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晚上，宿舍。
宋河手拿红笔，唰唰改卷。
一场开学摸底考，他赚怨念赚麻了，按理说大部分考生都不会做，应该入眼皆是白卷，但情况恰恰相反！
不愧是高考尖子们组成的班级，考试习惯相当好，绝不空题，强行胡言乱语生搬硬凑，也要把想象出来的答案在试卷上写满！
每张卷子都满满当当，看起来煞有介事，宋河改的很头疼，往往瞪着眼花好久扫一遍试卷上的几千字，最后写出个位数的惨烈得分。
“不会答别硬答好吗同学们？”他唉声叹气。
终于，全班试卷改完。
虽然大部分同学很拉胯，过半不及格，但也有表现惊艳的。
譬如三位省状元，分别包揽全班一二三名，凌奕奕分数最高，89分，接着是蒲松春的85分和夏万三的80分，到第四名就已经跌落到70分以下了。
宋河快速手打了一遍分数，附加试卷答案发到班级群里。
“前十名明天不用军训了，早上六点半吃完饭去我办公室，脑科学院办公楼309！”
“不及格的统统给我重学，军训结束后马上进行补考！”
消息一出，眼前的怨念值又瀑布般刷出，众多宿舍里响起新生绝望的哀嚎！
宋河安然入眠，脸上挂着欣慰的笑容。
他知道，今夜他将以恶魔的形象出现在众多学生的噩梦里。
……
早上六点二十，全班前十名已悉数到齐，乖乖地站在宋河办公桌前。
“今天带你们进实验室。”宋河道，“只练一门手艺，菌类的基因测序。”
一边说着，宋河从抽屉里摸出十份装订好的保密协议，递给学生们，“先签字。”
学生们接过保密协议，脸色大变，眼神甚至有些惊慌失措，呼吸急促地翻看起来。
宋河微笑等待，仿佛看到当年的自己，正常人第一次见到保密协议这种东西，吓一跳是必然的。
但这只是开胃菜，让这群学生吓一跳的还在后面！
第615章 太空也能有活菌吗
实验室大门旁的墙壁上，挂着崭新的金属牌。
【宋河专属实验室】
【世界首个人造视觉技术诞生地，千百万盲人自此重见光明】
蒲松春手里攥着佛珠，目光敬佩，“善哉善哉！”
“我靠，这将来要是做成旅游景点卖门票，得赚老鼻子钱了。”夏万三赚钱的本能启动了，“老师有考虑把当时用的实验器材拍卖出去吗？”
“这实验室能做生化武器吗？”凌奕奕瞪大眼睛。
蒲松春皱眉看了一眼凌奕奕，没说什么。
宋河头疼，“改旅游景点得等百年之后这栋楼废弃掉，这实验室也不满足生化武器的生产标准，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收一收，心思用在学习上！”
进门，宋河带学生们挨个辨认实验仪器，手把手教学操作方式，三令五申强调实验不当可能会造成的惨烈事故。
之前的考试试卷里，就有各种实验仪器的操作题，因此带来实验室的学生们理论知识都已经过关了，现在不过是学着上手实操，教起来也很快。
到上午十点钟，学生们已经上手试着分析菌类了，菌类来源是窗台上仙人球花盆里的土，挖一勺土足够所有学生用。
宋河背着手在实验室里来回游走，不时纠正学生的错误操作：
“敢这么硬塞，你的命是批发的？”
“凌奕奕啊凌奕奕，你怎么不把头插进通风橱里呢？那种死法更无痛一点。”
“夏万三啊，这一管试剂价格上万，能省着点用吗？”
“蒲松春，你这种操作万一把整个实验室端了，你攒的功德分分钟清零！”
宋河直冒冷汗，窗明几净的实验室进来这群学生，竟然有种步步杀机危机四伏的感觉，他开始后悔让大一新生进实验室了，刺激感不亚于让色盲去拆炸弹。
整整一天时间，不省心的学生们几乎把违禁操作干了个遍，好在宋河纠正的及时，没酿成什么惨烈事故。
第二天又练了整整一天，学生们的操作熟练起来，违禁行为也直线下跌，开始有各种杂菌的详细读数被分析出来，宋河看了之后很满意，高材生确实聪慧一些，干的有模有样。
