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啥啊，怎么越加强越差了？”谢科夫挫败。
“意料之中。”宋河得意地扬眉，“7718根本不行！”
“看来我和老谢的功力还差点啊，那老大你的方向应该是对的，做个7800的加强组吧。”娄景辉再次挥手叫人。
勤勤恳恳的白大褂们继续开动，很快又把一大串崭新的数据纸贴到墙上。
宋河高高兴兴地抬头看，看着看着脸色垮下来，“搞啥啊？这也能翻车？”
三位巫婆士气低落，神谕真有点看不懂了，生物之神到底想说些什么？
低落归低落，活儿还得硬着头皮干，三人焦头烂额地站在墙前嘀嘀咕咕，嘴里不时冒出一些晦涩难懂的数学术语和生物术语，神秘气息十足。
一天，两天，三天，重复的工作枯燥乏味。
虽然脸上表情不好看，但宋河心里其实很乐观，因为随着错误答案的逐个排除，能感觉到距离出成果越来越近了！
他们正在做的工作，是分析血液里各种微成分的变化，对动物身体的影响。
工作量异乎寻常的大，已提纯出上千种微成分，每种都要牺牲一箱小白鼠做各项身体实验，有些数据几分钟就能出来，有些数据得等一周乃至一个月。
宋河天天盯数据，发现人造血有一个显著优点，低毒！
人造血和自然血相比，光是血毒成分就少了一大堆，譬如多余的血脂、自由基、肌酐、丙酮酸、铅、亚硝酸盐、胍类多胺……
血毒清了，自然对身体有改善作用，尤其是正在参加换血实验的富豪们，每周把体内的血毒清理个七七八八，搞不好还真能延年益寿个五六年。
实验室里好几台分析机，最贵和最便宜的机器价格差十倍。
一分钱一分货，便宜机器只能分析出寥寥几种微成分，越贵能分析出的微成分越多，最贵的一台机器跑数据需要很久，但跑出的成分清单也漫长到壮观，光是统计出的血毒就有上百种之多，随着更多动物血化验，还时不时增加一种。
众多血毒成分里，宋河最意外的是微塑料。
聚对苯二甲酸乙二酯，超市里买的很多饮料瓶就用这个做。
聚苯乙烯，照明灯、塑料膜和某些化妆品会用。
聚乙烯，塑料袋、管道、玩具的重要成分。
聚甲基丙烯酸甲酯，马桶、飞机窗户用这种料子。
几乎八成的小白鼠血液里都检出了微塑料，含量还不低，平均一点六微克每毫升。
这个单位让人没什么概念，但扩大一下就能感觉到含量之高，相当于一吨小鼠血液里有一勺子的塑料，集中一下用肉眼观测，还是相当明显的。
宋河和娄景辉忍不住抽了自己一点血，放进机器里一检测，居然也有多种微塑料成分，而且含量貌似随年龄逐渐上升，娄景辉血液里的微塑料含量是宋河的两倍半。
“像铅一样。”宋河说。
“铅？什么意思？”娄景辉问。
“古罗马贵族喜欢用铅勺子铅杯子，铅杯子喝水真的发甜，当时特别时髦，结果长年累月用铅具的贵族们都死的很早。”宋河说，“我看这年头塑料有铅的风姿了，到处都在用，所有人浑然不觉就攒了一身。”
“微塑料确实避免不了啊，喝饮料是塑料，食品包装是塑料，牙刷牙膏是塑料，老大你打算做体内微塑料净化的研究吗？”娄景辉问。
宋河摇摇头，“回头再说，暂时做不了，而且咱们都活蹦乱跳的，说明微塑料也不严重。”
数百种血液成分一一分析，宋河对血液的认识也越来越清晰，看似简单的血液简直像乱炖一样复杂，什么意想不到奇奇怪怪的物质都有。
漫长的工作。
终于，振奋人心的新发现开始冒出。
实验室里连日的压抑被扫清，欢呼声和掌声几乎每天响起。
……
周末。
宋河站在相老师门前，敲门。
“进！”
刷卡进屋，宋河眼神失望，这回没有黑丝，老师一身保守的棉白睡衣，从脖子到脚遮得严严实实，完全不给饱眼福的机会。
相晓桐正在电脑旁刷实验数据，疲惫地叹息一声，端起茶杯转身，看看学生手里的文件袋。
“教授评选申请表？”相晓桐微微一喜，“项目有进展了？”
“岂止有进展，基本快收尾了。”宋河搬椅子坐下，神态轻松道，“团队培养成熟了就是舒服，我没干太多活，靠团队就把大部分成果做出来了，顺风顺水！”
