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郑卫中那种宦海浮沉的领导,在自己“艺术已成”的话术面前都得甘拜下风,如今用来奉承一个棒槌,颇有“大材小用”的感觉。
但是没办法,现在还得依靠这位格格当“核动力驴”,继续为溯回做事和遮风挡雨,所以言语上总得惯着她。
陈处上一世对这些天龙人就祛魅了。
有些人起步时拥有那么好的资源和平台,结果却混成那个B样,可见自身能力得有多差。
不过整个吃茶点的过程,陈着都没有询问“要不要来当宣讲人”,如果易保玉有这个意愿,她会主动提及。
眼看快要吃完了,陈着站起来离开包间。
“陈总应该是去买单了。”
刘姨问道:“要不要告诉他,我们都是挂账的,不需要白跑一趟。”
“不用。”
易保玉轻描淡写的说道:“多少人想为我们白跑一趟都没机会呢。”
刘姨欲言又止。
她是当年跟着去瑞典的几个勤务兵之一,相伴这么多年,很了解这位格格秉性。
在地广人稀资源丰富的瑞典,这种做派没什么问题。
回到国内这种人情世故盘根错节的地方,小玉要是能稍敛锋芒,学着谦虚一些,路会顺遂很多。
但是人家亲妈肖董都劝不了,自己一个看着她长大的老阿姨,所能做的也不过是像旧时宫墙内的护卫一般,别让她吃了暗亏。
“刘姨。”
易保玉端起薄胎白瓷的茶盅,轻抿一口后问道:“你觉得这个陈着怎么样?”
“我觉得……”
刘姨知道易保玉所有的计划,包括收购【回信】。
原来以为陈着是个大学生,那应该很好掌控。
结果见面接触后,发现根本看不懂这个年轻人。
但是他能坦然说出那些露骨的马屁,仿佛小玉喜欢听什么,他就讲什么。
古代有这样一句话——逢迎不避耻,所图必大!
刘姨认为陈着,肯定不像是表面上看上去那么温和,至少不是甘心吃亏的角色。
“……在陈着的身上,有一种面对易部长的感觉。”
刘姨笑了笑。
“胡扯!”
易保玉不悦的皱起眉心:“他哪里像我三叔了,一个衣角都比不上!”
“小玉。”
刘姨想了想,还是斟酌着说道:“我建议还是和陈总改变合作方式吧,肖董也希望你回国能低调一点。咱们别把【回信】拿过来了,只占股但是不要干涉具体的运营,然后在其他方面继续和溯回开展合作,让他成为咱们这一支的白手套。”
“白手套”原指在政商领域协助洗钱和利益输送的角色,后来含义广了,也泛指代表大家族在某些领域的利益话事人。
如果是这种“双方获利”的合作关系,陈着指不定还期望易老爷子能活得久一点,偏偏格格不答应。
“刘姨你在说什么呢?”
易保玉觉得有些好笑:“陈着前几天还催着我赶紧接收【回信】呢,你倒是好,还让我退回去,再说我帮他卖手机,也算是拓宽合作空间的一种吧。”
看到格格生气了,刘姨只能闭上嘴巴。
但是她也在想,你当了发布会的宣讲人,然后全国出名了,反而陈着退居幕后。
你俩到底谁是谁的白手套啊?
不过这带有一定的主观臆想,再加上陈着也买了空单回来了,所以刘姨也没有多说什么。
“我到了前台,服务员说这一餐是挂账的,不需要特意去买单。”
陈着打个“哈哈”说道:“瞧我,又把我们普通人的生活方式带入进来了。”
陈着张嘴“普通人”,闭嘴“平民子弟”,故意把易保玉摆在高高在上的地位。
格格听了很舒坦,刘姨略有刺耳,女保镖面无表情,好像根本听不到这些内容。
吃完来到楼下,保镖开着一辆【红黑白底】的陆巡过来。
这个时候广东军区确实很多陆巡霸道之类的车,可能和时任的领导喜好有关系。
陈着礼貌的帮忙打开后排门,易保玉上车前,她才突然说道:“我现在去梅州,24号回广州,25号直接到琶洲的会场。”
这是确定要“出台(出席发布会,并上台担任宣讲人)”的意思了。
陈着心里一喜,他有心提醒易保玉,发过去的PPT资料记得看一下。
但是话到了嘴里,又变成:“那您在梅州玩得开心,发布会那天我们会专门配备一个工程师,协助您进行讲解。”
“怎么?”
易保玉闻言哼了一声,飞过来一个白眼:“在你眼里我就那么不济事?连这点资料都记不住、讲不明白吗?”