第三天晚上，宋河几乎已经不需要扭着脖子到处盯了，可以悠闲地站在一旁刷刷手机论文，只在学生遇到困难时过去指导一下。
短短三天，学生们干废的试剂金额已超过六十万，宋河只能感叹果然人才最贵，怪不得说飞行员比战斗机还值钱，想培养出一个人才真的要花掉太多钱了！
手机忽然震动，月城计划发来通知。
【宋河同志，首批太空菌（空间站外壁）样本将于今夜23：30抵达前沿科技大学，请带五人以上进行接收】
通知下方有一个收到按钮，果断点了，如果不点就会有更多的通知发过来，确保他收到为止。
宋河收起手机，望向实验室里忙碌的白大褂学生们，声音清脆地拍了拍手。
“所有人！忙完手里的活过来，开个紧急会议！”
学生们连忙收工，迅速集合过来，眼巴巴地望着老师，眼神里满是对名师的崇拜和敬畏。
“记得三天前你们签的保密协议吧？”宋河先警告，“珍惜大好青春年华，不要泄密！今晚十一点咱们去提货，提货之后就要没日没夜抢时间干活！”
“生物工程学院的杰青老师庾才艺，会带着他的学生同步开工，我们两个院正面竞争！只要这一轮你们能赢，奖金五万起步，学分五分起步！输了的话，你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学生们顿时紧张不已，整个实验室的气氛焦虑起来。
“老师，现在能说具体任务了吗？”夏万三开口问。
“任务很简单，分析太空菌！”宋河道，“总共有三批太空菌，分别来自咱们的空间站外壁，月球基地的污染养殖池，以及和个别国家交换的太空菌样本。今晚要来的是第一批，从空间站外壳上收集到的菌样。”
学生们集体瞪圆眼睛，惊得倒吸凉气！
身为学霸，他们知道自己有朝一日能接触到这种高端太空项目，但没想到这么快！
“老师，空间站外壳上也会有菌吗？”夏万三疑惑，“外太空不是没有生命能存活吗？”
“谁给你说的？”宋河一愣。
“常识啊！真空环境，失重环境，宇宙射线，低温无氧……”夏万三掰着手指头盘点。
“不学无术！”宋河恨铁不成钢，“夏万三你暑假是不是光忙着钻钱眼去了？没有认真学习？”
夏万三脸红，支支吾吾。
“外太空和地球大气层的分界线，名叫卡门线，高度大概是海拔100公里，很多微生物会长期漂浮在48公里到77公里高度的大气中度过一生，偶尔会被大气运动带到卡门线以外。”宋河解释。
“这种情形类似于你家里的马桶，冲马桶的时候，会有大量菌瞬间飞到天花板上去，然后在你家里乱飘，久久不落地。”
“很多年前，毛子就发现国际空间站外壳上出现了微生物，而且是海洋微生物。后来东瀛人把耐辐射奇异球菌放在国际空间站舱外三年，发现游离的菌死的很干净，但厚度超过0.5毫米的凝结块中很多细菌存活了下来。知道为什么吗？”
夏万三一脸呆傻，欲言又止。
“我知道！”凌奕奕举手，“死翘翘的细菌形成了一层屏障，保护住了下方的活细菌！只要细菌团厚度大于一毫米，就能很轻松地在太空活八年，如果厚度再增厚一些，甚至预估能活四十五年左右！”
“瞧瞧，同样是省状元，差距多大！”宋河看向蒲松春，“松春啊，你知道什么，给夏万三秀一秀！”
蒲松春底子也挺扎实，张口就来，“丽石黄衣可以在近地轨道生长，承受失水、真空、宇宙射线、温度变动并生存一年半以上，一些很常规的菌譬如大肠杆菌和枯草芽孢杆菌也可以聚集成团后长期在太空生存。最热门的太空菌类是嗜热蓝菌，靠光合作用存活，可以长期暴露在太空生存。”
“记下来了吗夏万三？”宋河凝视他。
夏万三一脸羞愧，“错了老师，我一定好好学习！”
“还有两小时，大家可以去吃点东西或者回宿舍洗个澡。”宋河看时间，“集合不要迟到，下课！”
第616章 金星的生命
