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大手笔买你俩打一场,初始奖金池就高达二十五万。
“这还是没确定你参不参赛的情况下。”
说着,关文苏轻笑了声:“你知道的,那群变态里面,不缺有钱人。”
【二十五万……】
陆雪抠了抠手指。
想到老家的母亲和妹妹,想到自己的存款,想到所期待的生活。
这哪有不打的理由。
关文苏往椅背上靠了靠:“我暂时没帮你接,这场比赛与你上一场比赛之间,相隔不到半个月。”
“重炮那边呢?”陆雪问。
“你打他就打。”关文苏回答。
“接了吧。”陆雪顿了顿,“打完这场,十一月就不打了,休息到十二月,然后跟你之前说的那个转地下的职业拳手打一场,今年的比赛就算收官了。”
说完,陆雪坐到瑜伽垫上,翻开对手资料看了起来。
“踢拳选手……”
踢拳——站立式格斗对抗。
禁止关节技,允许一切拳法、腿法、肘法、膝法。
倒地后读秒,不允许补刀。
站立拳法对攻,是陆雪最擅长的领域。
面对像地狮那样的摔跤选手,他还要进行一些提升敏捷的反摔特训。
但对付 “重炮"”这类纯站立打法的选手,他只要按常规训练节奏训练即可。
可这恰恰让他生疑。
当初对阵地狮那样对他来说是劣势的选手,关文苏连商量都没商量就接下比赛,就笃定他能赢。
如今面对重炮这种在他优势领域发起的邀约,关文苏却反常地压着没应,还特意来征求意见。
按理说,二十五万的初始奖金池,以关文苏见钱眼开的性子,本该毫不犹豫接下才对。
不对劲,有猫腻。
陆雪放下资料,目光沉了沉,望向关文苏。
没过一会儿,关文苏也朝陆雪望过去,神情有些严肃。
“我看过重炮的比赛,他的打法跟你差不多,都是先用躲闪试探对手,随后抓住机会发起猛攻。
“但他的拳头很重,相当重。
“许多选手,连他一拳都抗不下来。”
“一拳?”陆雪皱眉。
“对,就一拳。”关文苏竖起一根手指,“不是打在特殊部位,就腹部、肋骨、脸颊这些地方,结实打到一拳,对手就会倒地。”
“那得有多重……”陆雪喃喃。
“真就人如其名,重炮,拳头像炮弹一样。”关文苏扯了扯嘴角,又敛了笑意正色道,“我不知道他的拳法是谁教的,但我总感觉,他的拳头……有点邪门。”
“在别人眼里,我的步伐移动也很邪门。”陆雪淡淡道。
“啧……倒也是这个理。”关文苏摩挲着下巴,“天赋这种东西,谁都说不准,有些人生来反应就比一般人快,自然也有些人生来力量就比一般人强。”
“接了吧。”陆雪再一次确定。
他需要这二十五万。
“别让你家娜娜知道这场比赛的细节,你就说是正常比赛。”关文苏道。
“嗯,当然不会让她知道。”
“那就替你接了, 备赛期一周,训练方案我待会儿发给你。”关文苏站起身,眼神犀利,“拳头再重,也重不过肘。”
陆雪原地弓步拉伸了两下,掏出手机瞥了眼屏幕 —— 四点五十。
刚好能去接瑟拉菲娜下班。
他弯腰收拾运动包,刚一转身,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就站在离自己三步开外的阴影里。
“娜娜。”陆雪唤了声。“你什么时候来的?”
有时他训练没结束,瑟拉菲娜先下课,就会来拳馆等他,这已经是一件平常事。
“刚来。”瑟拉菲娜回应。
“我也训练刚结束,回……” 陆雪话音顿住。
刚才和关文苏聊重炮的那些话,她该不会听见了吧?
“刚才我和关文苏……”
“我什么都没听到。”瑟拉菲娜说。
那就是都听到了。
“我马上又要打比赛了。”陆雪索性坦白。
“不是才刚打完?”