“没有没有。”
陈主任陪着笑脸:“主要不想让这些琐碎的细节,耗费您的心神……”
不过易保玉刚刚的那一瞥,居然也有那么一丝轻嗔薄怒的味道,一顿饭吃下来,陈着才终于发现这点女人味。
就在陈着应付格格的时候,白云宾馆的另一个包厢,也下来一群领导模样的中年人。
为首的那名领导,风度翩翩,模样周正,不过当他看见门口“粤A77777”的车牌时,突然愣了一下。
抬头眯眼打量,瞧见了正和易保玉对话的陈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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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6章 所有民营企业的归途!
陈着一般和“正宫”在外吃饭的时候,反而比较小心。
因为被发现了就很难解释。
所以,他可以帮忙打开车门,但是不会这样一上一下说很久的话。
只有在坦坦荡荡的时候,他才会不加避讳的寒暄。
那个风度翩翩的中年领导自然是宋作民了,他也不会觉得陈着外面有其他莺莺燕燕。
一方面是自家闺女太出色了,要颜值有颜值,要家世有家世,要能力有能力。
陈着这小子,要不是微微中意他,哪里能这么顺利追到手。
另一方面呢,陈着和车上那个女人,看起来没有情侣之间的亲昵。
如果真是谈恋爱,哪有女生走了,男生还站在太阳底下,以“目送礼”注视着车辆的离开,这是下级对上级的举动。
所以宋作民也没有过去询问,而是走到一边,给闺女打去了电话。
宋作民可不像陆教授,每天定时十点半进行查岗,他就是想闺女了,随时随地的唠上几分钟,然后心情能好上一整天。
宋时微接通后,老宋先关心下日常,然后才话锋一转,不经意的问道:“陈着呢,那小子最近是不是很忙,他在你身边吗?”
“出去应酬了。”
宋时微淡声说道,音色还像往常那样清澈柔和。
“嚯!他现在出去应酬都要汇报了啊。”
宋作民基本笃定,刚才见到的那一幕只是公务接待,于是笑呵呵的打趣道:“不会是男是女,也要和你交代清楚了吧?”
“嗯……主宾应该是一位首都来的女士。”
宋时微简短的说道,她感觉父亲今天好像有点奇怪,于是问道:“怎么了?”
老宋倒也没有隐瞒:“我感觉陈着可能遇到一些状况了,明天周五你把他喊来家里吃饭,有点事问问他。”
……
宋作民的政治智慧,其实还在郑卫中之上。
他通过“首都来的女士”和“陆巡红黑的车牌”,敏锐的看出来陈着可能参与了一些复杂关系当中了。
郑卫中当年是运气好,转业后成为某位大领导的秘书,所以才有了“少壮派领导”的身份。
宋作民可是单枪匹马奋斗到这个位置,而且他有基层经验,曾经在县供销社那种地方打磨过,整天和农民伯伯对接账户。
供销社的特点:事多、问题碎、还烦的一逼、但是极其锻炼人。
我们中国官场向来有这样一句话——不历州县,不拟台省,就是没有繁复基层工作的经验,没有资格进入中枢机关参与大政方针的拟定。
这也是为什么现在选调生要沉到村里、扎到基层、降到一线,实实在在的“打磨”一圈的原因。
《毛选》都说,如果你感到迷茫,那就积极的参与实践,积极的走到人民群众当中去,迷茫自然就有了答案。
所以对比郑卫中和宋作民,别看宋作民现在低半级,以后的成就未必就比老郑低。
“岳父”邀请,陈着再忙也得抽个空。
19号周五晚上的时候,陈着处理完一些工作,匆匆开车来到珠江帝景。
现在sweet姐家里的保姆,已经对这位“陆教授家的未来女婿”相当眼熟了。
陈着也因为来的次数多了,对于家里“禁忌”也相当清楚。
他换好拖鞋后,还仔细把鞋身扶正,鞋尖朝外,让它们像接受检阅的士兵般整齐划一。
陆曼有点奇怪,她明明听到开门的声音了,怎么动静突然就消失了。
她好奇的来到玄关处,发现这个女婿,正撅着腚在那整理鞋子呢!
陆教授当即没好气的说道:“别搞了,快点来客厅!”
“啊……”
陈着有点尴尬,挠挠头来到客厅坐下。
沙发上坐着老宋父女俩,宋作民询问刚才怎么回事,听到女婿的叙述后,“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连sweet姐也是莞尔一笑,如同早春的湖面被微风拂过,漾开了一圈清浅涟漪。
虽然宋校花话依旧很少,但是原生家庭的枷锁,在陈着出现以后,终于不再像以前那样窒息了。
宋作民怎么可能看不到这些变化。
所以,他才更要问问清楚,必要时给予女婿一些帮助。
热茶已经泡好,老宋给陈着倒了一杯后,问起了正事。
“最近我的工作也忙,没有多关心你这边的情况。”
宋作民开口道:“溯回这两个月怎么样?”
陈着缓缓饮了半杯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