实验楼楼下。
学生们紧张地站在一起搓手，朝道路尽头东张西望。
宋河淡定地站在树下刷手机，一篇篇地啃微生物论文，他有股预感，太空菌里肯定会出现一些奇怪的变数，搞不好能搓出什么大成果，但具体往哪个方向变不清楚，只好漫无目的地乱学。
有种胡乱押题的茫然。
“看看你们老师，比你们博学，碎片时间还在读论文！你们就站在这无所事事？”
宋河抬头，相晓桐一身漆黑的正装，正气场十足地站在学生们面前呵斥，学生们慌忙掏出手机来，翻找学习资料。
“这位是相院长。”宋河介绍，“咱们脑院的老大。”
“院长好！”学生们一叠声地问好，紧张不已。
相晓桐嗯了一声，不再去管新生们，走过来拽了拽宋河的胳膊，把他带到十几米外的僻静处。
两个人站在树下的阴影里，相晓桐打开手包，掏出一张单子递过来。
“交接单，我盖好章了，稍后送货的车过来，给他们就行。”相晓桐有些憔悴，面无血色，“我顶不住了，先回去睡觉，你别出岔子。”
“放心吧老师，这么简单的工作，对我来说像喝水一样。”宋河接过交接单看了一眼，很常规的手续，有院长签字和学院盖章。
“老师你气色不太好啊。”宋河担忧。
“演习前身体就有点不舒服，演习那八天累垮了，这几天一直没缓过来。”相晓桐用手揉了揉脸，有气无力道，“原本前天该来生理期的，到今天也没来，我身体肯定出了点问题，明天约了医院查体。”
“生理期没来……”宋河一愣，“该不会是怀了？”
“臭小子！”相晓桐哭笑不得，挥拳头捶他肩膀，“我连个男朋友都没有，感天而孕吗？你以为是神话故事？”
宋河尴尬，相老师突然和他说生理期，他有点不知所措，大脑短暂宕机，说话没经过加工。
“你带的学生都乖吗？”相晓桐回头望向年轻白大褂们，“有不乖的报给我，该处分就处分，叶前他们班已经有学生领到警告处分了，俩奇葩学生军训互殴，有个学生嘴巴脏，聊天喜欢说你妈你妈什么的，另一个学生听急眼了就一拳干过去。”
“目前都还乖，对我言听计从，只是个别学生心思不在学习上，底子差。”宋河笑笑，把之前夏万三质疑外太空活菌的事情讲了一遍。
相晓桐听完笑了两声，忽然抬头看了一眼夜空中的月亮，“知道忒伊亚吗？”
“是什么？”宋河茫然。
“一颗和火星体积差不多的星体，四十五亿年前和地球撞了，效果非常夸张，直径上百公里的碎片多的像暴雨，一些崩出去的碎片到了月球上，甚至有人说月球完全就是这次撞击的产物。”相晓桐道。
“听说过，但不知道忒伊亚这个名字。”宋河点点头，脸色骤然好奇，压低声音，“老师您怎么想起和我说这个？难道太空竞赛和忒伊亚有关？”
“不是啊，刚刚不是聊起外太空的微生物嘛。”相晓桐说，“撞击的时候，地球已经出现早期的原始生命了，也许它们会随着碎片冲进太空，甚至飞出太阳系。”
“直径两微米的球状微生物，被阳光照射之后会有零点一米每二次方秒的加速度，最后阳光衰减到几乎没有时，微生物可以获得六十多公里每秒的高速。”
“银河系绕着银心高速旋转，我们的太阳系在银河系臂旋的边缘，离银心有2.6万光年，偏差会被放大，放大到数十公里每秒。”
相晓桐说到这里突然停下了，静静仰起白皙的脸，双眸晶莹地映着月光。
宋河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所以老师您的意思是，地球上的微生物，很可能已经播撒到银河系？”
“不是很可能，从数学上算一算的话，概率几乎是百分百。”相晓桐微笑，“就看这些飞出去的微生物，能不能找到新星球存活下去了。”
宋河三观受到冲击，他以为漫长到残酷的宇宙真空会隔绝一切生命的传播，但竟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