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安:“那好处就大了,首先,保镇市场自然就打开了,而且是和平接手,没人再使绊子,少了多少明争暗斗?
其次,我们的屠宰规模能立刻扩大,他那个场子收拾一下,一天起码能多杀5头猪,产能上去了,我们能开拓更多市场。
而且我们这是正规军收编地方杂牌军,传出去对我们公司的名声只有好处,说明我们实力强、管理规范,连周老幺都干不过我们,只能被我们收编。
其他乡镇那些还在观望或者想跟我们捣乱的小屠宰场,也得掂量掂量。
最重要的是,这样做风险相对可控。
我们是在他走投无路时给他一条相对体面的路,是在解决问题,而不是激化矛盾。
比暗中使绊子或者硬碰硬要安全得多。”
张泽安一直眯着眼听着,手里的烟袋锅子无意识地在桌上轻轻磕着,他缓缓点头:“嗯……建安这么一说,好像是这个理。
趁他病要他命,或者等他自然死,变数太多,风险太大。
把他收编过来,看似冒险,其实是化敌为友,花钱买平安,还能得实惠。
不过收购这事,周老幺那种土霸王,能甘心吗?”
王建安点点头:“所以这事不能蛮干,得讲究方法策略。
我们不能直接上门,趾高气扬地说“喂,你不行了,被我收购吧”,那非得打起来不可。
得找个合适的,他信得过的或者忌惮三分的中间人,先去探探口风,递个话。
而且,我们得拿出实实在在的,让他无法拒绝的好处。
比如,帮他还掉一部分最紧要,逼得最凶的债务,或者给他一个远高于他那摊烂摊子实际价值的价钱,让他觉得卖了划算,能解他的燃眉之急。”
张华强皱着眉头提出最现实的问题:“钱从哪儿来?建安,公司刚起步,虽然有点进项,但账上那点钱还得留着日常周转,付工钱呢。
收购周老幺,就算再便宜,也不是个小数目。”
王建安笑了笑:“钱的事,我想过了,我们可以去信用社贷款。
现在公司有新扩建的屠宰场这些固定资产,有稳定增长的现金流,还有镇政府的大力支持,这些都是我们的底气。
以公司发展的名义,申请一笔收购兼并的专项贷款,贷个几万块钱应该问题不大。
而且我们本来下一步就要扩大规模,这笔贷款也符合用途。
只要收购成功,保镇市场打开,很快就能产生效益还上贷款。”
说完,王建安又看向张泽安:“泽安舅舅,这事要想成,光靠我们几个还不够,还得你和霍支书出面。
去镇上、甚至县里相关的领导那里通通气,汇报一下这个情况。
就说我们李家沟公司为了规范区域屠宰市场秩序,整合资源,避免恶性竞争,打算整合保镇的不规范屠宰点。
这是配合政府工作,是好事,争取上面的理解和支持。
有政府给我们站台,周老幺心里也得掂量掂量,不敢乱来。
那些放高利贷的,听说政府关注了,可能也会收敛点。”
张泽安听着猛地一拍大腿:“对啊!我们咋忘了这个了,我们还有镇政府这张“虎皮”!好,我这就去找霍书记商量.”
王建安赶紧拦住他:“别急,泽安舅舅。我们内部得先统一思想,把方案细化。
具体怎么谈?派谁去当中间人最合适?我们的底线是什么?最高能出到好多钱?这些都得先商量好。”
几个人在合作社办公室里,一直商量到天黑,初步定下了一个方案:
先找一个保镇那边有头有脸、跟周老幺熟悉又能说上话的人去初步接触,探探周老幺的口风和底线。
同时,张泽安和霍书记去镇上汇报情况,争取支持。
王建安则开始准备贷款材料,以备不时之需。
第147章 计划有变
“建安!建安!不好了!”
正在家里吃早饭的王建安放下碗筷跑了出去。
来的是张春城,他满头大汗,车子都没支稳就跳了下来,脸色非常难看。
“怎么了,春城,慌里慌张的?”
张春城喘着粗气:“建安,保镇……保镇那边动上手了!
周老幺那王八蛋,他指使几个二流子把我们送下水的三轮车给拦了,还把送货的人给打了。
货也抢了扔沟里了,还放出话说,再敢往保镇送一片肉,就打断腿!”
王建安的眉头皱了起来,拳头不由自主地攥紧。
这周老幺是真的一点规矩都不讲啊,直接下黑手了!
看来昨天商量的计划得修改了,本来还想互利互惠的,现在看来是没这个必要了。
“走,去合作社办公室说,你去把泽安舅舅他们喊过来。”王建安沉声道,转身对屋里喊了一句,“祥平,我出去一下,有点事!”
