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颜辉身上大概还有4万块钱，除此之外，他拿不出任何的资金。
老三这里已经不用想了，即便老三的父母愿意出钱，撑死了也就能拿出来一万，颜辉还并不是很想要。意义已经不大。
现在
晚上，颜辉连夜回了公司，开始仔细地看起了公司的账，他越看越是有些惊心。
公司的花销远比他想象中大。
老三日常会有一些请客吃饭的支出，个别月份的支出会比工资高，但是关键问题还是出在颜辉身上。
颜辉动不动就取出两三万，动不动就支出三四千。
五星级酒店、奥迪车租赁、高档饭店、高档礼物，这几个月乱七八糟的支出就有十几万，今年.今年还是不看了。
他越看越是无力。
在企业现金流健康的时候，这一切的花销都是“正常开支”，但是企业出了大问题后，这些全是催命符。
老三这里没钱，滕总那边大概率也是负债累累，光是颜辉去过的那些地方，催债的都有那么多，颜辉想从滕总的剩余资产里给自己抢来一些已经不太可能。就比如说滕总那个加工厂，百分之百已经抵押出去了。
颜辉这两年来，也接触过两个概念。
贷款和抵押。
贷款简单地说就是加杠杆，本来只有50万的现金流，通过贷款增加到100万甚至到200万，只要一年的流转利润总和超过贷款利率，这笔贷款就是有价值的。
从颜辉之前的商业行为来看，一年下来木材的周转可以达到20次以上，20次总利润率都能达到200%，所以只要订单够，贷款其实是很有意义的事情。这也是为什么企业都想贷款的原因。
但是，银行不会随便发放贷款，尤其是企业贷款，大多数需要抵押。
有些老板把钱投在固定资产上面，就可以把固定资产作为抵押继续把钱拿出来。
颜辉没有固定资产，也没有贷款和抵押，在这种时候，很难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唉.
颜辉只是简单地走了走神，回归现实，此时的心脏都是刀搅一样。
他看了看身上的现金。
这次过年回家，他一共拿了5万块钱，夹在了自己的包里。从他以前缝钱开始，他就一直有带现金的习惯，这个习惯一直持续到未来移动支付时期。
现在包里的四万块钱，救不了他，因为王红军那里还有7万的帐没有还。
无论如何，颜辉都要把帐还上。
这个夜晚，他一夜都没有睡，每次朦胧中要睡着，他都会瞬间惊醒。
是不是梦？
是不是梦？
是不是.
不是
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无数次，颜辉无数次希望这是梦，可是真的不是。
他一开始感觉不到痛，是因为极大的变故瞬间袭来，让他切断了五感，此时痛意慢慢袭来，才感觉到浑身痛如刀绞。
想到胳膊就是胳膊疼，想到腿就是腿疼，内视自己，五脏六腑都疼。
痛感仿佛这无尽的黑夜，一轮又一轮，不停息地冲刷着他，让他在黑暗中感觉到生命还继续存在着。
浑身的疼痛，像是一剂良药，让颜辉可以轻松感觉到世界的存在以及自己的存在。
天亮了。
一切的变革都没有出现，颜辉浑浑噩噩地，去了一趟银行，查了查公司账上的钱。
和账目上的记录并无差别，公司账上几乎没什么钱了，只剩下七千多块钱。
实际上，在公司订单拉满的时期，公司账上经常没钱，但那个时候，货在路上，钱就会打过来，继续化作颜辉的子弹。
现在，再也不会有钱打过来了。
为什么偏偏是我？
是我命不好吗？
是我拜佛不够虔诚吗？
是我
颜辉走在路上，看到了卖彩票的，他眼前一亮，进去买了几十块钱的，等待着晚上的开奖。
500万，中了500万就解决一切问题了。
什么都有了，面子也有了，重新回到市场上，把那些欺负自己的人统统整死！
颜辉买完彩票，终于敢承认自己心中的恨，他真的有恨！
他看过那么多的武侠小说，他也想遇到机缘，也想经脉重塑，也想枯木逢春
这波如果中奖了，他就是天选之子，就是王者归来！
时间一点点地推到了开奖的时间，晚上颜辉焦急地等待着，然后.
