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都是他们自己苦苦磨砺多年，从本就已经异常优异的天赋里，又挖掘出来的吃饭的技术——技术这玩意儿，从来都不是越新越牛逼的！
举例，陈舒华，她的声音稳定度极高，共鸣极好，清澈、清冽、圆润，而且她唱歌三十多年，气息好到只要她认真唱，你几乎听不到任何的换气声息。
一个下午，就把陈舒华本来以为肯定最难录的《这世界那么多人》给录出来了——偏偏听到监听耳机里的成果，连陈舒华自己也认为，已经唱的足够好。
节奏飞快，效率惊人。
滚石这边的一帮人简直惊为天人——是真的没见过这种录音速度的！之前只是听说，现在就是真的看到了！
关键人家录音，压根儿不去尝试任何的可能，人家是直接告诉陈舒华，你就这样这样，这个地方这样，那个地方那样，那个颤音给我去掉，这里加一点力量，那里给我唱的脆一点……
完成！
工作的时候已是惊诧之极，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说起来，认真探讨一阵是不是还有别样的可能，老李又一连爆了好几个粗口。
反倒是陈舒华，话极少，全然不似林见鹿初见她时艳压全场的活泼。
饭后散场，大家默契地告辞，还纷纷说怪话。
“对不起，耽误你们吃法餐了！”
“其实不耽误，天还黑着呢，蜡烛点的起来。”
“泡妞的人买单啦，走了！”
林见鹿一个字都懒得反驳他们，等他们走了，林见鹿招呼陈舒华，“妞！你去买单，免得他们说我泡你！”
陈舒华又噗嗤失笑，乖乖跑去买了单。
餐厅外面早就隐约能看到狗仔驻足的踪迹，但老李他们七八个人走，狗仔们都没打扰，显然是还在等大鱼。
哎呀，次数多了，还真是挺烦的。
然而等陈舒华回来，事实上更多的是有些独处的小小尴尬——主要是陈舒华尴尬，一句话不说，几秒钟的工夫，就又面色变红了起来。
“警告你啊！我可花心得很，你保护好你自己！不要老是胡思乱想！”
她又笑，不过神色倒是开始正常，对林见鹿的话不置可否，“外面好像有狗仔哦，我们要一起出去吗？我本来想开车送你回去！”
“免了！我叫的士吧！我也有点怕了，这也太烦人了！”
“还不是怪你自己！你红就红，每年都会有新人爆红，可是还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像你这样的，大家都说你随口就说金句，采访你就像在听脱口秀！狗仔们都爱死你了，当然就追着你跑，所以你走到哪里都不得安生！”
林见鹿无言以对。
片刻后，他叹息，“唉，想家了！还是首都好啊！”
…………
听说林见鹿想家了，想赶紧干完了活儿回首都，而陈舒华那边录音进度快得吓人，吓得任贤启紧急结束了在港港的宣传，提前飞了回来。
《心太软》之于他来说，可太重要了。
《冷酷到底》爆到这个程度，《Lemon-tree》又再次做了范本！
自己的这张《依靠》不卖了，也要先录《心太软》！
结果居然也是一天搞定。
任贤启心虚的不行，“阿鹿啊，要不要我们再录一遍，我觉得我唱的还不够好，有些地方处理的还不够完美！”
林见鹿才懒得返工，“可以！我又不是你新专辑的制作人，你觉得不好，就跟小虫哥商量嘛，你们可以重新录一版！”
任贤启顿时闭嘴。
…………
其实没可能那么快回去。
林见鹿在湾湾还有不少工作——随着工作越来越多，林见鹿逐渐开始越来越明白，为什么武侠小说里、评书里，说某位江湖人物要金盆洗手，那就必须要召集所有亲朋故交，摆一场酒，弄个仪式，公开宣布自己要退出武林了。
不这么搞不行的，因为只要你在这里面混，就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事情。
偏偏他虽然自我感觉已经财富自由了，又总感觉现在只是在顺手捞，不捞是不是有点可惜？再说了，脑子里还有那么多歌呢，提前三十年的量啊，这要是不多录几张出来换钱，是不是有点天理不容了？
谁会嫌钱多呢？
