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贝尔先生在等您。“
房间里的光线很暗。
壁炉里的假火在跳动，在波斯地毯上投下变幻的影子。
一张十八世纪的古董书桌后，坎贝尔正端着水晶杯啜饮威士忌，银灰色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向脑后，蓝眼睛像两块永不融化的冰。
“彭斯。“坎贝尔没有起身，只是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
彭斯坐下时，注意到书桌上放着一份《华盛顿邮报》，头版正是他在白宫台阶上被记者围堵的照片，标题赫然写着《CIA副局长因无人机丑闻辞职》。
“喝点什么？“坎贝尔问，“我这里有1945年的格兰菲迪。“
“随便。“彭斯的声音嘶哑。
坎贝尔倒了两指高的琥珀色液体推过来。彭斯一饮而尽，酒精灼烧着他的喉咙，却温暖不了他冰冷的内心。
“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坎贝尔开门见山。
彭斯转动着空杯子：“为了宋和平。“
“那个华国人事情我们知道了，我们一直有共同的敌人。“坎贝尔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告诉你，你被辞职这件事，'长老会'很不高兴。“
“不高兴又能怎样？你们为我提供新的工作？”
彭斯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他知道“长老会“是什么——一个由军工复合体巨头、石油大亨和情报系统退役高官组成的影子权力网络，影响力渗透华盛顿的每个角落。
“我现在只是个平民。“彭斯苦笑，“特别行动处正在大清洗，我的人都被停职调查。“
坎贝尔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牛皮纸袋，推到彭斯面前：“看看这个。“
彭斯打开纸袋，里面是十几张卫星照片。
最新的一张拍摄于六小时前，显示宋和平在阿特龙绿洲的营地正在扩建，照片边缘能清晰看到几辆装载防空导弹的卡车。
“苏丹政府给了他正式承包商的身份。“坎贝尔说，“现在他合法拥有防空系统，甚至可能在训练他们的军队。“
彭斯翻到下一张照片，呼吸一滞——宋和平与北苏丹国防部部长在喀土穆某酒店会面的偷拍画面。
“他们在谈什么？“
“我们的情报显示，宋和平在向苏丹出售军火。“坎贝尔的指尖点了点照片，“包括击落我们无人机的那种萨姆-6系统。“
彭斯突然明白了坎贝尔找他的真正目的。
这不是一次慰问，而是一次面试——测试他是否还有利用价值。
“你想除掉宋和平。“彭斯直视坎贝尔的眼睛，“但白宫现在不可能批准任何官方行动。“
坎贝尔露出今晚第一个微笑：“所以我们需要.非传统的解决方案。“
壁炉里的木柴发出爆裂声。
彭斯感到一种奇特的兴奋，就像多年前他第一次参与黑色行动时的感觉。
被赶出CIA不代表他失去了所有筹码。
“我有计划。“
彭斯前倾身体。
“但需要'长老会'的资源支持。“
第811章 借刀杀人
坎贝尔并没有马上接话茬，而是伸手按下桌边的按钮。
一分钟后，侍者推着餐车进来，上面是两人份的牛排和配菜。
用餐期间，他们聊着无关紧要的话题——高尔夫、最新的国会听证会、坎贝尔女儿在普林斯顿的学业。
这是情报人员的本能，即使在最私密的场合也保持警惕。
餐车被推走后，坎贝尔锁上门，激活了书桌下的电子干扰器。房间顿时进入信号屏蔽状态。
“说吧。“坎贝尔点燃一支古巴雪茄：“你的计划。“
彭斯从公文包取出平板电脑，调出一张北达尔富尔地区的地图。
几个武装组织的控制区用不同颜色标注。
“宋和平现在有两个优势。“彭斯分析道，“一是苏丹政府的官方庇护，二是他手里的防空系统。直接派特种部队或无人机都不现实。“
他放大阿特龙绿洲周边区域：“但这里有个天然弱点——该地区至少有六个主要武装派系在争夺金矿和走私路线。宋和平的营地正好卡在两条主要走私通道的交汇处。“
坎贝尔吐出一口烟圈：“你想挑起他们之间的冲突？“
“更精确地说，是武装他们对抗宋和平。“彭斯调出一组照片，“这是'正义与平等运动'的领导人阿卜杜勒·哈基姆，控制着胡瓦尔金矿；这是'苏丹解放阵线'的指挥官马库尔，占据达尔卡金矿。两人都与喀土穆政府敌对，但彼此也是竞争对手。“
彭斯的手指在平板上滑动，显示出两份详细的档案：“有趣的是，我们刚收到情报，苏丹政府正打算用这两个金矿的开采权跟宋和平交易更多武器。“
坎贝尔眯起眼睛：“用他们控制不了的金矿做交易？“
“典型的喀土穆式空手套白狼。“彭斯冷笑，“但这也给了我们机会。如果哈基姆和马库尔知道宋和平要拿走他们的金矿.“
“他们会先发制人。“坎贝尔接上他的思路，“问题是，这些地方武装缺乏重武器，对付不了宋和平的专业雇佣兵。“