“这次是特殊场……打完这场,一个月内都不会再打了。”
“哦。在哪打?怎么打?和谁打?也带我去看看呢。”瑟拉菲娜直直盯着陆雪的眼睛。
“娜娜在家休息就行,我不会输的。”
“无聊欸,我想去看看。”
“你不是讨厌竞……”
“我要去看。”
瑟拉菲娜直接将“想”字改成了“要”字。
这不是商量,这是通知。
这时,关文苏正从休息室里出来,刚要去指导其他学员,却看见陆雪和瑟拉菲娜面对面站着,气氛似乎有些紧绷。
【感情刚促进就闹矛盾了?】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冒出,他赶紧走过去问道:“阿雪,娜娜,怎么了这是?”
陆雪凑到关文苏身边低声道:“刚才我们聊的她全听到了……”
与此同时,瑟拉菲娜也将视线移向了关文苏:“你是陆雪教练吧,告诉我,陆雪在哪打比赛?”
关文苏夹在二人中间,实在是左右为难。
他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当初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替陆雪接下与重炮的比赛,就是因为考虑到这场比赛很有可能会让陆雪受伤。
毕竟对手是个在六擂还能保持零负的狠角色。
而且一拳就能把人击倒,实力不容小觑。
地下拳赛本就血腥残忍,又想不受伤,又想赚钱,完全不可能。
只是以前陆雪受伤,没人会在意。
冀婉清倒是在意,但她不在陆雪身边,也不知道自己儿子打地下拳。
可如今不一样了 。
陆雪身边多了个占有欲极强的 “小祖宗”。
哪怕他脸上出现点淤青,这姑娘都想找到罪魁祸首揍一顿。
见证了陆雪和瑟拉菲娜“青涩”的感情后,关文苏替陆雪接比赛也多了层顾虑。
他不希望瑟拉菲娜为陆雪担心,也不希望陆雪因带着心理负担上场而分心。
可这场比赛奖金高达二十五万,如果陆雪执意要打,他其实也乐意。
那么最重要的便是,瞒住瑟拉菲娜,不让她知道这场比赛的凶险程度。
如果陆雪真在比赛时受伤,赛后也可以再找别的理由搪塞过去。
没想到,前脚刚敲定比赛的事,瑟拉菲娜后脚就找上来了。
不仅没瞒住,还要亲自去现场观战。
关文苏很郁闷。
【这娜娜什么时候出现的?她走路咋没声音捏?】
瑟拉菲娜盯着关文苏,目光咄咄逼人。
关文苏天不怕地不怕,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瑟拉菲娜的注视下,竟忍不住浑身发颤。
这就是魔王的压迫感吗……
真不敢想象,陆雪曾经究竟是如何与这样恐怖的存在对抗了七年之久的。
关文苏终是没招架住,无声叹了口气,捏了一下陆雪的后腰肉:“等到那天,你带她一起吧,门票我来搞定 。”
陆雪瞥了关文苏一眼,也跟着叹了口气。
那还能怎么办呢?
瑟拉菲娜仍然绷着脸,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走路时,拖鞋在地板上“啪啪啪”地拍打着,拿碗筷吃饭时,把碗碟弄得“叮叮咚咚”直响。
她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怎么了。
反正内心就是莫名翻涌着烦躁。
而她讨厌这种不受控的烦躁感。
于是烦上加烦。
确实,她不希望陆雪受伤。
不,准确来说,不是【不希望】,而是【不允许除了自己之外的人对陆雪造成伤害】。
可陆雪的职业注定他无法避免受伤。
这点她明明早已说服了自己——只要陆雪“把命留着”就行。
就像上一场,陆雪说“输面不大”,她也就没有太在意。
当听到关文苏那句“对手的拳头很邪门”,还有那句“别让你家娜娜知道这场比赛的细节”后,
她的内心就像被扎了根刺一样。
划开那股【不允许除了自己之外的人对陆雪造成伤害】的强烈占有欲,
内核里潜藏着的,是一团难以名状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