“我看看。”相晓桐伸手。
宋河把文件袋递到老师手里，相晓桐一拽居然没拽走，她错愕地望着学生。
“先聊聊天呗老师，相亲战况如何？”宋河一脸八卦，又把文件袋收回怀里。
第761章 一代返老还童药？
“学生打听老师隐私，合适吗？”相晓桐问。
“咱们难道不是好朋友吗？”宋河反问。
相晓桐轻叹一声，无奈笑道，“其实没什么好讲的，和你预言的一样，全是一个照面就结束了，相亲一败涂地！”
“细说细说。”宋河问，“北大那个讲师不是你首选吗？因为什么否的？”
“我跟他一见面，坐下来他先自我介绍，但介绍了两句，他突然叹着气笑了，说非常抱歉，他看到我第一眼就知道不太可能，他感觉配不上我。”相晓桐扶额，“说完他起身就走了，我都没反应过来。”
宋河惊讶，印象大为改观，“看来是个正派人啊，不是学术嫪毐。”
“其实他给我印象不错，说不定能聊一段时间，没想到他这么怂。”相晓桐无奈，“几年前我研发团队里有个副教授，突然向我递辞职信，我问他是薪水不满意吗？他说不是，他来我团队是因为看上我了，但越接触越觉得配不上我，完全不敢追，他决定知难而退。”
“我当时都有点动心了，差点说你追追试试呗，但他没信心，我一下子也没信心了，感觉不是正缘。”相晓桐感叹，“我甚至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不是真心话，或许他们嫌弃我身上哪点不好，所谓配不上我是一种谦虚。”
“第二个呢？那个便宜小白脸明星？”宋河问。
相晓桐脸色一下子变得无比复杂，明显想起了什么滑稽难为情的事情。
“我跟那小明星一见面就大失所望，他脸上妆太厚！肉眼可见的一层厚妆！”相晓桐皱眉，“我就不放心了，谁知道卸妆之后帅还是不帅对吧？”
宋河大笑，“冲着颜值去的，结果颜值是假的？”
“对，我当时就想走，但出于礼貌还是决定坐下聊两句。结果他开口第一句话就给我吓跑了，浑身鸡皮疙瘩都给我吓起来了。”
“什么开场白这么猛？”宋河好奇心爆棚。
“他非常诚恳地说，姐姐我想给你当狗。”相晓桐捂脸，“我人都傻了，以为没听清，以为他在聊自己养宠物狗，我又问他你刚刚说什么？他又重复一遍，姐姐我想给你当狗，我腾地站起来说不养狗不养狗，赶紧跑了。”
宋河绷不住大笑，“第三个呢？那个百亿富豪？”
“富豪个屁，那人做杠杆欠了一屁股暗债，快破产了，不是来找我相亲的，他听说我是本地的现金王，能随时随地拿出十个亿，求我给他一笔钱周转。”相晓桐叹气，“我一句话没跟他说，起身就走了。”
“一败涂地。”相晓桐耸耸肩，“行了，狠狠取笑我吧。”
“怎么会取笑你呢？相亲局遇到什么牛鬼蛇神都很正常。”
“你还不取笑，你都没停过！”相晓桐翻白眼。
宋河嘴快笑歪了，“你误会了，我只是想起开心的事情。”
“什么事情？”
“我马上要评正教授了。”宋河收敛笑容，把手里的文件袋递给老师，“我的参评项目是……第一代返老还童药！”
“嚯！口气不小，还返老还童药？不会是除皱化妆品吧？”相晓桐明显不信，拆开文件袋读里面的内容。
读着读着，她脸色骤变，狐疑地抬眼望着学生，“宋副教授，你还记得前沿科技大学教职工规章吗？”
“可以全文背诵。”宋河点头。
“第117条，递交虚假夸大的不实项目成果，不但无法评选更高一级的职称，还会把现有的职称降级。”相晓桐用手指弹弹申请表，“这些材料交上去，你就不是宋副教授了，会变成宋讲师。”
宋河笑了，笑得胸有成竹，“老师你知道我的，我出手一向是大炮不打蚊子，只做世界级成果，返老还童药如假包换，它会让我评上正教授。”
相晓桐定定地注视他，目光疑惑而震惊，像注视一只伪装成人类的怪物。
很显然她有点信了，如果别人放这种大话她只会笑，但宋河放大话却真有几分可能性。
“讲明白。”相晓桐说，“我要听全部内容。”
“有点复杂，我可能讲的散乱一点。”宋河开口。
“很多年前有只叫Sima的大鼠，在哈罗德·卡彻博士的手中突破了极限寿命，比其他大鼠多活了几个月，因此上了《卫报》。”
