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涟音淡淡地抬眼：“一个你我都认识的老朋友。”她顿了顿，低声补了一句，“可我们没跟上他。”
司命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眼底闪过一抹若有若无的光。
他会意了。
她指的是那个人。
可能也是创世者之一。
只是这种话，在这大厅里不便说出口。
司命没有追问，只是笑笑，将酒杯端起，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三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酒馆门口忽然一阵凉风灌入。
卡尔维诺推门而入，银白长发在灯光下泛着冷色光泽，他依旧一身海上风格的长袍，步伐稳健。
身边的莉莉娅抱着一只木质小提琴盒，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眼神却紧紧锁定着司命。
“找得正好，你果然在这里。”卡尔维诺直来直去地说道。
司命放下酒杯，笑意一挑：“看来你是带着故事来的。”
卡尔维诺走到桌旁，微微欠身：
“是深海梦魇的事。我们准备进行下一轮的副本挑战，但需要你的帮忙。”
“你们不缺人。”司命漫不经心地转动着酒杯，“为何要找我？”
莉莉娅这时接过话头，声音轻柔却坚定：“因为我们无法信任其他人。卡尔维诺向深海梦魇推荐了你。”
司命“哦”了一声，面具后的眼神闪烁，似笑非笑。
卡尔维诺没有兜圈子，他继续解释道：“这次不是随机副本，而是指定副本挑战。是阵营对抗类副本，规模庞大——预计需要数千人参与。”
“人数倒是热闹。”司命敲了敲桌面，“奖品呢？”
卡尔维诺嘴角轻轻一勾：“一整个积分奖池。巨额的，前所未有。如果通关，足够让所有参与者都大赚一笔。”
空气里弥漫的热气仿佛也在这一刻凝固。
巨额积分奖池——这是终焉塔里任何星灾者都无法忽视的诱惑。
卡尔维诺放下酒杯，目光沉静：“两个月前，六花之海的樱花之海拒绝了深海梦魇的归属要求。”
酒馆的嘈杂声仿佛在这一瞬远去，几人的注意力都被他的话牢牢抓住。
“他们声称，自己已有效忠的主人。”卡尔维诺的语气不快不慢，却带着一丝锋利，
“随后，他们送来了一份挑战书……以及一把副本钥匙。”
司命眉梢微挑：“挑战书？”
莉莉娅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份影像卷轴，轻轻推到桌上。
卷轴上浮现出墨色的字迹，森冷而工整：
‘这是终焉之塔的指定副本。此钥匙可开启。花开院在此副本恭迎挑战者。若你们获胜，樱花之海任凭处置。若你们失败，须承认樱花之海之独立，并赔偿其损。’
最后一行签名，清晰而锋锐：
原初之眼下属·阴阳师总寮。
空气骤然一沉。
司命的手指轻轻敲在桌面，嘴角浮现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原初之眼……他记得婼离曾提过，这股势力与秘诡师工会针锋相对。
“徐龙听闻此事，怒不可遏。”卡尔维诺的声音拉回众人注意，
“但他没有贸然出手，而是说了一句话：既然是终焉的挑战，就用终焉的规矩来回应。”
他顿了顿，缓缓道：“所以，两天后，徐龙将亲自入塔。”
酒桌上的气氛彻底凝固。
深海梦魇，正在筹备足够的人手应战。
卡尔维诺盯着司命，语气沉稳却带着一丝探试：“所以，我来问你——有兴趣吗？”
司命原本只是端起酒杯，打算随意一笑带过。
他对所谓的“大型副本挑战”并无太大兴趣，终焉塔里这样的纷争多如牛毛，积分再丰厚，对他来说也不过是筹码。
可当卡尔维诺吐出“徐龙”二字时，司命的眼神忽然一变。
