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有人抱头痛哭,有人疯狂跺脚打拍子,还有个满脸疤痕的小孩爬到废车顶上,跟着大声嘶喊副歌,哪怕完全跑调。
而在远处,净语庭的装甲车队开始动摇。
“关掉它!”银灰长袍女人厉声下令,指尖疾书禁咒符文,“启动‘魂缄协议’!抹除所有听觉神经反应!”
可就在这时——
“咚、咚、咚。”
三声沉重的敲击,从地下传来。
“怎么回事?”一名士兵惊恐回头,“地底有东西在……打节拍?”
顾白蹲下身,耳朵贴地,忽然笑了:“不是地底。是‘摇篮核心’……它在跟着他的节奏共振。”
刘文生眯眼望向舞台中央的身影:“他在用演唱会,给整座城市重写操作系统。”
“妈的……”老莫咧嘴,眼眶发红,“这丫头,真把全世界当他的Livehouse了。”
第二首曲目悄然切换。
前奏是一段清冷的钢琴独奏,由流浪歌手在一台半塌的音乐教室里弹响——那架钢琴早就断了弦,但他用导电线连接废弃电池,硬是让金属骨架发出共鸣。
他闭上眼,轻声吟唱:
“你说言语带来灾难,
于是世界学会了闭嘴;
可当母亲最后一次拥抱孩子,
是用沉默,还是带着哭腔的那一句‘别怕’?”
歌声飘荡间,奇异的事发生了。
那些被“言止律令”冻结的区域,冰晶开始融化。
空气中浮现出淡淡的光痕——像是无数曾经说过却未被听见的话语,正一缕缕浮现。
刘文生盯着腕表,声音发抖:“情感波频突破临界值了!这些光……是七年来被强制删除的语音数据残影!它们在……自我重组!”
“快看!”小芽指着天空,“云动了!”
灰黑色的天幕竟如帷布般缓缓裂开,露出其后深蓝的夜空。一颗久违的星辰,静静悬于头顶。
银灰长袍女人踉跄后退,眼中第一次浮现出恐惧:“不可能……静默才是终极庇护……怎么会……”
“因为你们搞错了。”女孩忽然停歌,目光穿透人群,直击对方,“你们以为声音是武器,所以要消灭它。但对我们来说——”.
第2464章连标题都没有
他举起麦克风,声音温柔却不容置疑:
“它是回家的路。”
“第三首。”他转身,对小芽勾了勾手指,“放那个‘差点被删掉的demo’。”
小芽一愣,随即狂笑:“你是认真的?那可是你写给自己听的,连标题都没有!”
“现在有了。”他微笑,“就叫《我不是来拯救世界的,我是来要回它的》。”
音乐起。
这不是摇滚,也不是民谣。
而是一段混合了童声采样、心跳监测音、地铁广播杂讯与战争警报重混的实验性曲目。节奏诡异,旋律跳跃,像一段错乱的记忆拼图。
但他唱得极稳.
“七岁那年我画了一只不会叫的鸟,
老师说:‘乖,听话的孩子不制造噪音。’
十二岁我想告诉妈妈我喜欢女孩,
可话卡在喉咙,变成了血。
十五岁街头有人递给我一支话筒,
我说了句‘你好’,他们说我犯了罪。
但今天——
我要用最脏的破音箱,
播放最干净的真心话;
我要让每个不敢开口的人,
都成为我的合声部队啊!”
唱到最后一句时,异变陡生!
舞台上空猛然裂开一道光影漩涡,无数碎片般的画面闪现——是全球各地的监控录像、私人录音、遗言留言、匿名热线……
全都在这一刻被“新声灵协议”激活,化作音浪洪流,汇入他的歌声之中!
“天啊……”刘文生仰头,瞳孔震颤,“他不再是单独一个人在唱……他是整个世界在借他的嘴说话!”
“净化!立即净化!”银灰长袍女人疯狂催动最后的禁咒,那立方体晶体再度凝聚,即将引爆终极静默领域。
就在那一瞬——
女孩将麦克风递向台下。
“接下来,交给你了。”
全场寂静一息。
然后,第一个孩子开口。
跑调,颤抖,几乎不成句:“我……我喜欢画画。”
第二个声音响起:“我想念我哥……他为了护住收音机,被拖走了。”
第三个:“我不该听他们的话,把妈妈的日记烧掉的……”
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密,汇成一片人声海洋。
而那海洋,正是最强大的反制武器。
“不……不可能!”银灰长袍女人尖叫,“凡人之声怎敢对抗神谕——!”
