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主编来当提问记者的吗？”
说完，他连忙翻开另一份资料，一边翻一边问：“他今天提问的内容是什么？”
兰妮提醒道：“上校，提问提纲没什么大用，你又不是不知道。”
莱德还是找到了那份提问提纲。
看了一眼，发现费尔的提问没什么新意，是关于阿富干战场的一些消息。
但兰妮的提醒不无道理。
虽然出席发布会的记者大多数会提交大致的提问提纲，可很多时候他们有些人就是不守规矩，会跳出预先设定的框框，提一些令人措手不及的问题。
这种记者是最让人讨厌的，但又不能公开将他们赶走。
一旦出现这种问题，很考验发言人的临场应变能力。
“你先出去吧。”
莱德上校有些心神不宁，老觉得这个费尔会搞事。
事实上，在一个小时后，莱德上校印证了自己的担心。
在发布会的提问环节里，他一直都在小心提防着费尔。
后者一直勾着头在小本本上用笔写着画着，直至提问环节过半了，他忽然举起了手。
莱德上校故意忽略，选了另一名记者提问。
一分钟后，提问完毕，费尔再次举手。
莱德上校继续选择性失明，点了另一名记者。
然后，费尔再次举手……
莱德忽略……
再举手。
到了提问环节过去三分之二时间，举手的人已经逐渐稀少。
这回，费尔忽然大声说道：“莱德上校，我举了六次手，你还要让我举几次？我今天一个问题都没问。”
全场的记者目光都落在了费尔身上。
费尔的名气所有人都知道。
老行尊了。
而且一向以提问辛辣而著称。
不少记者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思笑眯眯等着吃瓜。
有举手的记者甚至主动把手放了下去，然后对费尔说：“费尔，你先来。”
如此的谦让令站在台上的莱德上校已经无法做到选择性失明了，那么多相机和摄像机都在拍，举手的人只剩下费尔一个了，再不回答今晚的电视台节目和报纸不知道会怎么写自己了。
“好吧……”
他拿起桌上的矿泉水抿了一口，缓解了一下发干的喉咙。
“费尔，你问。”
费尔嘴角露出了笑容，一副计谋得逞的模样问道：“上校先生，近期有消息称我国军方和哥军方将要联合发起一次围剿行动，目标是哥境内的武装组织ELN是吗？”
莱德松了口气。
这个问题还不算难。
“呃……我们和哥方这两年一直都在合作，目的是协助他们扫除国内的贩毒集团，关于这方面的问题，我想在一年前我们的发布会上就有过相关的通报……”
“不不不，上校，你搞错了。”费尔打断莱德上校。
莱德上校错愕道：“我没搞错。”
费尔坚决道：“不，你搞错了，ELN武装据我所知他们不贩毒，他们只是左翼武装，你刚才说是与哥方的合作是为了打击毒品犯罪，只是ELN不贩毒，所以，这算是干涉他国NZ吗？”
莱德额头上冷汗出来了，心里暗骂，FUCK！就知道这狗东西没什么好问题，果然挖好坑等着我呢！
但表面上，他还是保持着微笑说道：“我说的是我们和哥方军队的合作是为了打击毒品，至于打击ELN，这件事我到目前为止没有收到相关的消息。”
费尔毫不客气地追问：“意思是你们DOD根本没有这个计划是吗？”
莱德上校这回连脊背都出汗了。
这是送命题！
果然是送命题！
移花接木顾左右而言他都没用了。
费尔很老到，死死咬住ELN不是贩毒武装这个关键，直追有没有这个行动的答案。
其实莱德是知道有这个行动的。
不过那是秘密行动，不对外公开，一直在保密。
该死的！
费尔是怎么知道的？
“费尔，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获得的这个信息，有时候你们应该注重一下自己信源的可靠性。”
莱德上校决定发出试探，反守为攻，引诱费尔暴露自己的信源。
谁是信源，这个非常关键。
涉及到内鬼的问题。
这个同样是给费尔的送命题。
发布会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因为费尔刚才的提问太吸引人了。
大家都很想知道答案，每个人的心里都在猜想，到底是不是有这次行动？费尔哪来的消息？
莱德此时似乎扳回一城。
他心中很是得意，就看费尔怎么回答。
敢不敢泄露信源。
费尔目不转睛盯着台上的莱德。