当然不会有什么结果。
5块钱都没有中。
绝望中的颜辉，鼓起勇气，做了一个决定--先还钱。
他还欠着王红军7万块钱。
他找到了典当行，把自己的劳力士手表卖了。手表非常保值，但着急卖，他卖了两万两千块钱。
公司账务上还有七千多，他手头还有四万。
一共六万九，颜辉又卖了些别的东西，凑了凑，过了7万，他找银行，给王红军汇过去7万元尾款，并简单地沟通了一下，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汇完钱，颜辉躺在公司的椅子上，望着这.
公司的天花板，自从公司搬过来，他还是第一次看。
第216章 梦醒
摸着自己的海黄手串，这是颜辉现在唯一值钱的东西，但是这依然没办法让他重返巅峰。
这个手串，真要卖，变现能力大概率不如之前的手表。
说别的都是假的，这个时候的颜辉，无论是资金还是心理，都已经有了穷途末路之感。
他想翻本，想继续开始！
现在，只需要拿到几个订单合同，只需要几万元定金，他就能从东北暂时要出来20万的货，重新开始。
是的，只需要几个订单就够了，这对于颜辉来说太简单了。
或者说，没有订单也没事，他只需要五万，他就能从王红军这里拿两车货回来卖。
一切，一切都还有机会！
颜辉一个个朋友联系着，一个个问着，情绪逐渐跌到了低谷。
当年一口一个颜总的人纷纷不见了。
谄媚的笑容看不到了。
走到市场里，议论的声音多了，熟悉的人开始躲着他。
马上就要过年了，市场上本来人就不算多，颜辉走到哪里，只觉得更加冷清。
那些莆田商人们，虽然占到了极大的便宜，但是依然没有停止落井下石，他们似乎已经把颜辉的遭遇告诉了所有人。
颜辉居然一个订单都找不到，一分钱也借不到。
吕哥他们也回家过年了，如果吕哥在，吕哥会愿意借自己一万块钱吗？
颜辉迷茫了，他继续尝试着打几个最要好的朋友，结果电话费都打没了。
他不想冲话费了。
死在建业算了。
下午，颜辉冲了话费，不久后就接到了家里的电话。
“你电话可算是通了辉啊”母亲的声音有些哽咽，“你电话再不接，我都要和你表哥一起去建业找你了.”
“阿妈.我.我没事，之前没话费了”颜辉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不知所措。
“马上就过年了，无论如何，你先回来再说。回家再说，过完年再说.”母亲语气焦急，“回来，什么都不要管了，回来再说。”
“阿妈，我打算在这里不回去了，等我把钱拿回来”颜辉根本不想面对家人。
短短不到一周时间，他的状态判若云泥，从高高的山峰上摔到了谷底。
“你阿奶今天也跟我说，她希望你回家过年，你回来吧，你不回来，家里这个年.无论如何，先回家，啊，听话，先回家。”母亲的语气有些恳求。
“好，好，阿妈，我先回去，我今天晚上就买票回去。”颜辉最终是选择了回家。
整个建业，他都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嗯.也不是，还有苏瑾。
但颜辉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苏瑾，他本能地想逃避一切。
此刻的自己，有可能再去找苏瑾，也会被嫌弃吧？
颜辉现在，依然有着强烈的自尊心。
也许一个失败者没有资格提自尊心，也许这个时候会有很多人嘲笑他何必如此，但他一直都有很强烈的自尊心，他绝不能允许自己失去自尊心。
他在成功的时候，没有选择和苏瑾走向下一步，如今穷愁潦倒，他更不可能做这个选择。
他宁可死。
这不是颜辉这几天第一次想死了。
回家之前，颜辉去了警察那里，做了最后一次沟通。
“腾勋波已经抓到了，昨天给你打电话你没接，”警察叹了口气，“但是，钱估计不用指望了，我们已经查过了，他基本上没资产了。”
“抓到了？”颜辉愣了一下。
他现在精神有些恍惚，也不知道警察怎么说，他只是默默地留下了自己的信息，还留下了公司的银行卡号：“要是钱追回来一点，或者有几十万，记得汇到这张卡里。”
“颜辉，这.”警察有些无语。
这颜辉怎么一点办案的常识都没有啊？
“就这样就这样.回头有事再喊我，我先回家了。”颜辉说到这里，就没了力气。
他浑浑噩噩地出了公安局，然后买了车票，坐上火车往家走。
下了火车，他甚至没钱继续打车，挤上了公交车，然后
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