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
太太话语让武田茜有些狐疑,现在天都黑了,谁家参加葬礼大晚上去。
“你哥现在出名了嘛,白天出门不太方便。”
太太没有过多的解释,其实以龙川彻弃子的身份,出现在葬礼上会很麻烦。
大家族里面有庞大的利益纠葛,现在那个老人死了,突然多出来个嫡子,龙川彻出现可能会给自己惹来麻烦跟危险。
“在家别惹你妈生气。”
龙川彻像是一家之主似得叮嘱了一句,出门前气的武田茜直咬牙。
走出家门,踏着莹莹星光。
山中湖村现在已经没有几乎人在住了。
对面的渡边家早就搬到了河口湖,村口的位置也只有一只黑猫在树顶上摇晃着尾巴。
“大臣。”
龙川彻冲树顶吹了个口哨,这只曾经被自己捡来的黑猫就跳到了龙川彻肩上。
“现在好像可以养你了。”
龙川彻揉了揉黑猫圆滚滚的脑袋,这只黑猫曾经被太太以不卫生为由拒在门外。
“不过还是要去宠物店看看,有没有寄生虫什么的?”
龙川彻举起黑猫看了看,是只公猫。
虽然现在不会被太太随便拒之门外了,但是龙川彻也得考虑太太喜爱干净。
曾经自己不管不顾只想把猫带回去,但是现在真的能做主带回去了反而要考虑女人的想法。
“你说到底是我拿捏了她们,还是她们拿捏了我?”
想着女人出门前说我才不怕你回去的表情,龙川彻笑了笑把黑猫放回了肩上。
夜里黑猫作伴,从山中湖一路到了河口湖。
一路上有熟悉的月台,苍亮的月亮,龙川彻在经过一栋二层小楼的时候还让车子停了停。
车子是今村夏子安排过来的黑色轿车,洋房是普通的居民楼。
“龙川少爷也认识松枝小姐?”
开车的人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四宫敬夫,这个曾经今村雄川的专职司机,在文部省大臣去了北海道后好像专门留在大小姐身边。
“嗯。”
龙川彻偏头看了看,去过几次的小洋楼里灯火通明,偶尔有女孩清脆的声音。
“妈,我的发结绳呢?”
“爸,哥又把袜子丢在门口。”
女孩的声音活泼又清脆,像是黑夜里嘹亮的歌声。
“算是认识吧。”
对方好像从那段失败的恋情里走出来了,龙川彻叹了口气有点说不出心里的感受。
“龙川少爷好像不只是认识那么简单。”
四宫敬夫有些散谈,在男生示意开车后笑着往后看了一眼。
怀里坐着黑猫,身上是普通的常服。
这个唇红齿白的男生,现在是日本国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哦?那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呢?”
阴影半拢着龙川彻的身子,龙川彻看着面前的司机笑了笑。
“您让我特意绕了路,就为了看松枝小姐一眼.”
四宫敬夫笑哈哈的声音说一半突然怔住,因为男生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那是一种你为什么敢猜测我的想法的眼神。
眼神淡淡的,四宫敬夫额头的冷汗突然冒了下来。
他突然想起男生除了炙手可热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日本作家协会的代理主席。
这个身份是他曾经的家主,今村雄川也得以礼相待的人。
“抱,抱歉!”
自己只是司机,而不是对方的朋友。
随意猜测对方关系也不是自己一个司机有权利做的事情。
四宫敬夫坐直本来半歪的身体,重新启动轿车。
黑色的轿车带龙川彻进入了权势滔天的九条家。
第397章 九条之死下
竹林环绕的庭院中点着几盏灯火。
女孩的闺房里摆满纸墨。
——
如是我闻。
——
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
——
无上甚深微妙法,百千万劫难遭遇
——
我今见闻得受持,愿解如来真实义、
满满的经文铺满女孩的房间,龙川彻拿起来看了下,是佛家的《地藏菩萨本愿经》。
“前天回来的?”
女孩的手上缠满绷带,指尖沾着一点墨汁。
日本这边出葬前有女性组成念经团的习俗,这个穿着鎏金和服的女孩正在为九条藤孝抄写经文。
“准确来说是前天早上。”
纸面上黑色的墨汁好像游动的字符,龙川彻有些不确认老人是不是真的死了。
太轻易了。
那个威严的老人消逝于上个月末,但是他的葬礼却在七月中旬才举办。
“为什么拖这么久?”
龙川彻看着女孩有些奇怪。
从进门到现在,龙川彻看到了忙碌的僧侣,走来走去的佣人。
但是那些所谓的本家跟分家的人一个都没有看到。
“死的太突然了。”
今村夏子用毛笔在纸面上写。
——
尔时,十方无量世界,不可说不可说一切诸佛,及大菩萨摩诃萨,皆来集会。
黑色的墨迹在黑夜格外幽暗,龙川彻看今村夏子用樱粉色的嘴唇说:
“大家急着确立名古屋那边公司的控制权,还有梳理政党里面人员的来往关系。”
九条家有钱有权,通过资助的方式扶持了不少政党,也通过提供就业岗位把不少地区的议员换成自己人。
但是今天。
老人逝世的时候,偌大的庭院里只有今村夏子在抄写经文。
本来应该由亲友组成的守夜念经团只有龙川彻他们。
“你们家里的人还真是够现实的。”
因为利益分割没确定好就隐瞒老人死讯,甚至出殡的前两天都不愿意来本家这边唱经。
屋外只有久远寺的和尚念诵着《地藏本愿经》。
这首代表着婆罗门女为救母的孝文,渡经此时听起来有种淡淡的讽刺感。
“你不也是今天才来么?”
女孩字迹写的娟秀,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平淡。
好像有些不满龙川彻现在才来,笔尖顿在那里的时候在白纸上晕染出一片漆黑的墨迹。
“我?”
龙川彻捋着黑猫,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他跟九条藤孝没什么感情,今天愿意过来已经给了极大的面子了。
“你倒是挺适合这个家里的。”
门页有竹叶飒飒的抖动声,今村夏子看了龙川彻半晌,最后继续转头抄经。
对方好像跟九条藤孝真的有亲情,龙川彻砸了砸嘴问起女孩的近况。
“布克奖怎么样?契尔特纳姆奖的短名单里好像有你。”
前段时间龙川彻跟女孩一起去欧洲,一个参加了弗兰克小说奖,一个参加了契尔特纳姆奖跟布克奖。
“落选了。”
女孩写字的手紧了紧,好像有些不甘心。
“契尔特纳姆奖只走到短名单,更别说.”
女孩的唇角抿起,好像第一次品尝到失败的滋味。
“中国有句古话,叫失败是成功他妈妈。”
“你现在对我说这种话感觉像是在炫耀。”
“我是在安慰你!”
女孩趴在桌上安静写字,龙川彻用一种你怎么能这么想我的语气说话。
“炫耀感只占三分之一,所以我的主要目的还是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