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体极富层次，至少二十多种颜色细节。
榴莲没有画池边的大树，但画了大树在水里揉碎的绿影，不同层次的绿色深深浅浅拼凑起来，并伴随荡漾的波纹。
最靠近岸边的水体是深灰色，表面浮着细碎的水藻，看上去有点脏兮兮，但真实池塘的边缘确实有些脏。
水里还倒映天空，最出彩的一副是黄昏时分，漂亮通透的橙色灌注在池塘里，丝丝缕缕的红云倒影，甚至还有一丁点细微的紫色和灰色，外加星星点点的白色亮光。
画技进步幅度简直夸张，像是突然被什么名画家的鬼魂给附体了，笔触表达透露出极强的艺术感！
“莫奈啊！”相晓桐震惊了，“虽然离莫奈还有十万八千里，但色彩风格太像了！”
“是吧！”宋河也感叹，“惊艳到夸张！这才几天时间啊！要是把榴莲送去美院进修，搞不好能出一个画家，每幅画卖八位数那种！”
相晓桐起身，亲自到画纸堆里扒了扒猩猩们的画作，陷入沉思。
良久，她郑重地抬头，“脑波数据我看看！”
赵依依把准备好的一盒子数据纸递过去，“榴莲的数据。”
相晓桐认真翻看，眼神中很快闪过惊诧和不可思议。
“视觉中枢非常活跃，大量新神经元的生长。”宋河站在一旁道，他早就看过数据了，“但视锥细胞没有变化。”
“也就是说，激素五号没有作用于猩猩们的眼睛，而是促进了它们大脑的生长，让它们大脑处理视觉信号的能力上涨了？”相晓桐惊叹。
“没错！所有猩猩都说，能感知到的色彩更多了，世界的颜色似乎越来越绚丽，同时所有东西的清晰度也在上升！”宋河语气振奋。
“毕竟看见什么画面，也是大脑渲染的结果，激素五号很可能把大脑里视觉渲染的功能给加强了！”
“厉害！”相晓桐倒吸凉气，“激素五号一只给猩猩们用下去，最后能变成什么样？”
“不知道，但我觉得激素五号很有潜力。”
“这肯定有潜力啊！”相晓桐起身，面色震惊，“潜力大的吓人！”
“赶紧召集猴子猴孙们，都来兽医站体检，做一组深度数据我们回去用！”宋河扭头吩咐。
赵依依马上带着三个副园长去忙。
动物园里的猩猩们现在来兽医站像回家一样，甚至都不用饲养员一只只领过来，场馆大门一开，猩猩们便会自动集合到兽医站。
脑部数据的收集持续了整整一下午，四个园长带着兽医们忙活，宋河和相晓桐就在楼上的小办公室里，双双用电脑审数据。
两人咔咔演算，分析红毛猩猩们的大脑变化。
除了算红毛猩猩，还顺手算章鱼的主脑数据。
最近一段时间，脑院实验室也天天在给章鱼注射激素五号，章鱼们和红毛猩猩一样，连续注射后神经系统都产生了轻微变化。
师徒俩一直难以理解章鱼的主脑变化，如今对照红毛猩猩的脑变化，能破解出不少东西！
算着算着，宋河眼前便会跳出进度条。
【总进度：60%】
【总进度：68%】
【总进度：74%】
【总进度：80%】
进度顶到80%，时间已是晚上十一点。
猩猩们的数据收集完毕，多日积攒的章鱼数据也处理了七七八八，师徒俩累得够呛，不停揉太阳穴。
宋河状况还好点，相晓桐困得哈欠连天，眼皮快睁不开了。
“回学校吗？”宋河问。
“不回了，这些数据给我不少灵感，得加加班，但我得先眯一会儿，半小时叫我！”
相晓桐没精打采地起身，到墙角黑皮沙发上随意一躺，沉沉睡去。
深夜的房间一片寂静。
宋河继续面对满屏数据，沉思。
屏幕盯的太久，眼角出眼泪了。
他闭目养神，脑海中猛然绽放出万千条神经元，炫目的闪光从交织的突触上流过，壮美如星云！
神经元有时候和星空很像，二者都很美，同时二者又都难以理解。
半小时不知不觉过去，宋河脑袋越发痛，思考无法理解的问题，让他有种频频用头撞墙的痛苦，撞了半天墙上也没裂缝，果然自己修为还是太浅吗？
该叫老师起床了。
他扭头，刚要开口，沙发上的相晓桐猛地抽搐一下，中枪似的从沙发上翻下来，啪唧摔在地上！
“卧槽，老师你没事吧？”宋河吓了一跳，听声音摔的不轻，老师万一摔出个毛病来，人类脑科学水平直接倒退数年！
相晓桐有点狼狈地爬起来，却没有懊恼，反而表情极度惊喜，两眼瞪大，眼神迷糊中爆发出疯狂！
“懂了！我好像懂了！”她失态地大声惊叫。