“这名字耳熟……”相晓桐微微皱眉，恍然大悟，“加州有个做长寿技术的公司Yuvan，他是首席科学家对吧？”
“对，就是他，Sima大鼠延寿成功后，他又如法炮制做了许多大鼠实验，正常大鼠的寿命是34到38个月，但卡彻博士手里的大鼠能活38个月到47个月。”宋河提问，“知道他对大鼠做了什么吗？”
“如果把大鼠寿命类比人类的话，相当于寿命从100岁提到了120岁，但很遗憾依旧没突破海弗里克极限。”相晓桐对答如流，“这人的论文我看过一篇，是有关猪血转化人血的失败实验，我猜他喜欢摆弄血液，给大鼠进行了换血对吧？”
“没错，简单粗暴的换血疗法，给衰老的大鼠注射年轻大鼠的血液或者纯化血浆。”宋河道，“我的返老还童药思路就是从这开始的，如果年轻血液真能给年老个体延寿，血液里必然存在某些成分可以缓解衰老。”
“细胞衰老环境论。”相晓桐点头，“细胞衰老并不完全取决于细胞年龄，更取决于它所处的环境。”
“做乘黄一代人造血的时候，给各类动物换血，都会出现器官年轻化和造血周期改变的情况，我就开始重视血液延寿方向。”宋河道，“乘黄一代人造血是很简单的，成分就那么几种，但却依旧出现了延寿效应，我意识到我之前考虑问题片面了。”
“稍等！”相晓桐抬手，思索了两秒，“我明白你意思了。”
“你原本觉得，年轻个体的血液里有一些有益成分，能缓解细胞衰老。但乘黄一代人造血并无有益成分，却依旧神奇地缓解了细胞衰老。”
“所以，换血疗法起效的原因，很大程度上不是因为有益成分，而是因为有害成分，年老个体血液里的血毒较多，血毒会加速细胞衰老，清除掉血毒之后会改善体内环境？”
第762章 大鼠世界纪录
“老师你思路转的真快！”宋河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废话，我是你老师！”相晓桐得意地轻哼一声，“所以你的返老还童药，主要功效是清除血毒？”
“不能说主要功效，可以说基础功效。”宋河点头，“我带团队做了大量血毒测试，找到影响最大的几种血毒，再找对应的中和成分，构成返老还童药的地基。”
“地基？还有地上建筑咯？”相晓桐目光微变。
“不能只解毒啊，地上建筑是有益成分。”宋河笑容满面，“我们成功从年轻动物血里，找到一些有益逆转衰老的成分！”
相晓桐惊讶地咀嚼措辞，“还不是一种有益成分，是一些成分？”
“第一种，血小板人造因子6。”宋河道，“就叫因子6吧，只是一个暂定名，因为我们之前做过五种血小板人造因子，都没效果，最后能起效的是第六种。”
“人造的？”相晓桐再度吃惊，“效果怎么样？”
“因子6的主攻方向是这里。”宋河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门，“它会降低各类促衰老免疫因子的活性，继而减少大脑炎症。炎症减少后，我们观测到了脑组织的突触可塑性直线上升！”
“能让小鼠大脑年轻多少？”相晓桐眯眼。
“目前的极限值是五个月左右，用小鼠对应人类的寿命，相当于大脑年轻了十年！”宋河道，“但同样的成分在实验猴脑部的作用减弱了，我们做了一些猴子实验，换算成人类寿命的话，猴脑只能年轻八年左右。”
“猴脑比小鼠脑复杂得多，同样的成分可能效果小一些。”相晓桐若有所思，“如果给人类用的话，人脑又比猴脑复杂，最后人脑或许会年轻四五年时间？”
“乐观估计是这样，让人类大脑年轻四五年。”宋河承认，“当然老师你也明白，这只是笼统的说法，用大脑年轻来指代脑组织的可塑性增强，而不是真正的脑子时光倒流。”
相晓桐点头，她当然明白什么意思。
对绝大多数人来说，大脑可塑性增强，感觉就是脑子变年轻了，变灵活了。
但也有例外，譬如未成年人和脑病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