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保玉又问道,虽然不知道俞弦高中时多么泼辣,但是就今天的接触来说,俞弦其实还挺好相处的。
“因为她恋爱了啊。”
陈着形象的说道:“哪怕是野火一样的荆棘,只要开了花,茎干依旧强硬,但是那些曾经扎人的尖刺,不知不觉都会抖落一地。”
“主动卸下保护自己的手段吗?那还不如不恋爱呢,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易保玉听了,立刻给出一个狭隘的观点。
陈着轻笑一声,并没有像小孩子那样去反驳,而是中立的说道:“在某种程度上,【我喜欢你】的确约等于【你已经具备伤害我的能力】。”
易保玉又第二次沉默,紧接着问道:“那你们是什么时候确定关系?”
“高中升大学的那个暑假……”
陈着把那些经过讲了一遍,包括俞弦的家庭。
听到为了给男朋友省钱创业,身为一名艺术生的小狐媚子,居然只用几百块钱的国产辣鸡手机。
在那种注重光鲜的艺术院校里,想来她也曾默默承受了不少异样眼光吧。
格格第三次沉默,然后轻叹着说道:“难怪你说,她不可能因为钱和你在一起。”
“对啊。”
陈着点点头:“溯回刚刚成立的时候,那阵子特别需要钱,她把自己的银行卡给我了,后来看到我没有用,她直接给了我7427元现金。”
“对那时的俞弦来说,应该算蛮多的了吧。”
易保玉其实是个对钱没有意识的人,从小到大就不知道“没钱日子”是什么样的情况。
她这样说,只是一种下意识的安慰和回应。
陈着看到格格不明白这个数字的意义,于是很有耐心的解释道:“它可以是7000,也可以是7500,但不能是7427,这意味着俞弦去柜台把卡里所有的钱都取出来了,所以才会有零有整。”
“那她身上没钱,吃饭买东西怎么办?”
易保玉忍不住问道。
“我不知道。”
陈着缓缓说道:“她应该也没有想那么远吧。”
格格第四次沉默。
这次,陈着也沉默下来。
他自己当时没有太多感触,但是给别人讲述的时候,这些当初点点滴滴的小事,逐渐化作了一条模糊的河。
在这个寻常的夜晚,河水化作无声的潮汐,漫过时光的堤岸,沉沉涌上心头。
“所以你现在发达了,不管俞弦做什么,你都鼎力支持,难怪她这次项目合作所需的30万,你愿意全部承担呢。”
易保玉说道,俞弦的“拜金”的形象,在她心里已经轰然坍塌了。
格格觉得,如果我当年这样支持过一个男生,那个男生有了成就以后,他的钱我就应该随便用。
陈着张了张嘴。
“这样看,你也还算不错了。”
易保玉难得夸奖一下陈主任。
格格之前看过一句话,有些男人总是很贪心。
既要伴侣是清纯的处子,又要她是淫荡诱惑的妓女。
既要伴侣做妻子,又要她扮演情人。
既要伴侣像姐姐一样照料自己,又要她楚楚可怜像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小女孩能躲在身后。
对伴侣要求那么多。
却唯独不希望她有一颗独立的灵魂。
陈着虽然不是个玩意,但对两个女朋友的事业好像都是义无反顾的支持,让她们在各自热爱又擅长的行业,绽放出独属于自己的光芒。
这种男人啊,或许构筑不了忠贞的围城,却也能为爱人梦想开辟安稳的港湾。
评价:“夯”以下,“人上人”和“顶级”之间吧。
“那个……”
陈着有点汗颜的说道:“那个饰品的合作项目,其实俞弦没找我要钱,她早就和兰姨说好了,用五幅落款的画作,抵押这三十万,连那个工作室的名字……”
陈着挠挠头:“她都准备叫【陈迹】。”
“陈迹工作室?”
易保玉若有所思的问道:“【陈着在生命里痕迹】的意思吗?”