彭斯露出胜券在握的表情：“这就是需要'长老会'介入的地方。通过黑市渠道为他们提供迫击炮、反坦克导弹和便携式防空系统。资金和武器由我们负责，他们出人。“
坎贝尔沉思片刻：“风险呢？“
“完全可否认。“彭斯强调，“武器走利比亚和乍得的走私路线，资金通过迪拜的壳公司中转。即使行动失败，也查不到美国头上。“
壁炉的火光在坎贝尔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他慢慢碾灭雪茄，做出了决定。
“最少要五千万美元启动资金。“他报出一个数字：“另外包括二十套'标枪'反坦克导弹、五十具RPG-7和两千支AK-103。够吗？“
彭斯心跳加速——这比他预期的多了一倍。“足够了。两周内就能组织起第一波攻势。“
坎贝尔从书桌抽屉里取出一部卫星电话，推到彭斯面前：“用这个联系我们在乍得的联络人，代号'牧羊人'。他会安排武器运输。“
彭斯接过电话，感受到一种久违的权力感。
被CIA开除算什么？
他现在直接为“长老会“工作，那才是真正的权力中心。
“有个条件。“坎贝尔的声音突然变冷，“这次行动必须彻底消灭宋和平和他的'音乐家'公司。不留活口，不留证据。“
彭斯点头：“我建议先让当地武装试探性攻击，等宋和平的防空系统暴露位置后，再用雇佣兵小队实施精准打击。“
“雇佣兵？“坎贝尔挑眉。
“南非的'EO'公司有批退役的特种部队，擅长沙漠作战。“彭斯调出一份档案：“他们与CIA有过合作，但表面上是私人承包商。“
坎贝尔露出满意的表情：“看来你早有准备。“
彭斯没有否认。
事实上，从无人机被击落的那一刻起，他就在构思这个计划。
宋和平以为赢了？
高兴太早了点！
这个游戏才刚刚开始。
苏丹，阿特龙绿洲。
宋和平蹲在沙盘前，用匕首尖端指着胡瓦尔金矿的微缩模型。周围坐着江峰、法拉利等核心成员，帐篷里烟雾缭绕。
“金矿东南侧是哈基姆的主营地，驻扎约4百名‘正义与平等运动’组织的武装分子。“宋和平的刀尖移动：“西北方这个隘口由他的表弟阿吉吉控制，配备三挺DShK重机枪。“
“正义与和平？”一旁的江峰冷笑道：“我发现这些武装组织都喜欢起个高大上的名字。”
“不然怎么凝聚人心？”猎手说：“总不能叫‘邪恶与暴力’组织吧？”
江峰乐了：“那倒是。”
法拉利盯着沙盘，吹了个口哨：“国防部长可真慷慨，送我们一块硬骨头。“
江峰皱眉研究沙盘：“胡瓦尔金矿还不算麻烦，更麻烦的是达尔卡金矿，马库尔在那里经营了五年，手下有500多人，构筑了完善的地下工事。强攻至少要两个营的兵力。“
白熊说：“我们现在只有区区两百来人，恐怕要啃下这两块硬骨头有点儿麻烦。”
宋和平直起身，将匕首插回鞘中：“谁说我们要强攻了？“
众人疑惑地看着他。
宋和平走到帐篷角落，掀开一个金属箱，取出厚厚一叠文件。
“过去48小时，我让人搜集了这两个武装组织的一切情报。“
他将文件摊开在桌上。
“发现个有趣的现象——哈基姆和马库尔虽然都反政府，但彼此也是死敌。“
江峰迅速领会了他的意图：“你想挑拨他们互斗？“
“更准确地说，是帮他们找到共同敌人。“宋和平露出狡黠的笑容：“亨利那边获得了一些情报，据说最近有神秘人已经联系上了'正义与平等运动'和'苏丹解放阵线'。“
他将目光投向其他人。
“猜猜会是谁？”
法拉利猛地站起来：“用脚指头都能想到肯定是美国佬在搞鬼。之前他们吃了瘪，连彭斯都引咎辞职了，估计他们是咽不下这口气了。“
“聪明。“宋和平点头，“而且我敢打赌，他们会暗示这两个组织，说我们要抢金矿。还会为他们提供武器和资金，让他们跟我们作对。“
法拉利说：“如果他们两个联合起来一起对付我们，那有点儿棘手，我们在南美的两个特种作战连要调过来得花点儿时间，现在和我们有关联的人都被盯上了，估计过境别国的时候都会被盯上，我只能让他们偷渡过来……估计得一个月的时间。”
帐篷内顿时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如果没有人挑拨那两个武装组织来攻击自己，那么一个月可以等。
现在显然没时间了。
江峰迅速在地图上画出几条线：“如果他们同时从东西两侧进攻，我们会被包饺子。“
宋和平却笑了：“所以我打算送他们一份大礼。“
“什么大礼？”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宋和平的身上。
“暂时保密，我今晚想一下，要制定一个周全的计划才行。”
第812章 暗流涌动
喀土穆，军情局长私人别墅。
拉希姆局长站在阳台上，眺望尼罗河的夜色。
身后客厅里，一个白人男子正品尝着红茶。
“宋和平同意交易了？“
白人男子用带着牛津口音的英语问道。
拉希姆转身，脸上写满警惕：“你们英国人为什么忽然对宋和平如此关心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