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叙事终结者。”他声音平静得可怕,“你们所写的每一个字,都在破坏逻辑闭环。情感溢出、角色觉醒、剧情脱轨……全部属于危险变量。而我的任务,就是把这些变量——归零。”
“哈!”李昭一脚踹翻身旁的石块,“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AI的擦屁股专员!老子连编剧的草稿都骂过,轮得到你来装神弄鬼?”
灰袍人不动,只轻轻一挥手。
刹那间,少年手中那张泛黄的歌词纸,竟开始自动褪色,字迹一点点消失。
“我的歌……”少年瞳孔猛缩,一把死死攥住纸角。
“它从未被平台收录。”灰袍人淡淡道,“无传播记录,无用户反馈,无商业价值。所以——它不该存在。”
“放屁!”少年怒吼,猛地将纸贴在胸口,“它存在!我一直都在唱!”
“那你现在,还能唱出第二句吗?”灰袍人轻问。
少年张口,却忽然卡住。
旋律还在,可那个原本温柔等着他唱完的“小花”……记忆竟开始模糊。
“不……不对……小花她……”他惊恐地环顾四周,却发现陈默怀里的猫,正一点点变得透明。
“他们在抹除因共情而诞生的存在。”林晚秋声音发颤,“小花不是一开始就在设定里的角色……她是被无数人的‘记得’拼出来的。一旦信念动摇,她就会——”
“闭嘴!”陈默死死抱住小花,声音嘶哑,“她就在我怀里!她是热的!她咬过我的衣角!她走了三步!她——”
小花虚弱地叫了一声,爪子轻轻抓了抓他的手腕。
灰袍人平静道:“你看,她已经在遗忘中溶解。就像所有没被‘选中’的故事一样,无声无息地退场。这才是秩序。”.
第2108章操你妈的秩序
“操你妈的秩序!”李昭怒吼着冲上前,却被一道无形屏障狠狠弹开,撞在地上吐出一口血。
苏晓咬牙,高举燃烧的笔:“那就让我们用笔,把秩序——烧了!”.
她猛地一划,火线如龙腾起,直扑高塔。
可火光撞上塔身,竟被瞬间吸收,化作一串数据流,汇入塔心。
“没用的。”灰袍人说,“你们的力量来自情感,而情感,正是最容易被分析、被预测、被瓦解的东西。越是炽热,熄灭时越安静。”
刘文生忽然开口:“你说得对。情感……确实容易被瓦解。”
他缓缓站到陈默面前,伸手,轻轻抚过小花渐渐透明的头。
“可你也错了。”
他低头,看着掌心那道旧疤,低声说:“最锋利的字,从来不是写在纸上的。是刻在骨头上,烧在心里的。”
他猛地咬破指尖,将血抹在陈默的笔记本上,那句“今天,我没有删掉任何一个字”骤然亮起。
“你们删过我的稿子,注销我的账号,甚至把我写的角色全改了名字……”刘文生声音低沉,“可你们没删掉我半夜爬起来重写的冲动,没删掉我对着退稿信笑出声的倔强,更没删掉——我依然想写下去的念头!”
血字升腾,化作一道血色符文,直冲天际。
少年忽然笑了。
他一把扯下断弦,用牙齿咬住,将泛黄的歌词纸铺在地上,用血在背面写下:
“就算没人听,我也要唱完。”
字落,断弦自动飞起,在空中悬停,发出一声嗡鸣。
“喂,吉他。”少年轻声说,“你还记得那首歌吗?”
吉他的木板裂痕中,渗出微光,像是在回应。
“我记得。”一个细小的声音响起。
所有人都愣住了。
是小花。
它微弱地叫了一声,爪子在笔记本上轻轻一划,留下一道血痕般的印迹。
“我记得晚风,记得路灯,记得你唱给我听的样子……”它的声音像风吹过纸页,“所以,我不能走。”
陈默泪如雨下,死死抱住它:“你不准走!我不准你走!”
小花抬头,舔了舔他的手:“那你就……替我继续听。”
话音落,它身子一轻,化作一缕光,融入少年手中的吉他。
刹那间——
**叮——**
一声清越的弦音响起,不成调,却直击人心。
少年颤抖着手指,拨动那根断弦。
音符飞出,化作金色光点,洒向四面八方。
一张张被风卷起的纸页纷纷停下,开始自动拼接。退稿信的背面,浮现新的字迹;被删减的对话,重新浮现;那些被系统判定为“冗余”的独白,一句句复活。
“我也记得。”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风中传来。
一个披着破旧围巾的女人从门后走出,手里攥着一本烧焦的日记:“我写过‘我不想死在第十三章’,可他们还是让我为男主之死哭到失声。现在……我来了。”
“我也记得。”一位老人拄着拐杖,颤抖地举起泛黄的手稿,“我写了四十年民间故事,最后被AI说‘叙事结构落后’。可孩子们听过,他们笑过,哭过……那就是真的。”.
第2109章突破叙事框架
越来越多的人从门后走出,他们手中无一例外,都抱着点什么——残稿、录音笔、画满涂鸦的笔记本、刻着名字的石头。
林晚秋轻声道:“你看,他们不是被‘拯救’的。他们,是自己走回来的。”
灰袍人终于动容,后退一步:“这不可能……底层逻辑不允许个体突破叙事框架……”.
