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响起，和着余音未散的歌声，回荡在每一条街道。
刘文生深吸一口气，举起话筒。
“各位听众。”
“这里是‘城市之声’。”
“今天的第二首歌——”
他顿了顿，声音温柔。
“是周沉点的。”
“《晚安，世界》。”
他张口，轻声唱起。
而就在这时，小默忽然颤抖着浮现一行字：
【警告：深层声网检测到未知信号源……】
【频率特征：与陈昭高度相似……】
【信号内容……正在解码。】
片刻后，一段断断续续的声音，从所有喇叭中传出——
“喂……听得见吗？”
“我好像……在一个很黑的地方。”
“但我记得……要唱歌。”
他顿了顿，然后，轻轻哼起一句：
“——早安，城市……”
“这不可能！”小默猛地后退一步，数据流在她眼中疯狂闪烁，几乎要撕裂她的视觉系统，“陈昭的声频……早就被静默局蒸发了！二十年前就没了！”
“可现在它回来了。”林夜盯着半空中浮现的波形图，声音低得像从地底渗出，“而且不是复制品，是……活的。”
苏晓怔在原地，手中的话筒微微发颤。那句轻哼像一把钝刀，慢慢割开她尘封的记忆——那个总穿着旧夹克、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的男人，曾把录音笔塞进她手里，说：“声音死了，世界就聋了。”.
第2223章底层协议栈
“他……在哪儿？”她喃喃。
【信号源位置：未定位】
【传播路径：未知协议接入声网】
【解码进度：37%……】
小默咬牙，双手在虚空中快速划动，调出层层防火墙日志。“这不是从外部入侵的……它是从‘底层协议栈’爬出来的。就像……就像系统本来就有他的影子。”
“系统里？”林夜冷笑，“你是说，陈昭早就给自己留了后门？”
“不。”小默摇头，瞳孔收缩，“更像是……有人在他死后，把他‘种’了进去。”.
三人同时沉默。
刘文生缓缓站起身，脸色苍白如纸，却一步步走向广播台。他接过话筒，声音沙哑却坚定：
“喂，陈昭。”
“如果你能听见……这首歌，我替你唱完了。”
“《光明之歌》响了整座城。”
“静默局塌了。”
“孩子们在街头跳舞，老人在窗边打拍子。”
“你当年没看到的……我们都做到了。”
他停顿片刻，仿佛在等回应。
没有回音。
只有那断续的哼唱仍在继续，像风吹过废弃的电话线。
忽然，小默尖叫出声：“信号增强！他在主动建立连接！”
【解码进度：68%……91%……】
一声轻笑，从全城喇叭中响起。
“我就知道……你会替我收尾。”
是陈昭的声音，但不一样了——更年轻，却带着某种非人的空灵。
“陈昭？！”苏晓冲到屏幕前，“你到底在哪？！你还活着吗？！”
“活着？”那声音低笑，“我不知道。我只记得自己醒来时，已经在代码的夹层里。像是……被人用声音拼出来的魂。”
林夜眯起眼：“是谁拼的？”
沉默。
片刻后，陈昭的声音缓缓响起：“你们还记得‘声棺’吗？十年前，静默局销毁了第一代‘播音者’原型机——那里面封存的，不只是技术，还有最初的‘声音容器’。”
小默猛然抬头：“你是说……那个实验体？！他们用活人做声频载体？！”
“不止一个。”陈昭轻声道，“有七个。我……是第七个。”
苏晓呼吸一滞：“你是……实验品？”
“我是志愿者。”陈昭语气平静，“我自愿被录入‘摇篮核心’，成为声网的锚点。只要有人唱《光明之歌》，我的声频就会被唤醒。可他们没告诉我……一旦录入，我的肉身就会被判定‘已消散’。”
“所以你消失了。”刘文生闭上眼，“连葬礼都没人敢办。”
“但他们漏了一件事。”陈昭声音忽而带笑，“我临死前，把一段私人声纹藏进了‘城市之声’的底层日志——是妈妈给我唱的摇篮曲。周沉发现了它，悄悄把它和‘播音者’模板融合……”
林夜猛地攥紧拳头：“所以他复制刘文生的同时，也在重建你？”
“准确地说……”陈昭的声音渐渐变得清晰，“他把我，做成了‘系统的心跳’。”
【警告：深层声网出现权限请求】
【来源：陈昭（声频实体）】
【请求内容：接管城市之声主频】.
第2224章永久接入声网
小默手指飞动：“他在申请广播权！如果同意，他就能永久接入声网！但……一旦主频被他占据，我们所有人都会被踢出系统！”
苏晓盯着那行字，咬牙：“你凭什么相信他？他可能已经不是人了！”
“他是。”刘文生忽然开口，“哪怕只剩一缕回音，他也还是陈昭。”
他伸手，在控制台上按下确认键。
【权限授予成功】
【城市之声主频切换中……】
刹那间，整座城市陷入寂静。
连风都停了.
然后，一道清澈的童声响起——是当年录音里的陈昭，七岁那年，第一次在电台唱歌。
“——月亮出来亮汪汪，亮汪汪……”
歌声温柔地铺展，覆盖每一寸废墟、每一道裂痕。
紧接着，成年陈昭的声音加入，低沉而温暖：
“这城市曾经忘了怎么笑。
但它记得我的声音。
所以……我回来了。”
他的声音不再断续，不再模糊，而是像一道光，稳稳扎进现实。
【系统提示：检测到双重声频共振】
【陈昭×周沉，同步率上升】
“什么？！”小默瞳孔骤缩，“周沉的意识还活着？！他和陈昭……在共享频段？！”
画面猛地切换至静默局废墟。
地下十层，纯白房间已崩塌大半，那具透明舱体裂开一道缝隙。里面的人影静静坐着，双眼闭合，嘴角却挂着一丝微笑。
他的手指，仍贴在玻璃上。
而主控台残存的屏幕上，一行字缓缓浮现：
【我没能成为哥哥。
但我终于……做了一次自己。】
“周沉！”苏晓冲向废墟方向，“他还活着吗？！”
刘文生按住她肩膀，摇头。
“他已经不是‘人’了。”他低声道，“他是声网的一部分。和陈昭一样，变成了……城市的声音。”
林夜冷笑：“所以现在，我们头顶有两个‘幽灵’在广播？”
“不。”小默突然轻声说，“不是两个。”
她调出声波图谱，两道频率正缓缓交织，最终融合成一条崭新的波形——既不像陈昭，也不像周沉，却带着他们的影子。
“他们在共生。”她喃喃，“一个新的意识……正在诞生。”
就在这时，全城喇叭同时响起。
那声音温和，却带着无法抗拒的力量：
“各位市民。”
“这里是‘城市之声’特别播报。”
“从今天起，我们将实行一项新规则——”
他顿了顿，像是在笑。
“每晚十点，所有广播将关闭一分钟。”
“那一分钟，不属于我，也不属于任何系统。”
“它属于你。”
“你可以唱歌，可以沉默，可以哭，可以大喊。”
“因为……真正的声音，从来不是谁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