给陈舒华录音的工夫里，林见鹿还特意打电话给张斐，约了张家兄弟出来吃饭。带着陈舒华一起。
林见鹿在湾湾这边认识的人已不算少，但比较熟的就以滚石系这边的人为主，除此之外，反倒轮得上当初去《龙兄虎弟》做节目，跟张斐、费玉青兄弟俩结下的交情——准确来说，交情有限，其实是相互欣赏。
果然，很聊得来。
交流些爱好、趣事、八卦，蛮有趣。
私底下，这两位其实不算皮，尤其费玉青，挺儒雅一个人。
转过天来，再邀请庾承庆和张燕、吴宗现，这是他去《超级星期天》录节目时认识的，交情也还可以——他对这个圈子看得比较淡，没打算长期干的心态就是这样，松弛，话敢说，事敢做，也不跟别人争什么，因此反倒朋友多。
当然，跟他太红了也有关系。
7月6日，等来了阿美利加《时代》周刊的采访团队。
之前就约好了的，他们有意要给林见鹿做一次专访，而且是要上杂志封面的那种——当然，亚洲版，人家阿美利加的本土版，除非官府层面的重要领袖人物、国际局势风云人物，否则外国人是很难上封面的。
但在业界而言，上亚洲封面已然是超级重大的事情了。
“你会是第三位登上封面的华人艺术家！之前只有一位张蔷女士，和你们内地的那位影后，巩利！你是第一位男性艺术家，第一个男歌手！”
嗯，那就上。
那边倒是并没有什么传说中的傲慢，按照约定的时间到了滚石唱片，采访，拍照。交流的居然还挺不错。
张爱嘉全程陪同。
第二天，又去她家里做客，终于第一次见到了“姐夫”，王净雄。
他是港人，经商的，性格挺好。
说起这个还有故事，俩人85年就认识了，相恋，90年，张爱嘉未婚产子，91年，王净雄终于离婚，娶了张爱嘉。
可惜，他俩的儿子已经六岁，不太好骗了，不肯叫爸爸。
第46章 贾靖雯
7月8日，又是张爱嘉陪，湾湾著名的四大制片人之一周令纲，也亲自在剧组里等着，林见鹿正式入组一部电视剧的剧组，叫《四千金》。
之前答应过的。
湾湾的电影已经接近死了，每年只有寥寥几部的文艺片在做，而且就这个产量和规模，也还是多亏了之前侯孝先的《悲情城市》在威尼斯拿了奖，算是打通了湾湾的文艺片出海的通道，这才多少留了点底子。
但唱片、电视剧和综艺节目，就一直都还算强项，其中尤其是唱片，能对港港和东南亚都保持常年的大量输出，赚外汇回来，因此歌手辈出。
电视剧原本只是在岛内自娱自乐，偶尔对东南亚做出口，但这几年一直两岸友好，文艺界交流颇多，湾湾的电视剧开始快速走上两岸合拍的路子，一时间算是颇为兴盛——今年以来，政治转冷，但经济和文化交流，却依然畅通。
周令纲在内地有大手笔的投资，操作两岸合拍剧更是基本路线，他本人当然也是经常往来内地与湾湾，自然深知林见鹿在两岸三地有多红。
一部剧，客串个角色，又能算得了什么，主要是双方都觉得彼此不错，有意多做交流、多来往，所以在这里系个绳结而已。
当然，事实上林见鹿其实也并不太在意会跟周令纲拉近多少关系，毕竟他一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演技，二来轻轻松松发唱片就大笔大笔捞钱，使得他也压根儿就不愿意浪费时间去拍什么电视剧，他接这部戏，更看重的反倒是自己的两位经纪人的面子——张爱嘉与周令纲有私交，相识多年，葛福红背后的男人，湾湾传媒大亨邱福生，则算是周令纲的头号金主，合作紧密。
冲这份面子，值得耽搁几天。
预计一共四天半。
《四千金》这部剧讲的大概故事是，单身父亲刘彬仁有四个性格各异的女儿，现在老爷子也60岁了，几个女儿张罗着想要给老爸找个老伴儿，但其实呢，她们四个的感情生活，也都是一团糟，比如老大就有三角恋问题，老二事业感情问题一堆，老三和老四也各有状况，反正……到处都是一团乱麻的故事。
导演叫黄以工。
林见鹿只是来客串，戏份肯定不可能太重，所以就安排他跟剧中的三女儿筱智谈恋爱，据说整部电视剧大概是26到28集，林见鹿在其中的五集有出场，但加一起的总戏份，也就大概三四十分钟左右。
算是一条比较弱的线，而且是临时改剧本给加的戏。
那就当然好拍。
林见鹿来客串，是很大的面子，全剧组配合，尽可能先拍他的戏。
