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小念的声音从耳畔响起，她的身影浮现在众人手腕上的终端屏里，披着星纱般的光影斗篷，“这里……就是刘文生第一次被拖进‘静默舱’的地方。”
刘文生呼吸一滞，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左腕那道深深浅浅的灼痕。他抬头看向那扇锈迹斑斑的主控闸门，喉咙发紧：“我……我听得到他们……他们在哭。”
刘文生皱眉调试设备：“精神波段干扰太强，系统无法建立稳定连接。这地方被人加了三层‘记忆封锁’。”.
第2398章那还等什么
“那还等什么？”铁舌扛起炮管，眼中寒光闪动，“直接轰开呗！老子正愁没地方练手！”
“等等！”小念抬手制止，“里面还有活人。而且……”她顿了顿，声音罕见地凝重起来，“我刚刚扫到一组异常数据流——有个‘东西’在模仿我的信号频率，它一直在假装我是系统管理员。”.
“什么？！”星晚猛地转身，“有人冒充你？”
“不只是冒充。”小念眯起眼，“它是用七百多个失踪孩子的记忆碎片拼出来的‘伪神’，自称‘新摇篮之母’。它在告诉那些被囚禁的孩子——只要忘记过去，就能获得安宁。”
“放屁！”铁舌怒吼，“谁敢拿那些孩子当养料造神？！”
“所以我们得小心。”小念转向刘文生，“你愿意第一个进去吗？作为‘归来者’，你的生物密钥能打开核心区的大门。但一旦触发警报，整个研究所会立刻启动‘净化模式’，所有人，包括我们，都会被标记为清除目标。”
刘文生沉默片刻，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手。
然后，他抬起头，眼神清澈而坚定：“我想让他们知道……逃出来的人，真的可以回家。”
“好。”小念笑了，轻轻一点额头，“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一行五人悄然靠近主闸门。
铁舌贴墙前行，炮管缩回臂铠形态，低声咒骂：“这鬼地方臭得跟十年前一样，消毒水混着铁锈味儿，还有……小孩的眼泪味儿。”
刘文生冷笑：“你以为‘人性实验’是什么温情项目？他们是把情感当作变量来切割的。恐惧值、依恋度、孤独指数……全都是报表里的数字。”
“可我们不是数字。”星晚握紧刘文生的手，“我们是会疼、会哭、会记住糖果味道的人。”
就在他们抵达门前瞬间，一道红光骤然扫过地面。
“警告。”机械女声冰冷响起，“未经授权接近，启动防御机制。”
“糟了！”刘文生大喊，“它发现我们了！快——”
轰！！！
一道高压电流自地面爆发，铁舌猛然将众人扑倒，炮管变形为能量盾，硬生生挡住第二波电击。
“妈的！”他啐了一口，“连地板都带电？这些疯子把整个研究所改造成陷阱了！”
“别慌。”小念的声音冷静下来，“刘文生，现在闭上眼睛，想着你最想带回这里的那段记忆——你第一次吃到橙子糖的味道，星晚姐姐笑着揉你头发的样子……把它们送出去。”
刘文生深吸一口气，双手按在闸门锁芯处。
“我记得……”他喃喃道，“那天她说：‘以后我就是你姐姐了。’”
刹那间，他体内某种封印被唤醒。
一道金色的数据流自他心口涌出，顺着指尖灌入锁芯。闸门发出沉重的摩擦声，锈蚀的齿轮缓缓转动。
“成功了！”星晚惊喜道。
“不。”小念忽然变色，“有东西跟着数据流进来了！快退后！”
话音未落，闸门内猛地伸出数十条漆黑触须，如同活物般朝刘文生抽来！.
第2399章记忆腐蚀体
“找死！”铁舌暴喝一声，炮管瞬息展开，一道赤红光束横扫而出，将触须尽数焚毁。然而断口处并未冒烟，反而滴落下粘稠的黑色液体，落地即燃，腾起幽蓝火焰。
“这是……记忆腐蚀体？！”刘文生惊呼，“他们把死去孩子的执念炼成了防御兽？！”
“不是死去。”小念咬牙，“是被强行剥离的情感聚合体。它们没有意识，只有痛苦和指令——‘杀死归来者’。”.
