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没有立刻回答。
他清楚这几个领域的分量,也明白西飞这是被刺激到了,想要奋起直追。
但这里面的水更深,牵扯更广。
“宋厂长,你的想法我理解。但这几个领域,太敏感了。”
“何先生是在担心之前的事情再次发生?”
何雨柱没有回答,就是默认了。
宋厂长叹了口气道:“这个不是我能控制的,何先生怎么才愿意深入合作?”
“我需要一个保证,不是口头上的。”
“这个.”
“这是底线。”
“好吧,我可以去申请,不过我要先确认您能拿出我们想要的东西。”
“可以,我可以给你一份清单,你看过之后再决定。”
“行,那请何先生尽快准备。”
“没问题。”
何雨柱挂了电话,就在考虑给什么,他手里确实有一整套资料,问题是不可能都拿出来,来源没法解释。
想了又想,他整理了一份清单,只列出了隐形材料、先进发动机核心原理、数字化航电架构以及精确制导技术相关的技术领域名称和极其简略的方向描述,没有任何细节。
这份清单很快传真到了西飞。
宋厂长拿到后,立刻召集了总工和几位核心领域的负责人。
会议室内,当那寥寥几页纸在众人手中传阅时,不时响起倒吸冷气的声音。
“老宋,如果这些方向是真的,那价值.”李总工的手有些颤抖。
“关键是,他怎么会有这些思路?这和我们内部研判的下一代发展重点,吻合度太高了!”另一位负责发动机的副总工难以置信。
宋厂长也是面色凝重:“人家一个商人都看得到的东西,我们现在才有了初步研判结果,你们不觉得我们的思维落后太多了么?还想问人家哪里来的,人家可不是普通商人,见过的比你们要多得多。这个源最好不好去溯,人家能搞到不知道冒了多大的风险,这种声音我不想在我们厂内在听到。”
“可是,上面能批准这种深度合作吗?之前的雷达项目就惹出那么多麻烦。”有人担忧。
宋厂长深吸一口气:“此一时彼一时。海湾这一仗,打醒了不少人。我去找部里领导,亲自汇报!无论如何,也要争取一下!”
几天后,宋厂长亲自到四九城南锣鼓巷,登门拜访何雨柱。
在何家书房里,他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歉意。
“何先生,让您失望了。”宋厂长叹了口气,“上面研究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法给您想要的那个保证。涉及的领域太核心,顾虑很多。”
何雨柱似乎早有预料,神色平静地给宋厂长倒了杯茶:“理解,兹事体大,谨慎是应该的。”
“不过,”宋厂长话锋一转,“上面也看到了您的诚意和我们面临的紧迫性。虽然核心军工领域暂时无法深度捆绑,但领导提了个折中的思路,不知道您感不感兴趣?”
“请讲。”
“我们系统内,其实有一些主要面向民用领域,或者技术可以军民两用的研究所和配套厂子。比如,研究民航飞机辅助动力装置的、搞机载民用电器的,还有专门研发特种复合材料的,它们现在日子都不太好过,急需资金和技术注入来转型。如果您有兴趣,或许可以从这些地方入手合作,甚至注资一两家,先把架子搭起来。”
宋厂长见何雨柱没回答,接着道:“这些单位底子好,技术人员功底扎实,一旦盘活,潜力巨大。而且,民用技术的突破,很多时候也能反哺…其他领域。”
“这么做我的好处是什么?又投资金、又投技术,最后这些单位还不是我的,技术成果也不一定让我在外面用?”何雨柱反问道。
“这个.”
“那就等你问清楚了再来谈这件事吧,我虽然有心助力国防建设,你们也不能让我血本无归吧?”
“明白,我再跑一趟,把事情问清楚了再来找您。”
“嗯,你可以先把你说的这些单位的资料给我一份,我们评估一下,跟我们合作也不是什么单位都可以的。”
“了解,从您选的那些合作伙伴就能看出来,我回去后就准备。”
“那行,我就等待你的好结果了。”
送走宋厂长后,何雨柱问小满:“你怎么看?”
“这种事情我看不准,还是你自己决定吧,不过决定前你得想想家里和集团,你可不是孤身闯荡的人。”
“我清楚,所以才犹豫。”何雨柱道。
“其实我们现在做的行业对集团来说足够了。”
“我也清楚,算了,看天意吧。”何雨柱道。
“你还信这个?”
“不信不行啊,人定胜天,可这天不止一块,上面的云彩太多了,谁知道下一刻来的是白云还是乌云?”何雨柱道。
“我可不希望看到乌云来,一直晴天最好。”
“怎么可能。”何雨柱笑道。
“不行我们就找个云彩少的地方。”
“诶,外面什么情况你难道不清楚,复杂程度不比这边差。”何雨柱道。
“所以涉猎的越少我们风险越小。”
“那可未必。”何雨柱道。
“不跟你讨论这个了,没有结果的,除非我们老何家不做生意了,要不然就是我们都退,让弟弟们和孩子们头疼去。”
“怎么,你想退休了?”何雨柱道。
“嗯。”
“过几年吧,现在你敢放手?我可不敢!”何雨柱道。
“也是。”
宋厂长也没让何雨柱等太久,底下嗷嗷待哺的企业太多了,在他看来被挑中的才是幸运儿。
何雨柱仔细翻阅着宋厂长留下的资料,手指在其中三份上轻轻敲了敲。
“就这三家吧。”他对小满说,“民航辅助动力研究所,机载电子设备厂,还有那个特种材料实验室。底子都还不错,主要是方向对口。”
小满接过文件看了看:“打算怎么谈?”