莱德双手撑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也盯着台下的费尔。
他这种姿势是略带进攻性的，也是占了上风的一种姿态。
足足安静了将近二十秒，费尔忽然将自己的小本子合上，笔和收起，然后跟个没事人一样说道：“我也是在网上听说的，你知道，在一些军事聊天室里……”
“呵呵呵！”
发布会大厅中，低笑声四起。
所有人忽然变得欢乐起来，原本有些紧张的气氛也松弛下来。
莱德上校在台上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费尔，我没想到你这么专业的记者居然会靠在网络聊天室里获取的信息来这么正规的场合上对我发起询问，抱歉，我真的无法给你任何答案。”
他环视一周发布厅里的所有人。
“今天的发布会就到这里吧，各位周末愉快，我们下周再见。”
话说完，拿起资料转身离去，迈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求月票！！！
第445章 繁华背后的本质
“怎么不留在里面？”
纽约某栋大楼的巨大露台上，正当宋和平对着远处的夜景发呆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安吉尔的声音。
“只是有些不适应……”
宋和平转过身，对着款款而来的佳人露出一丝略带尴尬的笑容说道：“我有点儿社恐。”
说话间，目光越过安吉尔的肩膀落到不远处的门上。
透过大门的落地玻璃，虽然听不见宴会厅里的音乐声，但能看到衣冠楚楚打扮得体的男人和女人们穿梭其中，三三两两聚成一堆相聊甚欢。
安吉尔也不说话，只是笑着走到了露台的栏杆旁，抬眼朝远处望去。
良久后，她用手里的香槟杯对着前方轻轻一点，问道：“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宋和平重新转过身来看着远方。
不远处，纽约的夜景如同一部永不落幕的光影戏剧，将这座不夜城的魅力推向极致。
曼哈顿的天际线是最具标志性的景象之一。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反射着斑斓的霓虹灯光，形成一条条闪烁的光带，直插云霄。帝国大厦、洛克菲勒中心、自由塔等标志性建筑在夜幕下熠熠生辉，犹如巨人般矗立在灯火阑珊之处。
这是美利坚最繁华的城市之一，是金钱、野心、欲望的聚集之地。
“夜景很漂亮。”他故意不说破，只谈表面，因为宋和平自己不喜欢轻易表露内心想法：“这个国家挺繁华的，不愧是超级大国。”
安吉尔转头看向宋和平：“宋，你的内心总是包裹在盔甲之下，其实对我你没必要这样。”
宋和平微微一怔。
是的，自己对安吉尔的警惕似乎有些多。
这种话其实不涉及什么秘密，不应该隐瞒。
“安吉尔，我很抱歉。”他说：“也许是职业造成的，也许是从小性格形成的习惯，我的自我保护机制太敏感了点。”
安吉尔叹了口气：“我不是在责怪你，东方人的确比较含蓄一些。”
重新将目光投向远处后，安吉尔忽然问：“那么告诉我你的真心话，看到了什么。”
“金钱、权力、欲望和繁华，这是野心家的国度。”宋和平这次没有隐瞒。
“不全对。”安吉尔说：“这不是一个国家。”
“嗯？”
宋和平有些讶异：“不是国家？”
安吉尔说：“宋，你之所以从面前这片繁华里看到了国家，说明你的高度还不够。这不是一个国家……”
她将目光再次转向宋和平，脸上没了笑容，非常认真严肃说道：“这是一家公司。”
“公司？”
宋和平第一次听有人将美利坚形容为一家公司，挺有新鲜劲的，于是忍不住问道：“怎么解释这个概念？”
安吉尔说：“这个国家的政府只是个草台班子，你可以说他是经理人团队，但任命他们的不是这里的民众，只是背后的财阀和集团。明白我说的吗？”
宋和平被安吉尔来了一次头脑风暴，一下子竟然没找出什么词来回答，只能若有所思地点头，嘴上什么都没说。
安吉尔继续说道：“当你有一天真正也成为能够左右权力的人时，你就会明白这番话。”
宋和平说：“我接受的教育不是这样，国家就是我的家，是我的根，不是什么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