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病号饭？”相晓桐瞪眼，“什么情况？”
“解大林加尔猜想过劳了，晕过去了。”宋河询问，“所以老师你看我给你发的解证了吗？”
“还没，你证出来了？”相晓桐脸色大变。
宋河无语，“两种路线都解出来了，下飞机我第一时间给你发的，还给你发微信提醒来着。你迟迟不回消息，我才过来问问。”
“我手机坏了，电脑没登，没看到你消息。”相晓桐匆匆回到电脑桌前，“你确定证出来了？”
“邓教授跟我一个病房，他看过了，说没问题。”宋河回去坐下。
“哪个邓教授？”
“阿贝尔奖邓浦和啊！”
“他今年也在命题组？”相晓桐吃了一惊，随即认真点头，“我赶紧看一遍，你小子可以啊，这两个月没白封闭！闭关突破了！”
相晓桐登上电脑微信，翻阅起学生发来的证明过程。
她的反应和邓教授如出一辙，看前面时全程拧着眉头，不时戳戳屏幕要求宋河解释。
宋河再次化身讲解员，不厌其烦地解释，能清晰感觉到，相老师数学水平暂时还比不上邓教授，她的疑惑更多，审阅时间也更长。
辛辛苦苦讲到最后十几页，进入答案密集揭晓的部分，相晓桐不再发问，眼神专注地认真阅读，嘴唇微微张开，显然被高妙的最终证明惊到。
宋河坐在一边默默等待，他能嗅到老师身上一股淡香味，大概是洗发水或者身体乳的味道，他无意间扭头看了一眼，直接脸红。
传说中的韩漫身材，简直顶的不行。
相晓桐翻到新一页，指着屏幕想问什么，扭头发现学生脸色像西红柿。
她疑惑了片刻，低头看看自己睡衣，默默起身找了件小褂披上。
气氛有些尴尬，相晓桐也微微脸红。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气氛越发的尴尬。
“看题看题。”相晓桐戳戳屏幕，语气故作镇定，“这里你是什么思路？”
“哦这里啊，这里我没写引用，是……是那什么……”宋河脑子宕机了一下，“是是是是……”
相晓桐突然绷不住了，一只手捂脸笑起来。
宋河脸色涨得通红，连耳朵也红起来了，“这个是考虑有限马氏链，做复叠空间，再考虑增长是线性的还是次线性的……”
相晓桐收住笑容，认真听，不时点点头。
“其实00年的时候，巴黎高师有个教授做过类似问题，有篇论文的犄角旮旯里放了这种情况的一种特殊形式，我是从那里得到的灵感，但细节是我自己做的，相当于全新的工作了，就没写引用。”宋河道。
相晓桐嗯了一声，继续翻证明过程，这次很快翻到最后。
“可以啊，真证出来了！看来我花大价钱公开悬赏没啥用，最后还是得等你做。”她继续点鼠标，“但为什么你要换路线再证一遍？”
“北大数院有个叫杨静山的，也在出题组。”宋河解释，“本来我跟他一起合作证，但他那人咄咄逼人，我们俩路线冲突，就分道扬镳了。我证出来之后，听说他的路线也对，就用他的路线也证了一遍。”
相晓桐拧起眉头，心有领悟，迟疑道，“这两条路线如果都证出来了，是不是说明大林加尔猜想的内容没结束，还可以有拓展猜想？”
“对！”宋河道，“拓展猜想我已经想出个大概了，打算这几天慢慢梳理一下。”
“好，你梳理出来马上发给我看看，我帮你参谋参谋。”相晓桐脸色认真，“说不定能做出什么很棒的东西。”
“那老师你确认大林加尔猜想证出来了，我就回了。”宋河起身。
“稍等。”相晓桐忽然转向他，面无表情抱起胳膊，一副准备教育学生的样子。
宋河忐忑不安地又坐下，乖乖听老师讲话。
“两件事。”相晓桐直视他的眼睛，“第一件事，你刚刚说杨静山也证出来了对吧？你俩谁先证出来的？”
“他比我快一点。”宋河承认，“但我俩都在命题组封闭，没法把证明过程发到网上，所以都是高考结束后同时上传的，您看看神经元公司的奖项官网，他的证明发布时间应该和我差不多。”