“先接触。明确我们的条件:资金我们可以投,技术可以引,管理权必须归我们。保证现有职工安置,但新公司要按我们的模式运作。”何雨柱语气平静,“如果他们能接受,就往下谈。不能接受,就此打住。”
第一次洽谈安排在机械工业部下属的一个招待所会议室。
对方来了五六个人,除了三位单位的负责人,还有部里的两位同志。
何雨柱这边只带了律师和一位财务顾问。
“何先生,感谢您对咱们这些单位的关注。”部里的张处长开场很客气,“改革嘛,就是要大胆尝试。不过经营管理权这个事,是不是可以再商量?毕竟这些单位的技术都有特殊性.”
何雨柱微笑打断:“张处长,我理解。但既然是合作,就要权责对等。我投入真金白银和先进技术,如果不能掌握经营方向,无法按照市场规律决策,那这笔投资的风险就太大了。”
材料实验室的负责人推了推眼镜:“何先生,我们实验室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设备老化,很多实验做不了。如果合作,您能投入多少更新设备?”
“第一期五百万。”何雨柱直接报数,“主要用于更新关键设备。但前提是,实验室的研究方向要调整,重点转向民用高性能复合材料。”
“五百万?”几位负责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这个数字在当年,对这些困于经费的单位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机载电子设备厂的厂长犹豫着问:“那现有职工怎么办?”
“全员接收。”何雨柱给出明确答复,“经过培训后重新上岗。不愿意留下的,按国家标准给予补偿。”
洽谈持续了整个下午。
送走对方后,律师低声道:“何先生,部里那两位的态度还是有所保留。”
“正常。”何雨柱并不意外,“这种事没有先例。让他们慢慢消化吧。”
接下来的一个月,谈判进行了三轮。
何雨柱坚持经营管理权不松口,但在职工安置、技术成果归属等细节上做了适当让步。
最终,在更高层面的推动下,协议达成了:黄河集团出资六千万,与这三家单位共同组建“黄河高科集团”,黄河占股67%,获得经营管理权。原有单位作为股东保留33%股份,职工全部转入新公司。
签字仪式很简单,就在部里的会议室。
放下笔的瞬间,何雨柱知道,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开始。
“恭喜了,何先生。”宋厂长特地赶来,“这下你可是把担子挑起来了。”
“还要多谢宋厂长牵线。”何雨柱与他握手,“怎么样,你们那边有进展吗?”
宋厂长压低声音:“领导说了,先看看你这边的成效。如果这条路走得通,后续或许会有更多合作可能。”
回到公司,何雨柱立即召集管理层开会。
“三家单位的情况大家都清楚了。王总,你带团队去辅助动力研究所;李总,你负责机载电子;张总,特种材料交给你。”何雨柱分配任务,“首要任务是稳定人心,然后是设备更新,最后是业务转型。”
几位老总领命而去。
小满有些担心:“一下子铺开三个摊子,管理跟得上吗?”
“所以要用他们自己的人。”何雨柱早有打算,“我们只派财务和几个关键岗位。要是连这些都管不好,后续更大的合作就更不用想了。”
转型并不顺利。
机载电子厂的老工程师对新来的生产线操作手册直摇头:“这都是什么洋玩意?咱们以前那套多好用!”
材料实验室的研究员对转向民用很不理解:“我们以前都是为重点项目服务的,现在去做民用材料,这不是大材小用吗?”
何雨柱亲自去各厂走了走,然后在全体员工大会上讲了话:
“我知道大家有顾虑。但我要告诉大家,最好的技术,一定要能在市场上立足。民用领域的竞争,某种程度上比军工更残酷。能在这里活下来、发展好的技术,才是真正过硬的技术。”
他顿了顿,环视台下:“而且,民用技术的突破,往往能反哺其他领域。这个道理,大家以后会明白。”
接下来黄河高科开始了艰难的转型。
老旧设备被淘汰,新的生产线安装调试。
研究人员被要求学习国际最新技术动态,管理人员开始接受市场培训。
痛苦是难免的,但也有人很快适应了变化。
宋厂长再次来访时,很是惊讶:“老何,你这效率可以啊!部里领导都很关注。”
“你不忙么,还有空往我这跑?”何雨柱道。
“有个消息,上面看了你们改制的报告,觉得这条路可行。可能明年会放开更多类似单位进行试点。”
何雨柱点点头,这在他的预料之中。
“这跟你们也没啥关系啊,你们可改不了。”
“我这不是等成果等的急么。”
“急有啥用?成果又不是一天就能变出来的,我这才刚刚开始。”何雨柱道。
“我们能不能插个队?”
“不能,除非你把你的人调过来一些,不然我可保证不了,下面的工人和技术人员还要活啊,我可是给他们做了保证的。”何雨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