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日益庞大的回信，先和国家相关部门拉扯两个回合，最终在王国华出面的情况下，推动全面接受监管，这可是履历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飞信】是上一任领导的项目，哪怕王国华把它玩出花，成绩也不是自己的。
但【回信】不是，如果能让它由“私”转“公”，这就全是王国华的功劳。
哪怕见惯风风雨雨的老王，此时都有些激动，但他还是强按心情，稳重的提醒道：“你也要想好，真有政府层面插手，可能就未必事事由你主导了。”
“我想好了。”
陈着毫不犹豫的说道。
体制内出身的陈主任看得非常清楚，在当前社会体制下，【回信】或者【微信】耍耍脾气没问题，多赚些钱也无伤大雅。
但是如果不听国家调遣，迟早落了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溯回本来就是良民。”
陈着目光湛湛有神，等着王国华的回应。
王国华沉吟片刻：“时间差不多了，中午陈总留下来，尝尝我们集团的食堂。”
王国华没有立刻答应，这也是很多老派领导的问题了——既要平衡，又怕失衡，最后错失良机。
但他留下陈着在食堂共进午餐，也代表了一种倾向。
陈着欣然答应。
……
国庆假期很快过去，首都的游客减少了，但是原来上班的牛马又返岗，所以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拥挤。
郑卫中察觉到，集团内部的氛围正在发生微妙变化。
在很多次的党委会上，王国华不再局限于具体业务讨论，突然开始讲站位、讲和谐、讲大局。
卢向东似乎也得到了相关授意，更是频频附和，并且要求各部门“提高认识、统一思想，切实将王总的指示要求落到实处。”
这种暗示，看似含蓄，实则昭然。
不过呢，郑卫中也敏锐的发现，王国华并没有找自己谈话，这说明顶头上司还在权衡与犹豫当中。
郑卫中很想知道王国华的最终决定，但他不会直接询问，一试便知。
于是给自己的心腹，曾经的办公室副主任，如今广东分公司负责人任同下达了指令。
国庆前后，任同以完成“集团指标”为理由，没有贯彻郑卫中对【回信】围剿的要求。
现在国庆已经过了，于是让任同再次履行职责。
“没问题！”
任同答应的一如既往干脆。
郑卫中担心任同又被其他事情耽搁，特意的叮嘱道：“今天下班之前，我就要看到结果。”
“明白，郑总！”
任同爽快的就好像饮杯陈皮水那样简单。
郑卫中却隐隐感到不安。
但又始终不愿相信。
他就一个人在办公室里，从午后饱满锐利的阳光，等到夕阳一寸寸垂落，天际由橙转绛，最终没入一片灰蓝。
又从夕阳西下，等到暮色爬上窗台，将整个房间笼罩在一片昏蒙之中。
电话始终没有再响起，没有回复，没有汇报，甚至没有一条短信。
有时候，没有结果，也是一种结果。
“哎~”
郑卫中什么都明白了，他轻叹一口气，缓缓靠向椅背，眉心浮起一抹干涩的笑意和疲惫。
老任啊，什么时候都投到那边了呢？
真是好厉害的手腕，郑卫中默默地想着。
我身边的领导（王国华）、同事（卢向东）、下属（任同）、甚至连爱人……
或许以利益，或结成同盟，或威逼利诱，或假装示弱，居然全部被攻克了。
若再给他十年光阴，不知道这个人，还要在这片土壤中扎下多深多密的根呢。
第二天上午，郑卫中在集团党委会后主动找到王国华，表示要放开【回信】在首都的权限。
······
（这是一本看似写着商战，实际上全是人情往来的都市小说。也比较符合现状吧，当生意做大以后，在这片土地上，扎下的根，远比长出来的叶重要。）
第604章 贵人出行，呼风唤雨！（艺术已成2）
王国华对于郑卫中的主动表态，有些吃惊但也没有那么意外。
毕竟老郑也不是官场小白，他感觉到局势对自己非常不利，妥协才是成熟的做法。
“老郑，我刚要找你。”
王国华笑呵呵的说道，他也是很有政治智慧，压根不提什么【飞信】和【回信】。
既然郑卫中已经醒悟，还提那些东西做什么，影响班子成员的感情和稳定。
“接下来，集团要全力推动OMS系统的研发。”