“应该是吧。”
陈着也是这样理解的。
格格第五次沉默后,突然冲着陈着骂道:“你滚吧,人家对你这么好,一点都不懂珍惜。”
······
(今晚尽量再写一章,这章貌似质量还可以。)
第672章 女人的心思
陈着对于易保玉的阴晴变化,差不多要习以为常了。
本来以为她说几句吐槽一下,应该就能结束,哪想格格这次却喋喋不休,势必要把狗男人赶出房间才罢休。
这个反应在陈着看来,其实是有点反常的,因为整件事和她又没什么关系,而且也是她主动的有意探寻。
不过,陈主任为了不扩大矛盾,他还是后退着离开。
只是到了一楼拍拍口袋才发现,手机居然从口袋中滑落,丢在了易保玉的房间。
陈着这种人,他身上可以一天没钱,但是不能一刻没有手机,太多的事情需要手机来处理了,于是又硬着头皮回到酒店房间门口。
伸出手想敲门,但又担心撞上格格的“枪口”,只能先想想如何编出一个不那么突兀的理由。
此时的房间里面,易保玉独自伫立窗前。
一月初的寒风,从半开的窗口灌入,刮在脸上冷冽而萧瑟,东方明珠在夜色中璀璨迷人,但是落在她的眼中,黯淡的那般无光。
她刚刚和陈着生气,并不是为俞弦鸣不平。
只是用这个借口,掩饰自己的酸楚罢了。
本来以为宋时微是个木头美人,俞弦是个拜金女。
自己和陈着,哪怕是自欺欺人,也应该有那么一丝一毫的可能吧。
但是刚才的聊天中,易保玉发现并不是那样。
宋时微和陈着在一起的时候,也有她可爱的小心思;
俞弦也不是拜金女,她只是长得“像拜金女”而已。
只有自己,像是一个小丑,拙劣的在别人的幸福里,翻找自己的“肮脏心思”。
“其实,没人喜欢我,也没人关心我。”
易保玉偏执的想着。
这间是套房,处于酒店的最高层,这样俯瞰的视角最广阔。
但是,把所有人都踩在脚下又怎么样呢?
那些老百姓们的万家灯火,那些触手可及的温暖,终究还是隔着一层玻璃窗,始终不属于自己。
格格第一次觉得,这个引以为豪的“姓”,其实也是现在糟糕生活的缘由。
母亲好像是爱自己的,但是这种爱,仅仅因为“我是她的孩子,所以才不得不关心”的责任感。
她可能把一部分对父亲的怨气,不知不觉也投射到孩子身上了。
父亲更不用说了,没有家庭责任感,没有家族荣誉感,他大概也是爱我的,但是他的所有精力,都被声色犬马掏空了。
那些叔叔伯伯,不是苦思冥想为了各自的小家,就是殚精竭虑为了整个大家。
在他们眼中,亲人也可能变成工具,每个人都是“振兴家族”这盘棋上的一枚棋子。
那些哥哥姐姐,全是上不了台面的废物。
那些曾经大院里的朋友,这么多年没见,也早已各怀心思,再难寻回当年的纯粹。
……
大概冬天那“呜呼”的寒风,很容易给本就低落的心情,再一次雪上加霜。
易保玉越想越凄凉,越想越难过。
“早知道就不回国了!”
格格“咣当”一脚踢开茶几,上面的高档茶壶晃了两下,终于还是摔在地上。
“咚咚咚~”
下一刻,外面就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谁啊?”
易保玉很不耐烦的问道。
“我!”
出乎意料的,居然是陈着那个狗男人。
“什么事?”
正处于自怨自艾情绪下的格格,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声音,心底里居然有一点熨帖。
“那个……”
陈着没回答,而是先问道:“我好像听到什么东西摔到地上了。”
“你怎么知道?”
易保玉话没说完,她突然反应了过来,连忙小跑过去开门。
经过正衣镜的时候,她停下脚步,把眼角一点泪珠迅速擦干,又拽了拽衣服下摆,尽量显得什么事都没发生。
“吱呀”一声拉开门,格格上下打量着陈着:“你是一直没有走吗?”
“啊……咳咳……”
陈主任愣了一下,紧接着揉揉鼻子,露出被人识破的“尴尬笑容”:“感觉您情绪不太稳,所以没敢离开,刚才是什么东西倒了吗?”
“没有!”
得到这个确切答案后,易保玉心中就好像枯枝迎上暖阳,刚才的阴霾已经扫去了一大半,但她嘴上仍然硬邦邦的不承认。
走廊上的陈着,踮起脚尖冲着里面望了望,看见了在地上“睡觉”的茶壶。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