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的手法相当的稳,一点一点将皮子剥下来之后,顺带着将零星的油脂也刮干净,期间还配合着一些小的手法,将皮肉黏连的小结构部位给精准分开。
前后差不多半个小时的功夫,一整张完整的花豹皮子,就给剥了下来。
“呼……岁月不饶人,上了岁数,不服不行啊!视力远不如年轻时候了!”
赵大爷站直了身子,随后用袖口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嘿嘿,您还宝刀不老呢!瞧这皮板,收拾的真利索!这大豹子的皮子您就留下吧!等天亮了之后,把小豹子皮子扒下来,我们带走就行!”
岳峰顺道把猎物分配的问题也提了一嘴。
这次岳峰来打猎,来之前的目标就是看看能不能多搞两头鹿回去卖钱,这次去鹿鸣谷实际收益已经远超预期了!
所以这豹子皮子岳峰并没有想法。
这玩意儿肯定值钱,而且还是值大钱。
但岳峰知道,这豹子也就是在赵大爷这跟前儿,才有机会能打死,不管是鹿筋绳的套儿,还是这处地窨子的客观环境,让他射杀豹子提供了地利优势。
岳峰他们几个,真正在狩猎中的功劳,也就是陪着老爷子花费一天时间探索了周围的区域,并且下了套索而已。
至于晚上值班,开枪打死豹子这活儿,并不是非岳峰不可,而是人家老爷子发扬风格让给岳峰刷资历的。
赵大爷之前没提前准备的情况下,晚上用枪口挑开窗户仓促开枪,都能崩断一截豹子尾巴,如果是提前把窗口留出射击空间,老爷子的枪法可不比岳峰差。
岳峰可不是那种好赖不分的人,更不会觉得自己打死了这头豹子,就想着能把珍贵的金钱豹皮毛据为己有,客观公正点的分战利品,能分到那一头豹崽子已经算沾了老爷子便宜了。
“我都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要这皮子干嘛!”
赵大爷听完岳峰的话之后脸上没有明显的表情,而是淡淡的反问了一句。
“额…”这话还真给岳峰问卡壳了。
岳峰知道这问题可不好回答,老爷子年轻时受到过血脉至亲的伤害,所以对这种关系上的事儿相当敏感,岳峰如果话接不好,搞不好就把老爷子给整伤心了,反而得罪了老人。
“那…您说这豹子咋整?”岳峰拿不准,将问题又抛了回来。
“你们小哥几个,都还没成家呢!这两张皮子,算是大爷给你们几个孩子将来成家包的红包!
这个皮子卖了钱,你们要平分,兄弟们之间要团结,可不能因为钱财外物而生分了!
真到了结婚那天,还要提前来喊我下山去喝喜酒!”赵大爷眼神非常宁定的说道。
“这……行吧!还不谢谢大爷!!”岳峰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谢谢大爷!”
“谢谢大爷!”
小涛哥仨立马郑重的给老爷子道谢。
老爷子之所以没按照打猎合股的方式分配猎物收益,而且要求岳峰将这钱给兄弟几个平分,就是提醒岳峰,猎队兄弟们除了分配猎物的规矩之外,还要讲究哥们情分,老爷子给他们这东西,也是因为更看重情分。
这时候如果再推脱拧巴,在老头子眼里就是见外了,那往后的关系可就没法处下去了。
“哎!哎!好!都是好孩子!这还差不多!
小峰你们几个来我这几回了,我没事儿的时候就观察过你们几个,这山林子里有的是值钱的宝贝,但是宝贝再值钱,也不如知心知意的兄弟更宝贵!
为啥?因为有兄弟,就能挣数不尽的宝贝,因为在任何时候,你都可以把自己的后背放心的交给对方!
这回打的猎物,你把这五头鹿的下水给我留下,再把剩下的半头鹿崽子留下,其他四头大鹿,都拉下山!
我这边一个人吃喝也用不了多少东西,你们上回给我带上山的物资,至少够吃到过年!
上回那头大公鹿的鹿肉还没怎么动呢,多留下一头鹿,也是在雪堆里埋着,回头天好了,想大爷了,就再上来,这边随时欢迎你们!”
“行!那就听您的!”岳峰点点头,这事儿就算定了下来。
“天还没大亮呢,今天反正不去打猎,都回去躺着去,我把窗户关好,再把火生的旺点,多补点觉!等天大亮吃饱喝足了,你们就下山!”
“嗯呢!”
