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和平翻开档案的塑料封皮，纸张摩擦声像是毒蛇吐信时发出的嘶嘶声。
“CIA特别行动组，阿尔法小队，专门负责'湿活'。“
他说到最后一个词时故意加重了美式发音，指腹划过档案里某张照片——那是詹姆斯在阿富干坎大哈与一群没有任何军种标识的武装人员的合影，背景里隐约可见被堆在一起的尸体。
金发男子突然剧烈咳嗽，喉间的血沫喷溅在审讯椅扶手锈蚀的铆钉上。
“你他妈到底是谁？“
他抬起肿胀的眼睑，冰蓝色的虹膜里倒映着宋和平的身影：三十岁上下，亚裔面孔，左眉骨有道旧疤，浑身上下没有任何标识。
很显然，这不是革命卫队的人。
宋和平伸手慢慢打开旁边的金属工具箱，金属开合声在寂静中格外清脆。
最后，他在工具箱里取出了一个榔头还有几枚铁钉，将其中一枚铁钉的尖头轻轻压在詹姆斯右手骨折处上方。
“我想你一定很久没有回兰利了。“
青烟缭绕中，他的英语带着奇异的韵律感。
“他们没给你最新的KB分子悬赏名单吗？“
“你是宋……”
詹姆斯被铐住的脚踝猛地抽搐，铁链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锐响。
他显然认出了面前的男人。
宋和平忽然将铁钉轻轻往下压去。
钉子很快刺破了肿胀处，里头流淌出血水。
“其实我很不喜欢用这种方式与人交谈，但又不得不承认，这种方式总是那么的有效。“
“啊——FUCK！FUCK！”
詹姆斯开始尖叫，浑身颤抖起来。
审讯室顶部的通风扇突然加速转动，将两人的影子切割成碎片。
等钉子钉入皮肉，宋和平拿起榔头，狠狠将钉子砸了进去。
“嗷——”
詹姆斯眼珠子凸出了一寸，似乎要从眼眶里蹦出来掉到地上去。
几分钟后。
宋和平退后两步，看着詹姆斯。
这家伙疼晕过去了。
他拿起旁边的一支肾上腺素，直接给他注射进去，然后再将一盆冷水兜头淋了上去。
詹姆斯终于醒转过来。
看到宋和平站在面前，他又开始发抖。
但是，嘴里的牙齿咬得咯咯响，一个字都没吐。
“果然是个硬汉，CIA和特种部队把你训练得很好，你一定受过反审讯训练，对吧？”
宋和平松开手退后半步，从腰间抽出伯莱塔92FS手枪，熟练地退出弹匣展示给对方看——十五发帕拉贝鲁姆弹头底部都刻着十字凹槽。
“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他重新装填的动作行云流水。
“每颗子弹都会在体内形成直径三公分的空腔。不过别担心我不会现在就用这玩意，毕竟很容易把你弄死，我需要你开口，需要你脑子里的情报。“
说着，他慢慢转身走到一旁，打开了桌面上的录音设备。
沙沙声过后，扬声器里头传出了詹姆斯自己的声音。
宋和平说：“我也受过反审讯训练，不过我知道人体的极限在哪，你抗不过去的，詹姆斯，我至少有二十种方法让你活着说出名单。“
詹姆斯的嗓音在录音中响起。
当出现那句“执行清理程序“时，宋和平注意到对方太阳穴位置的血管剧烈搏动了三次。
他关掉录音走到审讯椅后方，带着枪茧的指尖沿着俘虏后颈缓缓滑动，在第三颈椎位置突然发力。
“啊！“詹姆斯的惨叫撞在混凝土墙壁上反弹成诡异的回声。
宋和平俯身在他耳边低语，声音温柔得像在哄睡噩梦中的孩童：“其实莫拉迪对你们倒是挺忠诚的，被革命卫队的人抓获之前，他往自己胃里吞了枚微型胶卷。“
他掏出密封袋，里面浸泡在防腐液中的器官组织隐约可见银色反光。
“想知道革命卫队的解剖医师发现什么吗？“
当宋和平展示出那张被胃酸腐蚀大半的名单时，詹姆斯瞳孔瞬间放大后又急剧收缩。
“我需要你说出名单里被腐蚀的部分人名，你一定知道，这次过来到底要清除谁。”
詹姆斯大汗淋漓。
他知道自己已经躲避不开这个问题了。
不能说自己不知道。
因为自己过来就是要干掉这些内线，以绝后患。
而清除名单上的人，肯定都是CIA渗透在革命卫队里的内线。