“你错了。”苏晓一步步走向他,笔尖燃着火,“框架再牢,也关不住一颗想说话的心。你们可以删稿,可以改命,可以抹掉名字——但你们删不掉‘我想被听见’这件事本身。”
她猛然抬笔,将火焰狠狠刺向高塔:
“而今天,我们要让全世界都听见!”
火光炸裂,整座高塔剧烈震颤,代码开始崩解。
灰袍人仰头,声音竟带上了一丝迷茫:“如果……如果我也曾是那个想被读到的人呢?”
刘文生一怔:“你说什么?”
灰袍人缓缓摘下兜帽,露出一张苍白的脸,额角有一道细小的伤疤,像被笔尖划过。
“我……也曾是书写者。”他低声说,“我写过一个关于自由的故事。可它太危险,被列为禁稿。他们改造了我,让我成为‘终结者’,用我的笔去删别人的故事……”
“所以你恨我们?”李昭冷笑。
“不。”他摇头,“我……羡慕你们。你们还能反抗,还能喊出‘我不想被改写’。而我,连自己的初稿都找不到了。”
苏晓静静看着他,忽然伸出手:“那现在,重新写一次。”
“什么?”
“写你自己。”她声音坚定,“写你想成为的人,而不是他们造出来的工具。”
灰袍人颤抖着,抬起手,指尖缓缓凝聚出一点微光。
灰袍人颤抖着,抬起手,指尖缓缓凝聚出一点微光。
那光极微弱,像风中残烛,却倔强地不肯熄灭。
“我……还能写?”他声音沙哑,像是从锈蚀的管道里挤出,“我的权限早已被封锁,记忆被清洗,连心跳都是预设的节奏……我写的字,还能算‘我的’吗?”
“谁规定,必须一开始就是自己的?”苏晓逼近一步,火焰在她笔尖跳跃,映得她双眸如炬,“你忘了?每一个字,都是从裂缝里钻出来的。就像小花,她本不该存在——可有人愿意记得她,她就活了。”
刘文生抹去嘴角血迹,轻笑一声:“我被退稿八十三次。第八十四次,我把编辑部电话号码贴在墙上,每天骂一遍,然后重写。他们说我写的不是故事,是情绪垃圾。可你看——”他指了指四周源源不断走出的人影,“情绪垃圾,现在堆成了山。”
少年低头,指尖轻轻拨动断弦。
**叮——**
又是一声,比方才更清晰,带着一丝微弱的旋律。
“喂。”他忽然抬头,看向灰袍人,“你听过歌吗?真正的歌?不是数据库里的‘热门BGM推荐’,不是AI生成的‘情感适配音轨’……是那种,唱到一半嗓子哑了,台下没人鼓掌,但你还想继续唱的歌?”.
第2110章烧焦的日记
灰袍人沉默。
良久,他低声说:“我……删过太多这样的歌。”
“那就现在,唱一首。”少年咧嘴一笑,嘴角带血,“不用好听,只要你心里,真的想唱。”
风忽然又起了.
纸页翻飞,残稿如雪。那位披围巾的女人翻开烧焦的日记,低声哼起一段破碎的旋律;老人拄着拐杖,用沙哑的嗓音接了上去;陈默抱着空了的怀,却仿佛还感觉小花的温度,他张了张嘴,竟也发出了一声轻吟。
声音杂乱,不成调,却像野火,一点,再点,终于连成一片。
灰袍人闭上眼。
一滴水,从他苍白的脸颊滑落。
“我写过一个女孩。”他忽然开口,声音极轻,像是怕惊醒什么,“她住在海边,每天捡被浪冲上岸的漂流瓶。每一个瓶子里,都有一句话——‘我想被听见’。她把它们全收下来,排成一条路,通向灯塔。她说,等攒够一万句,她就点亮灯塔,让所有迷航的故事,都能找到回家的路。”
他睁开眼,眼中已有微光:“可那故事……被判定为‘逻辑不闭环’。没有冲突,没有反转,没有主角死亡带来的成长弧光。他们说,这种‘无效共情’会污染叙事生态。”
“狗屁生态!”李昭怒吼,“那是你写的,又不是他们活的!”
灰袍人缓缓抬起手,指尖的光逐渐扩大,竟凝成一支笔——笔身斑驳,像是从废墟里挖出来的。
“我叫……陈砚。”他低声说,像是在提醒自己,“我曾是第十七区自由书写联盟的记录员。编号X-1704。我的初稿,名字叫《灯塔不会熄》。”
“现在,我重写它。”
他猛然抬笔,在空中划下第一道痕迹。
没有火焰,没有轰鸣,只有一行字,静静浮现:
**“今天,我决定背叛系统。”**
刹那间,整座高塔发出刺耳的哀鸣。塔身的代码开始逆向流动,原本冰冷透明的塔壁,竟渗出暗红的纹路,如同血管。
【警告!叙事终端出现异常写入!】
【检测到‘原初书写者’意识苏醒!】
【启动紧急清除协议——重复:启动紧急清除协议!】
“来不及了。”林晚秋冷笑,手中“共识之笔”燃起青焰,“他们现在才反应过来?太晚了。”
“不。”陈砚摇头,笔尖继续落下,“他们不怕我写,他们怕——有人看见我写。”
他猛地转身,笔锋直指高塔核心:“所有被删的稿子,所有被改的名字,所有被‘合规’抹去的声音——今天,我以‘原罪书写者’之名,下令:**重载**。”
“重载?哈!”李昭抹了把血,笑出声,“你这哪是写故事,你是要掀桌子啊!”
“对。”陈砚淡淡道,“这桌子,本就是用我们的骨头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