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方悬着一轮黑日——
那光是冷的,不燃烧,只照影不照人。
圆桌的每个席位后,都悬浮着微弱的光环。
那是“座”的印记,象征着十二域的至高权能。
女人抬手整理裙角,优雅地走过那片光影。
她的红鞋划过地面,留下血色的痕迹。
“我讨厌这里的味道。”她轻声说。
男人紧随其后,脚步轻慢。
“那是权力的味道。”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各自的席位。
黑影与白光在他们身后纠缠、拉长。
她停下,微微低头。
声音带着慵懒的敬意:
“饕餮月蚀,听从您的吩咐。”
他随之俯身,笑意未减:
“镜界坍塌,遵召而来。”
圆桌的首席缓缓转动。
那是一张无人能直视的椅子。
椅上的人披着黑袍,
他的头颅并非肉体,而是一片缓缓旋转的星海。
星星在坍塌,光线在被吞噬。
——他是世界先生。
当他的目光落下,整个圆桌的光线都随之黯淡。
那声音不是从他口中发出的,
而是从整个空间同时响起,
如同神在梦中低语:
“人都到齐了,那么,开始吧。”
黑日旋转,光线流动。
世界先生缓缓抬头。
他的“面庞”是一片星海,
恒星诞生、坍塌,在他体内形成寂静的宇宙风暴。
光线从他身体散开,不是照亮,而是吞噬。
他开口,声音从整个大厅的空间同时响起——
“狂言之阳——报告你的失败吧。”
话音落下,圆桌左侧,一名男子缓缓起身。
他的面容俊美,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
金色的狐影在他背后浮现,九尾散为八,尾尖缠绕成文字的形状。
他合掌一礼,声音沉稳、克制,却带着一丝不甘的冷意。
“东京副本——命运回收,失败。”
圆桌上没有声音。
黑日发出极轻的“嗡鸣”,像深海的心跳。
狂言之阳继续说道:
“敌方非单一至高者。
命运、梦魇、倒影、黄衣四系齐动。
此局,非我一人之力所能逆转。”
他话音刚落,圆桌对面传来一阵低笑。
那笑声像梦中水流,忽远忽近。
梦魇之潮的幻影浮在半空,
他是一个披着睡袍、带着面纱的存在,
声音模糊,听不出男女:
“一只狐,却连一个凡人都咬不死?”
笑声尚未散尽,另一侧传来懒洋洋的女声。
饕餮月蚀靠在椅背上,红唇微扬。
她的手指上缠着细细的血丝,
声音甜美而带毒:
“至少他尝过火,你呢?还困在梦里哭?”
梦魇之潮笑了两声,化作一团白雾消散,
低语声却还在大厅四处回荡:
“吃多了,也会噎死。”
镜界坍塌坐在他们中间,
那张脸在光下时明时暗,
就像镜子反射出的虚像。
他用指节敲着桌面,发出轻轻的节奏:
“命运崩裂,倒影不稳。
可惜,连一场戏都没走完。”
从黑日的另一侧,传来纸页翻动的声音。
黄衣之终戴着金色的破面具,
声音低沉,带着冷意:
“我可以把他写成悲剧。
一只狐,背叛神,死于命运。”
他合上书页,叹息似笑。
星骸天书坐在圆桌的另一端,
那是一个看似人形、却由符号与数据线组成的存在。
他翻动透明的书页,语气平淡到近乎机械:
“命运线重组在即,光蚀协议已偏移。
统计表明,失败概率——九成九。”
那声音听起来像冷笑,却没有感情。
一阵细碎的笑声随后响起。
那笑声柔软、甜腻,带着女人的温度。
血宴圣痕的影子在黑日的反光中浮现。
她像坐在玫瑰花中,声音娇柔:
“清洗又要开始了吗?
啊,我真怀念上次的味道——甜而苦。”
她伸出手,指尖滴下一滴血,落在桌面上,
瞬间化作盛开的红花。
整个圆桌此刻像被无数笑声、低语与讥讽充斥。
狂言之阳站在中央,始终一言不发。
他只是低头,双手合十,眼神平静得近乎僵硬。
——直到世界先生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声音没有高低起伏,
但所有的笑声、呼吸、数据流都在瞬间止息。
“失败可以。”
他顿了顿,
黑日的光一瞬间从温冷变成了刺眼的白。
“但太多次,你就不配坐在这里。”
大厅陷入死寂。
狂言之阳的影子在地上轻微一颤,
他抬起头,金色瞳光映着黑日。
世界先生伸出手,
那只手像由光线与碎星组成。
“誓以命偿。”
那不是命令,而是宣告。
黑日骤然旋转,
光线贯穿狂言之阳的身体,
他踉跄一步,单膝跪地。
金色的狐尾在他身后炸开,又瞬间被光吞没。
他低声应道:
“遵令——狂言之阳,誓以命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