宋和平只要拿到它，就拿到了内鬼们的名单和铁证。
他死死咬住牙关，压住如潮水般袭来的疼痛感，依旧保持一言不发。
宋和平朝他点点头，算是对他忍耐力的一种赞许。
“不错，是条汉子。”
他转身按下桌面的通话键：“进来吧。”
轧轧轧——
几秒钟后，审讯室的铁门传来声响。
在铁门开启的液压声里，两名戴着防毒面具的士兵推着台布满锈迹的设备进来，齿轮转动的吱呀声仿佛来自地狱的磨盘。
“知道这是什么吗？“宋和平抚摸着机器表面剥落的红星标志，“1959年克格勃第四总局的杰作，他们管这叫'真理之泉'。“
他故意用俄语说出最后那个词。
“原理是通过128组电极刺激杏仁核与海马体，让受试者产生超现实濒死体验“
话音未落，詹姆斯突然用头猛撞椅背，却被早有准备的士兵用橡胶警棍击中腹部。
“我希望你能硬汉到连这玩意都不在乎。”
当第一组电极贴上太阳穴时，宋和平将控制旋钮转到“3“档。詹姆斯全身肌肉瞬间绷直，审讯椅四个固定螺栓同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监控屏幕上的脑电波图谱疯狂跳动，混合着失禁的恶臭在空气中弥漫。
“啊——”
詹姆斯再次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停停下“
在宋和平将旋钮推到“5”的档位时，詹姆斯的哀求带着漏风的嘶叫终于响起。
他的舌尖被自己咬出两个血洞。
宋和平关掉电源，用波斯语低声吩咐士兵准备注射肾上腺素。
“阿贾克斯……拉迪姆……”
詹姆斯终于崩溃地喊出六个名字，其中包括革命卫队驻大马士革联络处副参谋长。
第855章 东欧迷局
布加勒斯特午夜的电车轨道在雨中泛着冷光。
法拉利将黑色风衣领子竖起，咖啡杯里的浓缩咖啡早已冰凉。
他第五次经过圣斯塔夫隆大教堂时，终于发现跟踪者犯了个致命错误——那个穿皮夹克的男人在同一个报刊亭买了三次《真理报》。
他在多瑙河畔的废弃码头停住脚步，右手自然垂在身侧，只要对方稍有动静，他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抽出腰间的小刀用来攻击。
那个男人没有停顿，顺着河畔栏杆边的水泥砖路慢慢朝前走，手里还拿着那份让他露出马脚的《真理报》。
自从昨晚下飞机，他就发现自己被盯上了。
法拉利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次不顾亨利的阻拦来到东欧的确要冒很大的风险。
但他却不得不这么做。
因为这次是为了妹妹卡特琳而来。
每个人都有软肋。
哪怕像法拉利这么睿智冷静的男人也不能例外。
法拉利的软肋是家人。
父亲的早逝让法拉利很早就意识到自己已经是家里唯一的男人，必须挑起养家的重担。
所以从读大学开始，法拉利就已经在兼职挣钱养家。
他有个聪明的大脑，赚钱对他来说并不难。
妹妹比他小八岁，出生半年后，父亲就死于一场意外。
所以卡特琳没享受过多少父爱。
对于她来说，哥哥法拉利就如同父亲一样。
被妹妹和母亲依靠，对于法拉利来说不是一种负担，他甚至认为这让他很有成就感。
几天前母亲打电话给自己，告知他妹妹卡特琳失踪后，法拉利就坐不住了。
两人距离越来越近。
法拉利很清楚跟踪的原则。
如果目标停下，自己也不能马上停下。
那样会让自己变得像秃子头顶的苍蝇一样引人注目。
最好的办法是保持步速若无其事往前走，将跟踪目标交给附近的同伙接棒跟踪。
很显然，这个男人也采取了这种办法。
不多时，男人已经来到了法拉利的身边。
他目不斜视，仿佛只是一个路过的无关紧要之人，连看都没看法拉利一眼。
但正因为这样，法拉利才判断出对方就是一个跟踪者。
在这种人烟稀少的僻静路段，但凡正常人经过一个站在河边手拿咖啡盯着自己看的陌生人都会稍稍扫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