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澄觉得娱乐厅的考察应该不是什么考题,因为什么也不用变啊。
马家找这么多人过来的意义是什么?
这就好比一个完美的雕刻的玉器,已经没有改进的空间了。
别说是苏澄,其他的咨询人士也改不出个一二三。
苏澄换了一条思路,他不再思考娱乐厅的事情,而是开始整理现在能读到的信息,并且汇总着他自己要面临的一些问题。
最核心的一个问题就是:马家为什么找苏澄来做咨询案件?
如果说凑巧,那苏澄是不相信的。
从张烊文、江疏月的视角来看是正常的,因为马茹不但请了他们来调研考察,还请了其他咨询公司团队。
但如果说凑巧,那苏澄是不相信的。
万一人家就是想让苏澄这样想呢?
他们不只是请了苏澄一家,所以没什么值得怀疑。
为了这碟醋,包了一顿饺子的事儿苏澄已经碰上不少了。
苏澄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马家是不是为了帮助自己完成KPI,所以才找自己做业务的啊?
问题是马家为什么会帮自己?
苏澄又跟马家没什么交情,更何况马家不知道自己就是苏天言的儿子。
就算马家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人家也不知道自己有老登的KPI要求啊!
但如果有一个人参与进来,那就不一样了。
白子华。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白总已经到达澳岛了。
现在还在不在澳苏澄不知道,但白总肯定已经跟马家的人见过了面,并且瞒着老登叮嘱马家要照顾照顾自己,尽量帮助自己完成巨额的KPI业务。
十亿的KPI对于马家来说那就是小事一桩,随便找个名目给苏澄个咨询业务就能完成了。
就好比现在。
合同上的金额让苏澄随便填,只要他填9个9,这个KPI就完成了。
不过填9个9太扎眼了,过不去老登那一关。
再比如说马家找自己做咨询,不能刻意的喂给自己饭。
想吃这点醋就得先包顿饺子。
就比如请很多咨询团队来掩盖马家的真实目的。
为了给苏澄喂饭吃,马家要先喂一下其他人,这样才能衬出他们的正当性。
还有几个问题苏澄暂且拿不定主意。
首当其冲的就是:马家知不知道自己是苏天言的儿子?
这个问题取决于白总有没有告诉马家实情。
澳岛的安全性不比内地,苏澄猜测马家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可能说他只是老登的一个远房亲戚。
旁岔子亲戚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不然的话,马家直接绑票软禁自己,让老登拿什么领域的什么资产或者什么合同来换,那就是玩火了。
白总是个谨慎的人,他会铤而走险瞒着老登帮助自己,但不会玩火,不会拿苏澄的人身安全开玩笑。
苏澄的推测是建立在老登和马家没有什么梁子的情况下,如果有梁子那就更要注意了,主要防的就是马家。
苏澄就这么说吧,老登不怕自己死在澳岛白总都会怕。
人身安全方面,老登不给自己安排白总都会安排的。
看清楚了这个东西,那苏澄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低调观察,老实看白总怎么给自己安排的照做就得了。
苏澄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已经快到三个小时了,于是他结束了在娱乐厅的勘察。
三人在离开的时候还在其他的厅里碰到了那些跟他们一同前来勘察的老外。
这些老外可能已经早就结束了勘察,所以大多都上桌玩了起来,以此打发时间。
他们有的赢了不少,身前摆放了一摞接一摞的筹码。
有的则输的只剩下一点点筹码。
至于用自己的钱去换筹码在玩的有没有苏澄不知道,但他觉得应该没有。
张烊文观察着那些咨询行业人士的精英面孔,他们穿着以及展现出的气质和其他赌客是完全不一样的。
张烊文知道他们可能是在打发时间,也可能是通过这个东西来调研娱乐厅的设计。
但是吧……他们在等待开牌结果和下注的时候所展现出的神态,和其他的玩家出奇一致。
这就很奇怪了。
张烊文有个疑问。
他们这些咨询行业的精英,在明知道是陷阱的情况下,是不是也会深陷其中?