就这样,哥几个重新把门窗关好之后,又回到了地铺上补起觉来,这回心里踏实了,一觉睡到了早上八点半多,太阳都斜着进屋了,这才起来。
屋里的锅里,一直热着大碴粥,赵大爷没在屋里,应该是出门溜达了。
岳峰穿戴好衣物之后也钻出了地窨子的门,晚上睡觉的时候狗子跟那头瞎眼的母鹿都拴在门口呢,岳峰多少有点不放心。
另外就是昨天晚上屋外的血腥味引动了红狗子跟猎狗狗帮,岳峰也想知道是咋回事儿。
出门看了一圈,在地窨子后面的位置,岳峰看到赵大爷拎着一只大概二三十斤重的没头狍子,正溜溜达达往回走呢。
“咋回事儿大爷,哪来的狍子?”岳峰问道。
“别特么提了,昨天晚上幸好没让你出屋查看!这只没头的狍子是昨天那头母豹子叼过来的!”就在你大娘的坟头旁边那一片高处上放着呢!
“这……”岳峰听到这话脑袋一瞬间有点没反应过来。
这豹子也太聪明了,都会用计了?
“您的意思是,这豹子故意逮了这只狍子,咬掉脑袋放在后屋高坡子这边,然后让血腥味道,顺着西北风吹到地窨子这边来,等红狗子叫唤,狗帮也闹腾起来之后,咱出屋去查看情况,然后豹子再趁机调虎离山?”
“对!这豹子知道咱们在屋里它完全没招,所以才想出这么个办法,只不过办法没奏效,它一直等到了天色将明之前,这才冒险去靠近那头豹崽子被咱拿枪打了!”
一瞬间,岳峰感觉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如果昨天晚上没有赵大爷坚决不允许出屋的决定,岳峰冒险出来的话,发生点啥那可就说不好了。
轻则,调虎离山,母豹子得到靠近豹崽子的机会安全脱身离去,重则,母豹子杀心重,躲在暗处对出屋的人发动偷袭。
真在黑灯瞎火的晚上贴身搏杀的话,这56半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也是个未知数,大概率是豹子占据上风,人受伤或者严重了直接丧命。
野兽也会用计谋,这让岳峰算是开了眼了,能在残酷的自然环境里活下来的都是精英呀!!
“正好,这帮红狗崽子嚎了半晚上了,这头狍子膛也没开,血也没放,咱们就不吃了,给红狗子打牙祭了!”
“行!”
……
又过了一会儿,小涛他们哥几个听到动静也都起来了,都是年轻力壮的棒小伙儿,补了一觉之后明显精神了许多。
吃过了早饭之后,在赵大爷的协助下,哥几个将带回来的鹿肉以及豹子肉、皮毛全都收拾好,哥几个拉着四个爬犁,按照上山的道路下了山。
另一头,岳峰猎队兄弟四人在山上呆了两晚上没有下山,多少也让几家的老妈妈担心的够呛。
大早上呢,孝文孝武的母亲去喊了小涛的妈妈,就来到了岳峰家等着了。
离家前说好的在山上地窨子住一晚第二天就回来,结果现在都晚了一天了,既没看到人,又没传回来消息,家里大人肯定担心啊。
“小峰他娘,要不然,咱去找建国,归拢点人上山找找孩子吧?这都晚了一天了,可别出啥事儿!”孝文妈忍不住询问道。
“是啊嫂子,要不然让建国带人上山找找?昨天晚上我惦记着咱们几家的孩子,一晚上都没睡着觉!”小涛她妈也附和了一句。
孟玉兰虽然也挺担心几个孩子的安危,但是作为猎队主家,孟玉兰是她们几个姐妹儿之间的主心骨,可不能漏了怯。
“我觉得,咱们不要自己吓唬自己!小峰带着他们兄弟几个,去的地方都来回好几趟了,熟地儿肯定迷不了路!
再说了,他们手里拿着两杆枪牵着四条狗走的,寻常的山牲口,也奈何不了几个人!
他们去卧牛山那边投奔姓赵的那个大爷,人家老猎人在山上混了一辈子,带着几个孩子出不了差错!
我觉得,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因为什么事情,耽误了时间,导致他们在山上多住了一晚上,今天应该就能回来了!”
“今天就能回来?如果今天回不来呢?”
孝文母亲听到孟玉兰的分析之后心里的情绪稍微放松了一点,但还是有些紧张。
毕竟他两个儿子都上了山,老张头去世的早,她一个人含辛茹苦的把儿子养大成人,如果都折在了山上,她就算死也没法跟丈夫交代。
“回不来,我就去找王建国,让他组织人上山找人!放心就行了,肯定能回来!”孟玉兰斩钉截铁的说道。
“那就听你的,再等一天!”
孟玉兰见两个姊妹都安抚住了,她四处瞧了瞧说道:“孩子上山呆两天,在山上吃不好喝不好,肯定受难为坏了!