第984章 走火入魔相晓桐
宋河有点惊悚。
懂了？你睡个觉摔醒了能懂什么？
大半夜的老师突然抽搐醒来，醒来之后表情眼神跟平时判若两人，嘴里还喊着奇怪的话，看起来简直像让什么脏东西上身了！
相晓桐完全无视学生的错愕，一个箭步冲过来，站在电脑前咔咔猛敲键盘，用专业计算器狂暴计算！
宋河惊疑不定，连忙望向她的电脑屏幕。
没错，老师是在计算神经环路，全是些司空见惯的算式。
但老师的状态明显过于亢奋，算式列的起飞，从未见过她用如此高的频率计算！
这一算，就一秒不停地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笔记本电脑风扇都狂转起来，难以承受太高的计算强度。
相晓桐敲键盘的手缓了一下，两眼着魔般死盯屏幕，嘴里飞速地念念有词。
宋河在一旁惊魂未定地看，老师这状态很陌生，同时又有点眼熟。
这难道是……快要走火入魔了？！
宋河拿过茶杯，想温和打断一下老师过度亢奋的脑子，却又犹豫着不敢递过去。
有时候关键灵感几年难遇，一打断就溃散殆尽，万一老师真做梦时梦到了什么思路，打断她会被她打死吧？
宋河端着茶杯陷入纠结，学者究竟身体健康重要，还是捕捉思路重要，似乎是个无解难题。
他还没纠结完，狂暴的键盘声再度响起！
自始至终相晓桐甚至没坐下，她连拉开椅子的时间都没有，站在桌边就兴致勃勃计算起来，整个人专注到极致，什么都不顾了。
宋河轻轻把茶杯放在一边，再探头去看老师的计算。
这一看，他满面错愕。
这是在算什么？
怎么看不懂了？！
他搓了搓眼，努力分辨屏幕上滚动的方程，却越看越傻眼，前面一小时他大概都能跟上老师的计算，怎么老师中途歇了一下，再下手就是令人看不懂的操作了？
宋河懵懵地扭头看了一眼老师。
毫无疑问，老师走火入魔了！
她正进入前所未有的沉迷状态，双目以堪称疯狂的高速来回扫过屏幕，眼动之快甚至像是眼球震颤病发作！
宋河哆哆嗦嗦摸出战力检测器，朝老师开枪。
【相晓桐（生物）：宗师70级】
宗师70级？！
老师竟然飙到这么高的级别了！
宋河呆滞，去年到今年一直沉迷实验，没怎么关注过级别，他自己的生物级别小有上升，到了宗师55级，原以为老师也就五六十级的样子，岂料飙到70了！
他心念一动，静候片刻，又朝老师打了一枪。
【相晓桐（生物）：宗师71级】
升了？！
这就升了一级？
宋河又等了数分钟，再度开枪测试。
【相晓桐（生物）：宗师72级！】
宋河在椅子上后仰，用见鬼的表情瞪着老师，浑身汗毛倒竖。
怎么升级速度还越来越快了？！
宗师段位不是升一级都难如登天吗？还能这么升？
不是……老师你开挂吗？
宋河看了一眼电脑屏幕，随着老师狂暴的敲击，屏幕上的方程越来越飞了，开始出现流形的内容，大概是在对脑神经回路进行抽象运算。
但，依旧看不懂，明明每个式子都懂，但合起来就不知道老师在算什么了。
宋河猛地想到什么，再次掏出战力检测器，射击！
【相晓桐（数学）：宗师78级！】
静候片刻，再次射击！
【相晓桐（数学）：宗师78级！】
宋河不敢掉以轻心，默默等待了很久，第三次开枪测试。
【相晓桐（数学）：宗师79级！】
果然！果然数学也在暴涨！
再掉头去看老师的生物级别，也是涨个不停，跳到了宗师75级！
宋河震惊的无以复加，此时此刻三观都有点塌了。
他原以为，自己近几个月就能完成对老师的反超，老师犹如一个大BOSS，经过自己多年的不懈奋斗，已将BOSS砍的只剩丝血，即将彻底征服！
万万没想到，眼下丝血BOSS相晓桐突然狂暴，直接开启隐藏二状态，又涨出一管血条，差距再度拉开！
还能这样的？这特么不是耍赖吗！
宋河惊恐之下，压力骤增，连忙打起精神看电脑屏幕，能参透多少是多少，赶紧观摩一下BOSS的新招数，趁机把自己实力往上拉一拉。
一小时，两小时，三小时。
相晓桐脸色涨得通红，满头是汗，汗珠啪嗒掉在桌上。
宋河也冒汗了，这计算速度太狂暴了，他已经偷偷磕了好几次心算胶囊，依旧力不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