他的问题得到了苏澄的解答。
答案是:会的。
“这就好比我想去搜索一个资料,但在打开浏览器以后没多久就去刷了别的东西。”
“但凡我们今天进来了,那就会受到影响。”
“只是影响高低的问题。”
苏澄收走他们手里的筹码也是想着从根源上尽可能的杜绝这些想法。
没上桌玩还好点,一旦上桌玩了,肯定会被激发出人性最深处的那种赌徒心理。
就算知道这是陷阱也没用的。
有些没上桌的咨询精英,不排除他们在结束今天的工作以后又重新返回娱乐厅里玩。
苏澄估计这里面肯定会有一小撮人会把从马家得到的劳务费再倒贴给马家。
就算不在澳岛贴给马家,回到自己所在的国家也会贴出去。
可能回北美在拉斯维加斯转机的时候把钱输在那里了都是有可能的。
上桌玩过的人无论输赢心里的情绪是很难得到平复的。
怎么形容呢……他们心里的那株火苗会一直扑腾,直至被赌博或者其他刺激行为取代才能渐渐熄灭。
就好像,我想喝奶茶但为了减肥忍着没喝,结果晚上的时候点了个烧烤外卖。
我为了省钱没买某件好看的衣服,然后把钱冲到游戏里买了虚拟道具。
不挑这个火是最保险的。
各家的咨询团队们陆陆续续走出了娱乐厅,重新回到之前会面的那个会议室。
马茹准时准点的在三个小时结束时跟他们进行了会面。
“辛苦各位了。”
“相信大家已经有了一些自己的看法,有没有现在想要跟我们分享的?”
“或者说大家更倾向于私下里跟我谈呢?”
会议室里保持了沉默。
大家还是更倾向于私下里跟马茹一对一的谈。
咨询行业就这样,大家都是靠脑子吃饭的,当然不会集体公开的分享,更何况旁边都是同行。
想法有可能撞车,且自己说出来的东西可能别人已经说过。
那怎么能体现出自己的价值?
假设别人又说了自己没看出来的东西,那脸上多挂不住,好像显得自己很无能?
最后一个发言的直接把前面发言的总结一下不就行了。
马茹是这么想的,每个团队都找他聊一俩小时,太浪费时间了。
马茹本来就没想着找其他团队,他真正想找的是苏澄。
但现在好像只能私下会面,做戏还是得做全套,不然容易露马脚。
马茹还没改口让助理安排会面,那位风水大师便站了出来,愿意慷慨地向大家分享他刚刚调查的所见所闻。
马茹双手合十,恭恭敬敬地向这位风水大师表达了一下尊敬:“大师您请。”
江疏月在厅内考察的时候给苏澄讲述了一下这些风水大师的流派。
在港岛比较活跃比较主流的是正一道,允许结婚生子,也可以吃荤斋。
不过他们一般都是提供理论指导,很少直接商业勘宅。
澳岛这边也是正一道活跃,不过‘全真道’在这里有着比较特殊的地位,影响比较深,也是少数能够直接参与商业勘宅的道教人士。
大师不懂英文,全程用中文进行表达。
不过即便用中文,也很难让人听懂就是了,因为他的说辞并非口语化的表达,而是特么的文言文。
贪狼位射灯暖黄,照得人脸如敷金粉。
破军位蓝光幽浮,映得筹码似深海宝。
文曲位忽明忽暗,搅得脑髓如浆翻腾。
除了金木水火土,还有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兑上缺,巽下断等等说法。
苏澄他们这些母语者都听的很困难,更别说那些老外了,听的更是稀里糊涂,即便在团队内华裔的翻译同步传达的情况下还是一知半解。
这位风水大师把荷官的微表情训练形容为:相面催运。
高氧环境,他形容为:暗香沉檀,勾动丹田浴火。
遮掩阳光,抑制褪黑素,他说成:沉天玄壁,闭了天时感应。
一主八辅的空间认知剥夺设计,他说成:曲水回廊的困龙阵。
“顶悬九宫金格,此并非奢靡,实乃锁住凡人神光,抬眼往金时,眉间轮骤热,此为贪狼星动。”
“整个厅全都按照脑络穴星图进行布光,马先生先前肯定是请了高人指点。”
其实这么听下来,这风水大师好像身上真有点东西。
因为这位风水大师专门的提到了外面的那条河,还有那条河上划船的船夫。
三个小时之前,苏澄还笑话他们,以为这些玄学大师就喜欢看河看水来判断财运所在。
实际上人家也把时间感知看出来了,只不过先后的顺序不一样而已,苏澄是先看的里面,人家是先看的外面。
可能一开始人家就注意到了那个划船的船夫,所以才背道而驰去外面仔细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