这部剧应该算是请了几位湾湾电视圈子里的大牌的，尤其像饰演大女儿的，叫岳玲，以及饰演二女儿的郑佳榆，据说都是当红的电视明星。
只是，林见鹿对她们就乏甚了解了。
他只认识两个人，一个归娅蕾，在戏里扮演白姨，负责跟老爷子谈恋爱的，还有一个是贾靖雯，正好跟他演对手戏。
这女孩儿是真漂亮，小家碧玉的巅峰那种漂亮。
尤其那双眼睛，水润润的媚。
托林见鹿愿意来客串的福，贾靖雯饰演的三女儿筱智这个角色的戏份，也得以大幅度增加。倒是不知道会不会加片酬。
然而，比较出乎意料的是，贾靖雯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却居然是一脸愁苦相，每天在剧组里，也是很少话，没有戏的时候，就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只要剧组宣布拍摄结束，她二话不说，直接就闪人。
她整个人给林见鹿的感觉……像是灰色调的，木木的，呆呆的，颓丧的，僵硬的，沉郁的，毫无光彩可言。
跟林见鹿上辈子所知道的那个贾靖雯，完全不是一码事。
后来渐渐熟悉起来，简单聊了聊。
林见鹿这才忽然知道，原来这位居然可以算是北电的学生——北电93级表演系，跟徐晶蕾是同班同学！
她祖籍津门市，爷爷至今也还建在，就住津门。93年的时候，她爸爸结束了家里在湾湾的饭店，把家产全部变卖，带着家人和全部积蓄，北上津门定居。
这本来是全家团圆的好事情，贾靖雯也在津门继续读书，后来还以台胞的身份，考上了北电表演系。结果好景不长，他爸爸先是投资失利，几乎血本无归，随后又被查出患了淋巴癌，于是她入学不久即退学，并最终在94年，他们又全家回到了湾湾，为她爸爸寻求治疗。
那一年，她20岁。
天价医疗费，家底又已经赔干净，父亲重病卧床，每天都要靠大量花钱来维系生命，妈妈每天以泪洗面，整个人完全垮了，弟弟还年幼，要读书……
她自己讲，在过去的两年里，她只要有活儿就接——在举家搬去津门之前，1990年那时候，十六岁的她就已经在街头被星探发掘，拍过广告了，回来也大量接拍广告，又去参与主持一档儿童节目，另外还大量接拍电视剧。
哪怕角色再小都演，片酬再低也接。
用她的话说：“只要我去演，终归是别人要给我钱的，而不是我把钱给别人！有钱当然要赚！”
今年到现在，《四千金》是她拍的第五部剧了！
她笑起来其实很明媚。
但是她说：“三百万哦，我一想到我还欠人三百万，我就想死！”
老实讲，聊着聊着，初初听她提到这些，林见鹿的第一反应，几乎怀疑这女孩儿是想搞诈骗——这套说辞，就算不是诈骗，也总感觉有点莫名的熟悉感。
结果他找机会问了问导演黄以工，黄以工居然说是真的。
据说她在台北的演艺圈子里，是出了名的勤奋、能吃苦，大家也都可怜她如此的遭遇，普遍愿意给她一些小角色——她在这部戏里算女四号角色，不轻不重，本来就是选谁都行，黄以工就最终还是选了她。
戏份不算多，大概不到一个月就能拍完离组，片酬20万台币。
大概折合不到五万块软妹币。
对她来说，这已经算大角色、高收入了。
当然，艰苦的环境锤炼人，她有的倒也不止是漂亮，人也挺聪明，逐渐熟悉起来之后，她就说：“你是大明星的啦，以后有合适的机会的话，帮我介绍点工作啦！要拍MV的话就更好，我可以免费拍你的MV！拜托拜托！”
林见鹿失笑，但想了想，还是认真点头，“好！”
她这一说，倒是让林见鹿忽然又想到了柳若英。
她最近情况不错。
因为拍了《童话》的MV！
她的事业因为上张专辑扑的悄无声息，本已有些陷入了停滞的意思，刚红，就又被打落谷底，她只好继续在她老师陈晟的工作室帮忙，无声无息的小透明状态，结果《童话》一播，她竟很快接到了数条电视台的节目通告，还又拍了两条广告，拍了好几家杂志的封面，甚至远在港港和内地的杂志，都有人发电传到湾湾这边，表示想要拍她的封面照，还想采访她跟林见鹿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