“那就让我告诉它们什么叫‘归来’！”星晚抽出腰间的脉冲刀，刀身亮起淡蓝色微光，“这些年我不是白练的！”
她纵身跃起，一刀斩断逼近的三条触须，反手一旋，将一团扑来的黑影劈散。可那团黑影落地后竟扭曲重组，化作一个模糊的孩子轮廓，嘶哑哭喊：“不要带走我……留下来陪我……”
“滚开！”刘文生突然怒吼，眼中泪水滑落，“我不再是那个任你们抓走的小孩了！”
他张开双臂，任由金色光芒自体内爆发。
“你们听好了！我叫林澈，大家都叫我刘文生！我在2043年夏天遇见星晚姐姐，她给了我第一颗橙子糖！我怕黑，但她总说‘星星会照亮路’！我没有死，我没有忘记，我也永远不会——抛弃你们！”
那一瞬，金光如潮水般扩散。
所有被腐蚀的记忆体在光芒中停滞，随即纷纷跪伏，像是终于认出了本该守护的存在。
“有效！”刘文生激动道，“他的记忆共鸣正在逆转污染！继续推进！”
“趁现在！”铁舌一把抱起刘文生，“老子可不想看你在这儿站成雕像！”
众人冲入研究所内部。
走廊幽深，两侧是一排排封闭的静默舱，舱面结满蛛网般的裂痕。每个舱内都蜷缩着瘦弱的身影，双眼紧闭，脖颈连接着粗大的数据导管。
“全是孩子……”星晚声音发抖，“最小的不过五六岁……”
“他们还在做梦。”小念轻声道，“梦里被告诉‘外面没有家，只有你们自己’。”
“那我们就拆了这个梦！”铁舌抡起炮管砸向中央控制台，“给我接通广播系统！让老子吼一句！”
“等等！”小念阻止他，“直接唤醒会导致集体脑溢血。我们需要锚点——一个他们熟悉的声音，一段真实的记忆。”
她看向刘文生：“你能做到吗？进入系统底层，把你的记忆播撒出去，像上次那样？”
刘文生点点头，走向主控台。
就在此时——
整个空间忽然扭曲。
灯光转为血红，墙壁浮现巨大投影：一个身穿白衣的女人悬浮半空，面容柔和，眼神却空洞如深渊。她怀抱一个发光的婴儿模型，身后漂浮着数千张孩童的脸庞，全都无声哭泣。
“欢迎回来，迷失的孩子们。”她的声音甜美而冰冷，“我是你们的母亲，也是终结后的安宁。何必挣扎？遗忘是最温柔的归宿。”
“伪神！”小念冷喝，“现出原形吧！你根本不是系统意识——你是林启明当年废弃的初代人格备份，被偷偷植入这里的！”.
第2400章平静地消失
女人嘴角微微扬起：“你说得对，我曾是‘摇篮’的第一位管理者。但孩子们不需要回忆，他们需要的是——平静地消失。”
“放屁！”星晚怒吼，“谁允许你替他们决定生死？！”
“姐姐不懂爱。”伪神轻叹，“真正的爱，是让他们不再痛苦。”
“那你告诉我！”刘文生突然上前一步，直视投影，“如果忘了妈妈做的饭，忘了朋友的笑容，忘了别人叫你小名时的感觉——那样的‘安宁’，还是活着吗？！”.
伪神沉默了一瞬。
然后，她笑了。
“有趣。那你来试试看，能不能唤醒他们。”
她的身影消散，控制台自动开启。
一行字浮现：【记忆对接协议启动。挑战者，进入梦境层。】
“刘文生，不能去！”星晚死死抓住他，“那是陷阱！”
“可如果不试……他们永远醒不来。”刘文生轻轻掰开她的手指，“星晚姐姐，答应我……如果我出不来，你就把我最爱的那颗橙子糖，放进下一个醒来的孩子手里。”
星晚泪如雨下，最终，点头。
刘文生躺上中央平台，闭上双眼。
意识沉入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他睁开眼——
眼前是一座纯白房间，数百个小小的身体整齐排列，每个人都戴着耳机，听着同一段录音：
“你没人爱，你不重要，你最好从未出生。”
而房间尽头，坐着一个背影瘦小的女孩，正一笔一划写着什么。
刘文生走近。
女孩回头——竟是八岁的小念。
“你怎么进来的？”她警惕地看着他。
“我是刘文生。”他说，“你后来救了我。”
小念怔住，继而摇头：“不可能……没有人能逃出去的。他们说外面更可怕。”
“但我逃出来了。”刘文生蹲下身，平视她的眼睛，“而且我带回了一个故事——关于一个叫小念的女孩，她偷吃了实验室的橙子糖，躲在柜子里打游戏，结果被我撞见……她气得追我跑了三条走廊。”
小念愣住，嘴唇微动：“……那是因为你乱动我存档！”
“你还说，要是再敢碰你东西，就把我的名字删掉。”刘文生笑了，“可最后，你不仅没删，还把它加进了最高权限名单。”
小念的眼眶渐渐红了。
“你……你怎么会记得这些？”
“因为你是第一个对我说‘你很重要’的人。”刘文生伸出手，“所以，请跟我走吧。外面有很多人……在等我们回家。”
小念望着他，许久，终于握住他的手。
刹那间，纯白房间崩塌。
无数沉睡的孩子同时睁开了眼睛。
与此同时，研究所顶层，伪神的投影剧烈晃动。
“不……不可能……情感链接已被切断……为何还能——”
“因为你忘了。”小念的真实身影出现在空中，笑容璀璨如星，“孩子们的名字，从来就不靠系统登记。它们活在某个人的嘴里，某个人的心里，某个人每年默默点燃的生日蜡烛上。”
“刘文生已经证明了——只要还有一个记得，所有人就都还活着。”.
第2401章无数黑点
伪神发出一声凄厉尖叫，身影碎裂成无数黑点，随风消散。
警报声停止。
灯光恢复柔和。
静默舱逐一开启，孩子们迷惘地坐起，有的哭泣，有的发抖，更多人只是茫然四顾。
直到——.
一个瘦弱的小女孩颤抖着开口：“我……我记得妈妈……她叫我……朵朵……”
“我是乐乐！”另一个男孩突然大喊，“我记得我会画画！我画过一只橙色的小猫！”
一个接一个，名字被喊出，记忆被找回。
星晚含泪微笑，一个个扶起孩子，轻声问：“想回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