骰面飞转,残影中闪烁着千百种命运的线索——
当它落地,“六”的纹路亮起。
千面者笑了,那声音像一千个伪善者同时低语:
“三个六,豹子,您的运气一如既往地作弊。”
司命抽刀。
两把刀同时出鞘——鬼切的火红光刃在左,童子切的寒蓝光刃在右。
他没有喊声,没有动作,只是抬手。
第一刀
鬼切横扫,带着烈焰与镜光掠过静御前的纸扇。
她轻轻后仰,扇锋一旋,刀气穿体,却不见血。
第二刀
童子切反斩,击碎御武尊的盔甲一角,却也无痕。
战场寂静一秒。
静御前抿唇,笑靥如初:“没用的。”
御武尊抬刀,眼底燃着傲火:“连血都不沾的刀,能斩谁?”
司命未答。
他只是将两把刀平举,刀锋相碰。
火与冰在刀刃交汇处融为一体,化作一缕灰色的光。
“你们是不是……听见了岁月的悲歌?”
那声音,如叹,如咒。
黄衣之王的黄雾铺开,雾中浮现出“薄纱无情的岁月”的幻影——
老旧的长歌在空中响起: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我生君未生,我老君未老。”
旋律一出,连空气都枯萎了。
刀锋上浮现青灰的咒纹,那是一种“时间的符号”。
司命轻轻一拂,鬼切与童子切的刃面渗出灰烟。
灰烟落地,融入他们的影子。
静御前眉心一跳,伸手去触自己的面颊——
冰冷。
下一刻,皮肤裂开了一道细纹。
裂纹蔓延,如蛛网一般。
她伸出的手背,皱纹在瞬息间攀满手臂。
辉夜姬的光洒下,银色的月辉拼命试图回修她的肌肤,
但速度太慢。
“六倍的岁月,连神也老得快。”
司命轻轻一笑。
辉夜姬的身影在她背后痛苦扭曲,银色的羽衣一点点剥落成尘。
静御前想要重新展开画卷,却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僵硬。
与此同时——
御武尊身侧的血气开始塌陷。
鬼角寸寸碎裂,血火熄灭。
那股磅礴如海的气势,在逐渐变小。
他抬头,嘶吼:“你对我做了什么——”
司命的语调极轻,像讲一个笑话:
“时间啊,武士。你的血太热了,冷得太慢。”
退化的速度以肉眼可见的方式展开:
盔甲脱落,肌肉塌陷,
他从修罗化身的武神,一步步坠回孩童。
最后,他手中那柄巨刀都比他的身躯还重,
孩子的手握不住刀柄,只能跌倒在地。
静御前的头发全白,
皱纹顺着颈项垂落到锁骨。
她咬牙,用尽全力让辉夜姬的光回流,却发现——
那光也在衰老,像垂死的月。
“不可能……我的辉夜不灭……”
司命收刀,抬头。
冷漠的声音带着残酷的礼貌:
“除非你的辉夜姬强我六倍。
否则,你的逆转,永远赶不上我的诅咒。”
辉夜姬化作满天碎光,
静御前的眼角裂开,
她的美,老去的一瞬,成了诅咒。
御武尊的哭声,像孩童第一次看见死亡。
战场中央,司命的影子凝成一条细线,
他向前踏出一步。
“现在,该轮到你们——学会什么叫时间的代价了。”
他举起双刀。
辉夜沉寂,修罗化为尘。
静御前的领域在崩塌。
源氏画卷失控,纸页四散如暴雨,每一页都是梦:
有她的笑,有辉夜的影,有男人倒在她怀里的喘息;
但当司命踏入梦中,每一步,都让梦化为灰烬。
她像被撕开的花,惨白如纸,
声音颤抖,仍旧在挣扎:“我……不甘心……这不可能……”
她背后的辉夜姬也在崩散,月光一层层剥落,只剩黑夜的冷。
不远处,御武尊那已经缩小成孩童的身体在血里蠕动。
他仍试图站起,双手颤抖地握着那柄对他而言过大的武士刀,
稚嫩的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吼声:
“殿下的神国……不可辱!”
司命停下脚步。
他抬头,眼中仍有一点残忍的笑意。
“那我就让你们的‘神国’,从梦里坍塌。”
终式·万谎归真。
千面者张开双臂,面具裂开出千层缝隙。
黄衣之王的剧本翻页,黑色的文字流淌如血水,逆流而上。
“谎言”在空气中颤动,重新编写世界的逻辑。
风逆行,光逆流,梦反噬现实。
黄衣之王俯首低语:
“谎言,再一次成真。”
从倒卷的梦页中,辉夜姬与酒吞童子重新降临。
但这一次,他们身上的光不是生命,而是“谎言”的幻彩——
辉夜的月光是假的,酒吞的血焰是假的。
他们是司命的造物,是他“说出来”的真理。
辉夜姬低眉,温柔俯身,
那份美丽不再是诱惑,而是一种仪式。
她手中纸扇托着御武尊,像托着一盏将熄的灯。
“入梦吧,小鬼。”
她的唇轻轻碰在他的额头上。
——咔嚓。
那是脆骨断裂的声音。
御武尊的头垂下,血花溅到辉夜姬的衣襟上,
像月光染红了白雪。
酒吞童子狂笑着走来。
他抓起静御前的衣领,将她整个人提离地面。
“女人,你的梦真甜。”
他将刀刺入她的心脏,
心头血沿刀滴入鬼盏,红得像春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