面具下，他的目光像刀锋一般收紧，指尖在酒杯壁上轻轻一敲。
他转头看向萧谨言，目光只是一闪。
“啊，我懂了！”萧谨言立刻大声嚷嚷，笑容张扬：“当然要去！算上我一个！”
萧涟音斜睨了弟弟一眼，眼神冷淡，却没有出声反对。
气氛微妙地凝固在这一刻。
然而，突如其来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沉默。
从酒馆的楼梯口，传来一阵压抑的喘息。
御神院信奈扶着扶手，虚弱的身影一点点走下来。她的脸色依旧惨白，步伐踉跄，嗓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硬：
“还有我！”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司命眉头微皱：“你现在星灾不足，何必硬撑？”
信奈的手紧握着太刀，指节泛白，她摇头，眼神坚定得如同刀锋：
“哪怕燃尽最后200点星灾，也不悔。”
她停顿片刻，咬紧牙关，声音低沉却像雷霆一般砸下：
“害我族人战死的，就是花开院！”
话音落下，桌旁的气氛猛地一震。
萧谨言和莉莉娅同时怔住，连卡尔维诺也微微眯起眼。
而司命只是静静看着她，沉默片刻，最终叹息一声。
“好吧。”
他转头对卡尔维诺淡淡道：“我们几个，都参加了。你安排吧。”
这一刻，赌局正式开场。
司命静静看着信奈，忽然笑了，语气带着一丝调侃：“不过你现在，不止欠我一条命，还有几千积分。”
说罢，他起身，拍了拍衣袖，随意丢下一句话：“你们在这里等等，我去去就回。”
信奈一愣，眼神里闪过疑惑。她张了张口，却没有追问。
萧涟音却像是早已料到，冷笑一声：“这个败家的赌徒，又去乱花钱了。”
卡尔维诺只微微一笑，没有接话，而是陪着几人闲谈，随口讲述梦之海的奇闻轶事：
风暴中永不沉没的鬼船，海潮里低语的迷失者，吞噬航道的梦魇之鲸。
萧谨言听得津津有味，不时插嘴提问，笑声不断。
只有信奈，始终心不在焉。
她的指尖轻轻扣在膝头，心思却早已飘远。
她隐隐猜到司命要做什么——去换取黄金果。
那是能大量恢复星灾之力的珍贵之物，珍贵到几乎无法用言语衡量。
矛盾在心底翻涌：
她渴望黄金果带来的救赎，却又觉得自己已经欠下太多。
命、积分、果实……这些东西，她根本偿还不起。
她咬紧唇瓣，眼神阴郁。
时间不过一炷香。
“哗——”
楼梯传来脚步声，司命的身影重新出现。
他神态悠闲地走到信奈面前，从怀中缓缓掏出一个小木盒，啪地一声打开。
盒中躺着一枚黄金之果，果皮上布满细密的眼球，微光闪烁，仿佛整颗果实都在注视众人，诡异而炫目。
司命叹了口气，摊开手掌，表情略带懊恼：“该死的，我的积分一下少了一半。”
话锋一转，他笑了，眼神里带着熟悉的轻佻：“不过，它应该足够帮你恢复一二了吧？”
信奈愣愣地看着果实，喉结微微滚动，胸口起伏急促。
她猛地撇过头，强忍着涌上来的情绪，声音冷漠而沙哑：
“下一轮副本，无论什么，在我死之前，没有人能碰得到你。”
黄金之果，
不只是救赎，
也是债与誓言的种子。
在樱花之海，
血与火的对决，
已经无可回避。
——《深海梦魇记事·序》
第512章 樱旗之下：深海集结
海风卷铁与血，
樱花落城与光。
在旗帜飘扬之处，
命与命对撞，
梦与梦决裂。
——《终焉塔战记·樱海卷》
界之门广场前，原本熙熙攘攘的人潮此刻被整齐压制在两侧，乱而不散。
深海梦魇的黑旗高悬，旗面上狰狞的海兽纹章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随时要扑食血肉。
司命与萧涟音、萧谨言，还有气息尚未完全恢复的信奈并肩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