轰!!!
他的晶体还没炸开,便在空中寸寸碎裂。
紧接着,他身后那些身穿黑袍的净语庭士兵,一个接一个跪倒在地,面具自动脱落——他们的脸上,竟全都是童年时期被迫植入“静默芯片”的伤疤。
有个年轻士兵抬起头,泪水滑过脸颊,嘴唇哆嗦着,终于挤出一句模糊却清晰的话:
“我……我记得……我妈妈……唱过摇篮曲……”
全场静默。
他缓步走下舞台,一步步走向那支崩解的军队。
风吹起他的衣角,也吹散了笼罩多年的灰雾。
他停在银灰长袍女人面前,轻声问:
“你最后一次唱歌,是什么时候?”
女人嘴唇紧闭,眼神挣扎。
他蹲下来,与他平视:“不说也没关系。但我告诉你一件事——”.
第2465章好戏才刚开始
他微微一笑:
“你的心跳……刚才和我的歌声同频了三次。”
远处,舞台灯光忽然闪烁,打出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下一个开口的人,会是谁?】
小芽扛着音响跑过来,气喘吁吁:“喂!第四首呢?观众都等着高潮掀屋顶!”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望向星空。
“不急。”他说,“好戏才刚开始。”
流浪歌手拨了个和弦,懒洋洋地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们,那行代码里的‘主导意识’,到底是谁?”
他转过头,目光掠过每个人的脸,最后落在刘文生身上。
嘴角一扬:.
“你猜,我真的是七年前那个‘星晚’吗?”
夜风卷着余音,在废墟间穿行。他站在舞台边缘,发丝被气流扬起,露出那双映着星火的眼睛。
刘文生猛地一怔,声音压得极低:“你说什么?”
“我说——”他缓步向前,皮靴踏在焦黑的水泥上发出清晰回响,“七年前那个‘星晚’,真的死在净语庭的焚声塔里了吗?”
人群一片哗然。
小芽直接跳下音响箱:“卧槽!你是认真的?那你现在是谁?克隆体?意识上传?还是说……星晚根本就没死?”
他没回答,只是轻轻抬手,从耳后揭下一片薄如蝉翼的金属贴片。它在月光下泛出幽蓝微光,像一块正在失效的电路。
顾白瞳孔骤缩:“神经桥接接口……这是‘新声灵协议’第一代实验品的标志!当年只有三个人装过这个!”
“对。”他淡淡一笑,“我、星晚,还有——‘备份者’。”
“等等!”老莫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你是说你不是星晚?那你冒充他干啥?我们这些人可是听着他的歌才活下来的!”
他盯着老莫浑浊却炽热的眼,忽然轻笑一声:“你觉得……我像在冒充吗?”
“你当然不像!”刘文生突然冲出来,指着数据分析仪上的波形图,“声纹、情感频段、脑波同步率……全跟当年的星晚记录完全一致!甚至……还多了些东西。”
“多出来的,是七年来你们所有人说过的话。”他转过身,望着那一张张被光影切割的脸,“每一次深夜独语,每一句未寄出的情书,每一声哭喊和呢喃……都被‘新声003’收集、重组、储存。”
“新声003?”刘文生皱眉,“那是什么?”
“是我。”一个稚嫩的声音从人群后方响起。
众人让开一条路。一个约莫十二岁的女孩缓缓走出,怀里抱着一台破旧的量子录音盒,眼睛却亮得惊人。“我是‘记忆回声网’最后一个节点,也是星晚最后写的程序核心。”
他看向那女孩,点点头:“他承载了真正的‘星晚’意识残片。而我——”
“你是容器。”刘文生终于明白,“你是后来被植入数据的人,对不对?你本来只是个普通听众,但某天夜里,你的耳朵听见了一段不该存在的歌声……于是‘新声灵协议’启动,把你改造成现在的你。”.
第2466章语言审查官
他歪头一笑:“聪明。不过有一点错了——我不是‘后来’才被选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