相晓桐点头，“好，那既然这样的话，我稍微偏袒你一下，反正你俩上传时间差不多，我就视为你们同时证出，这样一来奖金和荣誉会由你们俩平分。”
“谢谢老师！”宋河感激道。
“第二件事。”相晓桐抿了抿嘴唇，脸色闪过不好意思，但努力维持镇定，“你刚刚脸红什么？”
宋河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尴尬低头，“我……我想起一些事情，走神了。”
“你觉得尴尬，我也觉得尴尬，但越是尴尬越得把事情摊开了讲明白。”相晓桐声音认真严肃，但隐隐有些语无伦次，“讲明白了才会不尴尬，遮遮掩掩才是最尴尬的，否则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咱们会天天尴尬，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第697章 谢科夫有事儿
宋河把头点的像鸡啄米，眼神在地上乱找，找地缝。
活了这么多年，这辈子最尴尬的一天就是现在了。
他觉得两个人心照不宣只是有点尴尬，摊开了谈则会升级为尴尬的平方，不明白老师为什么非要认真谈，难道她以为这样真能让尴尬消除吗？
老师你糊涂啊！
“你这个年龄……青春期对吧，脑子里刚开始想男女之事，又没见过世面，所以觉得难以启齿，甚至有一些想法都很不好意思。”相晓桐说，“咱们搞科学的人都实事求是，其实这都是很正常的生理反应，是个人都会有的，关键是要……要发乎情止乎礼。”
宋河继续点头，完全不敢抬头。
“我是你老师对吧？你别光点头……说话。”
“对对对！”宋河脑神经错乱了一下，“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相晓桐沉默了片刻，明显被整不会了，“倒也不必认我当爸爸，老师就是个传道授业解惑的工作，我除了是你老师和上司，咱们还是朋友，以及商业合作伙伴，对吧？”
“对对对！”宋河继续点头。
“总之……”相晓桐无可奈何地叹气，“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总之你要记住咱们的关系是很健康坦诚的，尤其你现在还未成年，还不到该想男女之事的年龄，要树立正确的两性观念，生理本能不要觉得尴尬，老师能理解，但是你也要提醒自己……”
宋河听着语重心长的教育，嗯嗯嗯个不停，片刻后觉得光耷拉着脑袋也不是事儿，于是抬头看向老师。
这一抬头他就懵了，他以为老师是很镇定地教育他，但此刻相晓桐脸颊已经变成火龙果，连耳朵根都红透了，同时她表情语气一本正经，居然有种喜感。
宋河突然就不紧张了，他猛地想起来，老师在男女之事的经验上也是个小白，她说的好像自己见过世面一样，其实压根也是一张白纸。
一个菜鸟教育另一个菜鸟。
“你明白没有？”相晓桐盯着他。
“我……我明白了老师。”宋河乖乖点头。
“我那门锁把你的卡信息给录入了，方便你有什么文件之类的送过来，但你以后不要直接刷卡进，先敲敲门。”相晓桐裹了裹小褂，“我自己在屋里为了舒服肯定穿少一点，你来了我多穿两件，不然我怕你小子……擦枪走火什么的，就酿成错误了。”
宋河刚刚恢复一些的脸色再次通红，“嗯嗯我肯定敲门。”
“行了，那你没什么事儿就走吧。”相晓桐说。
“那老师你忙。”宋河连忙起身，离开宿舍。
回到自己宿舍，宋河往床上一躺，沉默。
道理他都懂，但想想就是非常尴尬。
怎么能馋老师身子呢？
老师你干嘛要挑明呢？
不过仔细想想，挑明了确实也好点，至少师徒关系一如既往的坦诚，没有什么遮遮掩掩，这种相处模式还蛮舒服的，所谓无话不谈的朋友大概就是这样。
无论从学术交流的角度，还是从神经元公司和乘黄公司的商业角度，和相老师保持坦诚关系都很有必要，这决定了大量科研成果能否顺利产出，两家未来的巨头公司能否瓜分市场。