王国华神色一肃，认真的说道：“这不仅是我们集团未来一年最重要的项目，也是抢占通信自主操作系统的关键一步，它将来不仅要服务我们的终端，更是整个行业的生态基石。”
目前在王国华的心里，最重要就两件事，一是移动的市场占有率，二是OMS系统的研发。
其他所有的人和事，都是为这两项工作服务的。
“我打算成立一个研发小组，我亲自挂名担任组长，你是主抓具体事务的副组长。”
王国华颇为兴奋：“老郑，这可不是一个普通的职务，而是一份沉甸甸的历史责任。”
郑卫中听了，既轻松又担忧。
轻松的是，王国华把集团最重要的任务委派给自己，这说明他对自己的信任未减。
体制内，副职的权利大小，很大一部分是看正职给你分管什么样的工作。
郑卫中如果牵头OMS的研发工作，在集团里几乎除了王国华以外，他会拥有极大的资源和话语权。
当然也可能是一份补偿，毕竟自己在【回信】事件上丢了面子。
所以，这就是主动妥协的好处啊，仍然还可以留在牌桌上。
担忧的是，郑卫中很清楚的知道这个“杂交系统”根本没有未来，自己爽了这一两年，未来会不会被追溯责任呢？
郑卫中不相信部里的那些专家教授，看不到这个系统缺点。
但是他们依然上蹿下跳的鼓吹支持，还不是为了那100多个亿的研发经费。
王国华此时已经被忽悠瘸了。
还有陈着，郑卫中也不相信他和王国华的见面会谈中，聊不到OMS系统。
但是以那小子的精明狡猾，他一定也是竖起大拇指猛拍马屁的。
没人会在这个时候忤逆已经上头的王国华，郑卫中也不例外，他只能把叹息声放进心里，无奈的接下这份任务。
拿着相关资料回到办公室后，郑卫中翻了几页又丢开，上面所有数据和论证都被专家修改的水到渠成，只要按部就班花钱就行了。
郑卫中还是觉得，【飞信】其实远比【OMS】更有未来，如果王国华给予更多的支持，未必就是现在的局面。
但是说什么都晚了，郑卫中情感上依然不喜欢溯回和陈着，但是格局上，却有欣赏和赞扬陈着手腕的胸怀。
“喂。”
鬼使神差的，郑卫中拿起手机给妻子拨了过去。
李香兰有些诧异，两人都多久没打过电话了，她走到画廊外面接通后，只听丈夫说道：“你可以和陈着说一下了，【回信】在首都的限制即将取消。”
郑卫中说完就挂了电话。
李香兰怔怔盯着手机屏幕，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能听出来丈夫的语气里，有一股深深的倦怠。
……
晚上，李香兰还是去到了四合院里吃饭。
19号的八院交流赛已经临近，也许圈外人察觉不出来，但是来画廊参观人数的明显增多，并且大多都是拥有高鉴赏水平的年轻人。
颇有一种“天下英才如过江之鲫，熙熙攘攘汇聚于首都”的感觉。
不过小院里依然没那么紧张，可能大家一来不想把压力给到鱼摆摆，二来从关老教授只言片语的评价中，看得出她对这位关门小弟子很有信心。
“开饭喽~”
王长花大声喊道。
今天主厨的是王长花，弦妹儿是“技术顾问”。
陈着也是突然发现，原来王长花超级有做饭的天赋。
陈主任可以记清很多人的姓名、样貌、职务，甚至有些关键领导，还能记得他们的爱好和家庭状况。
偏偏他就记不清做菜时，什么时候放盐，什么时候放油，什么时候起锅。
王长花只消得看一遍，不仅全部能记住，还会对放佐料的时机提出自己见解。
这两天基本都是他在颠勺，虽然不如cos姐好吃，但是他融入了一点粤菜的特点，反而有些创新的口感。
“陈着。”
正当大家听着王长花胡吹，他以后要开一家超级美食店的想法时，李香兰突然唤了一声。
“兰姨。”
陈着敛过心神，做出聚精会神听讲的姿态。
李香兰为什么对陈着那么有好感，试问，哪家长辈会不喜欢一个脾气好、懂礼貌、学习成绩还出色的年轻人呢？
当然现在又多了一个标签，全国最厉害的在校创业大学生。
“你之前无意中提起的那个【郑总】……”
李香兰平静的问道：“是不是叫郑卫中？”
陈着眼神动了动，他不知道兰姨为什么选择“自爆”，但是演技已经如同肌肉记忆似的，不由自主的根据周围环境变化演上了。
“您，您怎么知道的？”
陈着瞠目结舌的问道。
“因为……”
李香兰幽幽的说道：“他就是我爱人。”
“什么？！”
一时间，震惊、难以置信、慌乱……数种表情如弹幕般掠过陈主任年轻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