打的。
甭说当代全性了，就算是过去的全性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