不想了，干正事。
宋河翻身坐起来，坐到电脑桌前。
两个月和外界断绝联系，他积攒了大量未读消息，从机场回学校的路上他一直在思考新猜想，还没来得及处理。
上来几条老同学的消息就让他头大。
宁默：“我们凉了宋兄，提前考的，被数学卷子给直接干懵了，今年数学卷出题人真是高考史上的头号大傻x，题目难度压根不让考生活。”
张芷蕾：“今年考不上了，数学砸了，有什么好的数学资料推荐一下吗？不要那种简单的真题模拟卷，要类似于竞赛题的难度。”
丁阳泽：“数学卷出题人是真该死啊！我坐在考场里就是煎熬啊！我恨不得拿刀把今年的出题人给捅了！你消息灵通，知道今年出题人是谁吗？”
最后是赵依依的消息，一条条的语音。
宋河一点开，老同桌的哭声立刻响起，委屈难过，他头皮发麻。
赵依依哭的相当伤心，这丫头真被数学卷给欺负惨了，前几条语音先是哭，后几条语音就在骂出题人该死，骂的格外凶，满腔仇恨！
最后，赵依依也询问知不知道今年出题人是谁。
宋河汗流浃背了，不敢自首，只能安慰同学们：
“还没出成绩，再等等吧，未必真考砸了呢？今年数学卷子确实难，你不会做，那些差生更不会做啊！说不定成绩出来你们依旧名列前茅呢？其实决定高考排名的从来不是试卷难易度，归根结底还是考学生的能力，要相信自己！”
继续看消息，下一条来自许久未见的老熟人，谢科夫。
谢科夫：“老家给我寄了点土特产，白桦茸和香肠鱼子酱什么的，我寄给你，结果快递给我退回来了，说没人签收，你是不是又去忙什么保密项目了？忙完给我回个消息，寄给你尝尝。”
宋河惊喜，有点感动，谢科夫这毛子还挺有情有义的，这么长时间没见面，还寄土特产过来。
“我回学校了，多谢多谢！”宋河回复，“最近怎样？”
“马马虎虎吧，安玉龙老师正式收我当徒弟了，正在带我解决一些材料学的数学分析法，学的挺难受的，不是我擅长的方向。”谢科夫秒回消息，“有个小事儿想找你帮帮忙。”
宋河错愕，合着寄土特产来是有事儿啊！
第698章 两个月的进展
谢科夫发了一份文件过来。
居然是一份求职简历，一个戴着眼镜的小老头，名叫瓦列里，二毛工程院院士。
谢科夫：“瓦列里是我家一个远房亲戚，他想去乘黄上班，不要求什么职位，那种年薪四五十万的基层研发员就行。你看看要是有空缺的话，帮忙安排一下，没空缺就算了。”
宋河挠挠头。
上个世纪，二毛科学家含金量相当高，毕竟当时北边的超级大国刚解体，重工业领域的老本相当雄厚，而且便宜好用，于是国内挖二毛科学家成风，几乎把有点名气的二毛科学家给挖干净了。
但这年头二毛科学家的含金量直线下跌，因为二毛太穷了，全国科研经费加起来还赶不上一所兰大，每年二毛全国的影响因子也和兰大的影响因子差不多，没钱就很难搞出什么好科研，自然也难出顶尖人才。
不过宋河认真看了一下履历，这位瓦列里还是有点东西的，在化学领域搞过一些大子刊论文，怎么说也是个二毛的院士，放在国内，至少也是个211院校教授的水平。
“乘黄研发岗还缺人，瓦列里这履历可以啊，至少是个院士呢，不用从我这走关系，直接简历投给乘黄肯定能过。”宋河回复，“要是过不了你再给我说一声。”
“其实已经投过简历了。”谢科夫回复，“被刷下来了，说资质不够。”
“不可能啊？”宋河吃惊。
谢科夫发了张截图过来，还真是乘黄拒绝简历的电子邮件截图。
拒绝词全是套话，客气的套话背后，隐隐能感受到人事部门的冷硬不屑嘴脸。
宋河发懵，“肯定是哪里出问题了，好歹是二毛院士，应聘最基础的研发岗不可能不过的，我找公司问问，这事儿你放心吧。”
谢科夫：“多谢多谢！那麻烦你了！”
宋河：“咱俩的交情说什么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