尹祥平从堂屋探出头,看到张春城焦急的样子和王建安严肃的表情,知道肯定出事了,忙应道:“哎,好,你们忙你们的。”
王建安和张春城快步往合作社办公室走去。
路上,张春城稍微平复了呼吸,把事情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今天一大早,按照惯例,屠宰场那边收拾好两副猪下水和几个猪头,由张老四骑着合作社那辆旧三轮车往保镇送。
这活儿不算重,张老四人也机伶,之前一直没出过岔子。
车刚骑到保镇街口,还没进菜市场,就被四五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给拦下了。
那几个人嘴里不干不净:“这地盘是周老板的,谁允许你们来卖货了?”
张老四陪着笑脸:“大哥,我们就送点下水给陈记卤肉店,之前都说好的。”
那领头的二流子根本不理,一把将张老四从三轮车上拽下来,推搡着骂:“说不行就不行!听不懂人话?再啰嗦信不信老子揍你!”
张老四还想争辩两句,旁边一个人直接就一拳打在他肚子上,张老四当时就疼得弯下了腰。
另外几个人则掀翻了三轮车,把筐里的猪下水、猪头全都倒进了旁边的臭水沟里,还用脚踩了几下。
临走前,那个领头的指着蜷缩在地上的张老四恶狠狠地说:“回去告诉你们那个姓王的,保镇这片地,姓周!
再他妈敢往这儿送一片肉叶子,下次打断你的狗腿!滚!”
张老四强忍着疼,把三轮车扶起来,也没敢去捞那些货,赶紧骑着车往回跑。
回到李家沟,他先去找了张春城,因为张春城算是合作社里负责安全这一块的。
张春城一听就炸了,让张老四先去卫生所看看伤,自己立马就跑来找王建安。
“老四人怎么样?伤得重不重?”王建安最关心这个。
张春城回答道:“我看了,肚子上青了一块,嘴角有点破,应该没大事,就是吓得不轻,气得浑身哆嗦。”
王建安稍微松了口气:“人没事就好。”
随后脸色更沉了,动他们的人,砸他们的货,这已经是赤裸裸的挑衅了。
到了合作社办公室,张泽安、张华强、吴磨贵、张福德几个人也陆续被喊来了。
张春城又把事情说了一遍,办公室里瞬间炸开了锅。
吴磨贵气得一拍桌子,眼睛瞪得溜圆:“反了他了,周老幺这个龟儿子,还真敢打我们的人!
建安,这还能忍?
必须打回去,我这就去喊人,抄家伙去保镇找那个王八蛋算账!”
张华强虽然也气愤,但还算冷静:“磨贵,你冷静点,人家是地头蛇,过去了我们人生地不熟,肯定会吃亏!”
“怕他个锤子!他们能打人,我们就不能打了?我们李家沟的老少爷们也不是吃素的!”
张春城梗着脖子吼道,他本来就对周老幺憋着一肚子火。
张泽安敲了敲烟袋锅子,声音提高了八度:“打打打,就晓得打!
打架能解决问题?
公司还要不要办了?
大棚还要不要种了?
都想去去蹲局子吃牢饭?”
张泽安毕竟是小队长,威望高,他一发火,吴磨贵和张春城虽然不服气,但也暂时闭上了嘴。
王建安也开口了:“泽安舅舅说得对,打架是最蠢的办法,周老幺巴不得我们冲动之下打上门去,他正好有借口把事情闹大。”
张春城红着眼睛说道:“那咋办?难道就白白让他打了?货也不要了?这口气我咽不下!”
王建安:“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人被打,货被抢,这口气肯定要出,但不是用拳头出。我
们要用脑子,要让他周老幺付出更大的代价!”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大家都看着王建安。
王建安沉吟了一下,开始布置:“首先,春城,你立刻去卫生所,陪着张老四,仔细检查一下,该上药上药,所有花费公司出。
然后问清楚打人那几个二流子的长相、特征,尽量详细点。
安抚好老四的情绪,告诉他,我们绝不会让他白挨打,一定给他讨回公道。”
“好!我这就去!”张春城答应一声,转身就往外走。
“等等,”王建安叫住他,“顺便去趟老四家,跟他家里人也说一声,别让他们担心,就说合作社在处理了。”
张春城点点头,快步离开了。
王建安继续安排:“华强舅舅,磨贵姑爷,屠宰场那边不能乱,你们俩立刻回去,稳住大家,该杀猪杀猪,该送肉送肉。
施镇和青岗乡那边的供应绝对不能断。
告诉大家,这事我们在处理了,让大家安心干活,别慌,不准私自行动。”
张华强和吴磨贵对视一眼,都点点头:“行,我们知道了,这就回去。”
两人也起身走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王建安、张泽安和张福德。
张泽安看着王建安:“建安,你打算怎么搞?”
王建安答道:“泽安舅舅,昨天我们还想看能不能谈,现在看,周老幺是铁了心要跟我们硬到底了。
他先动了手,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但不是动拳脚的硬。”
他转向张福德:“福德舅舅,你人面广,认识保镇那边的人多。
你辛苦一趟,去保镇打听几件事。”
张福德神色凝重地应道:“建安,你说。”
“第一,仔细问问今天早上动手的那几个二流子,到底是不是周老幺直接指使的,还是他手下人自作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