咱们正好都在家,也别闲着了,咱们包点饺子,等儿子回来了,正好吃饺子!”
妇道人家,一旦闲下来了,心里就容易多想,索性给大家安排点活儿干,时间也能过得快一些。
于是,几个老姊妹都忙活了起来,剁肉馅儿的剁肉馅儿,和面的和面,准备工作做完了,围坐在炕炉子旁边,热热闹闹的包起了饺子。
这边三盖帘鹿肉大葱馅儿的饺子刚包好,院子里就传来了狗叫声。
听到动静的孟玉兰心头一动,顾不上手上还沾着白面呢,第一个起身就往屋外走。
黑狼,大黄,大黑,小花,四条狗子都全须全尾的回来了,看到家里的太上皇女主人之后,立马摇着尾巴凑了上来,将孟玉兰手上的面粉都舔干净了。
“家里的狗回来了!他们小哥几个,肯定也进村了!我就说今天肯定能回来吧!孝文他娘,东屋这个大锅烧水吧,儿子们回来了,争取就把饺子煮出来,热乎乎的吃饭!”
“哎!好!我接着烧水!”孝文妈应了一声,立马麻溜的往六人锅里添水烧锅煮饺子。
“我去胡同口迎一迎去!!”灶间也坐不下两个人,小涛她妈招呼了一声,出门直奔胡同口。
很快,岳峰带着小哥几个,浩浩荡荡的就回了家。
在看清儿子他们带回来的猎物之后,就连见过了诸多世面的孟玉兰,也有点hold不住了。
第241章 高升的消息
爬犁上,用绳子栓了三头膘肥体壮的大梅花鹿,小涛还牵着一头瞎了眼睛颇为温顺的母鹿,在那两头死掉的母鹿底下,还隐约看到一大一小两只比狗子要大一个号的小兽尸体,因为没有皮毛,第一眼分不清是个什么品种。
看到儿子安全的回来,孟玉兰拎着门后的笤帚疙瘩就冲了过去。
“哎!妈,你这是干嘛!”
“你个熊孩子,说上山住一晚上,怎么到时间了不按时回来,我跟你两个婶子都急坏了!我揍你个熊孩子!!”
说话的同时,孟玉兰抡着笤帚疙瘩就往岳峰屁股上抡,还没打两下呢,一直绷紧着的神经放松下来,孟玉兰也哭了起来。
岳峰没躲,也没犟嘴解释,而是站在原地任凭老妈发泄心里的担心,看到老妈眼角挂上泪了,这才一把将老妈抱住。
“不哭了妈,我们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么!这回在山上多呆了一天可是有原因的!咱进屋,我给你看看我们这次进山的收获!这么说吧,你儿子这回可发达了!”
孟玉兰将信将疑被岳峰转移了注意力,随后跟着岳峰进了屋。
等岳峰将猎包里卷着的两张花豹皮子展开之后,就连相对淡定的岳磊,都瞪大了眼睛。
“这是土豹子?你们这回上山打了两头土豹子?用啥打的?皮毛上也没看到枪眼啊?”岳磊从皮毛上美丽的花纹中认出了花豹的种类来。
土豹子是当地山民们的说法,这可是仅次于山神爷的顶级掠食者,比老虎崽子的生态位等级还要高半级呢。
“那头小的是用套索套住上吊勒死的,这头大的,是今天早上四五点钟天还没亮的时候,被我用枪爆头打死的!事情是这么回事儿……”
岳峰将之前上山之后赵大爷如何发现的豹子,又如何打断了一截尾巴,后面如此这般的经过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其中曲折,给几个大人都说的瞪大了眼睛。
“这皮子可值老鼻子钱了,你赵大爷就这么轻松的把皮子给你们了?”
“嗯!说这皮子卖了钱,给我们几个留着娶媳妇儿用呢!我们哥四个,一人拿一股平分!”
听到平分几个字儿,孝文妈跟小涛妈对视一眼,两个人的眼神里都多了几分震惊。猞猁的皮张都能值一千多块了,那这花豹的完美皮子能值多少钱?
而且还是一大一小两张皮子,毫不客气的说,单单这个钱,都够家里孩子说媳妇儿的所有开销费用了,说不好还有富余。
“对了妈,还有个事儿要跟家里人商量,正好两个婶子都在,我就直说了!”
“啥事儿?”
“这头被鹰啄瞎眼的母鹿,性格很温顺,拴上绳子,牵着就溜溜达达回来了!母鹿应该肚子里有崽子了!
听赵大爷说,刚出生就靠人养大的鹿,能像牛羊似的养熟,咱们可以把它养大当做繁殖的种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