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跃笑了一声,“有人帮你了,艾玛。”
丽贝卡撇了撇嘴,“亏我还觉得你是不错的公司家伙呢——原来算计起人来也是一套一套的,林跃出事前…带我们要一起把那个狗汉兹从那个破金字塔里弄出来枪毙了!”
皮拉扬起手,“凛老板,你的货想在狗镇卖卖,留我们也是要我们做这事吧?”
林跃点头,“是。”
多莉欧抱着手臂,“您跟艾玛说了这么多,无非是觉得她一个女人拿不到什么东西,可她要是能拿到的话…荒坂的东西是不会过那个军阀头子的手,应该能卖很多?”
曼恩抽着闷烟,“所以你怎么想,凛老板?要不要把林跃派出来跟我们一起干。”
林跃明白了,原来是小队想把佣兵林跃从公司的蛇窝离拉出来。
然而结果让他们大失所望了。
林跃摇头,“他不会出来的,得靠你们自己。”
“如果信息足够丰富,我自然会给你们下派任务。我们现在算是公平的雇佣关系,没错吧?报酬我会按照最高规格给你们,和以前一样,怎么选可以联系我。”
艾玛的心情就像是坐过山车一样。
她感激地看了一眼萨沙。
林跃此时把目光投向了小队,“其实我是想这趟来问问你们愿不愿意去狗镇帮安琪的忙,看来你们自己有这个意愿,那我就欢迎各位继续在我这里干了。”
说话间他站起了身:
“再会各位。”
林跃没有任何逗留的意思,和V一前一后走出了包厢。
此时包厢内压抑的气氛终于缓解了下来。
曼恩墨镜滑下,眼睛盯着那位凛老板的后背,“嘁,这家伙比我想象中的难缠多了——这么一看,还是林跃那混小子可爱一些。”
艾玛忍住满腔的委屈和野心。
微微闭眼,将情绪压了下去,“谢谢你们。”
皮拉这人看见美女就想往前凑,一屁股坐在艾玛旁边手还特别自然地搭在这位美女人妻的肩膀上,“哎呀呀,客气什么!公司狗就这副德行!有个四只眼的家伙比这个还让人不爽——哦对,叫特么什么法拉第。”
话还没说完,这个浪荡子就被曼恩伸手一把拽了回来。
多莉欧扬了扬下巴,“女士,你怎么想的?”
艾玛想了想,“还是先给这位凛先生提供消息吧,汉兹的生意在体育场有好多线人。我猜这位凛先生的意思是——他想把这些位置全部处理掉,最后安排他自己的人进场…”
“相当于重新换个新生意,到时候上校就算发现心事重重换人了,有钱赚他也不会说什么的。”
但知道公司以利益优先的风格来说,那样实在划不来才对。
这个女人看不透那家伙的心思。
一旦事情成了,汉森就会抽取费用,无非是换了荒坂的人坐在金字塔里,目的是什么呢?
不管怎么看都是把汉兹的盘接手过来才最合适。
艾玛当然猜不到林跃是冲着狗镇的小北斗和挤掉军科生意去的。
对于林跃而言,钱已经不是他所求的最重要的东西,他要足够多且信任的人去找小北斗的位置。
这位本就还在伤病阶段的女人因为高度的精神压力变得憔悴,像风干的玫瑰一般要随时散架了。
几乎没人注意到这个女人扶着额头在想什么。
而此刻,小队里丽贝卡到现在胸膛还在起伏,她已经忍了很久。
曼恩手臂下夹着的皮拉伸手拍了自己老妹的脑袋一下,“喂!怎么办?林跃看样子是给这个公司狗干活了,你晚上没见到这哥们不会躲在被子里偷偷哭吧?!”
丽贝卡掏出手枪,吓了皮拉一大跳。
女孩比出中指大声嚷嚷:“你个混蛋,我去你妈的!”
萨沙则是看向艾玛,“还好吗?看你的脸色很难看…应该做不了义体手术了。”
所有人都看着几乎要晕倒的艾玛,自然也注意到了她手腕上鲜红的伤口,即使那里已经被给精心处理过了,但大家都知道这位女士曾经做过什么。
没想到,艾玛有些飘忽的眼神却慢慢有一丝坚定。
“能麻烦你今天就可以做手术么?我可以付钱。”
艾玛知道,今天一旦回到汉兹那里,又会被软禁,她需要把一切都做好。
丽贝卡觉得这没怎么义体改造过的女人多少沾点疯,“你认真的?”
众人都有点看不透这个执拗的女人了。
但只有艾玛清楚,这是唯一的机会。
其实凛说的没错,她的野心就是坐心事重重的那个位置,是明知道自己可有可无,但也要为了自己的一切甚至是凯瑟琳而冒险的母亲——
又或者说,是做好赴死决心的…女皇。
……
【女皇】:2077塔罗牌,女皇。意思是母亲的卡牌,精致而敏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第110章 女皇(二)
艾玛踉跄着从沃森区的某个巷子里走出。
麻醉剂已经让她的意识濒临崩溃,她的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丢了,赤足踩在在粗糙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响声——
这里的地面上有摔碎的酒瓶,那些尖锐的玻璃残渣将她脚心的嫩皮戳得千疮百孔,留下浅浅的血脚印。
轻微的刹车声在前方响起。
自己常坐的那辆金色杰佛逊缓缓停在了巷口,艾玛停下脚步,脸庞遮盖在头发下面看不清表情,此刻似乎随时要倒下。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可怜女人的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
来人身上的檀木味道太明显了。
那家伙考究的皮鞋映入艾玛低着头的视线内,良久后……
他开口了:“艾玛…你是不是太能给我找事了。嗯?”
带着夜之城冬日寒气的银白义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有故意加大力量的意思,捏的她脸颊生疼,男人用力气强迫艾玛用即将涣散的眼神与他冷漠的双眼对视。
“韦德…”艾玛嘴巴里闷闷地发出几个音节。
汉兹身后的两个打手面无表情,动也不敢动…他们都能看出来艾玛马上要躺了,但老板没有下命令,只能在后面干看着。
汉兹似乎想在这个女人脸上看出些什么。
“创伤小组的报告我看了,没有人对你做过什么…艾玛。”
这位在太平洲精于算计的冷血生意人第一次感到了厌烦,不就是一次公平的交易而已。况且冬月那事已经搞砸了,艾玛还是这副傲气的样子——像是耍脾气的年轻姑娘,这对于汉兹而言太没有必要了。
汉兹接着说道:“你让我丢了冬月的生意,还丢了古巴给我的芯片——我留着你完全是因为凯瑟琳,所以能不能懂点事情呢亲爱的?”
“我已经取消了你创伤小组白金会员的资格,这次我不会对你保有耐心了,艾玛。”
汉兹松开手,环视一圈,都是沃森区看似整齐而又混乱的街头样貌。
在这里有酗酒的流氓;有扛着武士刀挑选下手目标的帮派;还有无视犯罪案件发生,在十字路口继续抽着烟讲着荤段子的NCPD警官;甚至有枪声!
“你是要在这种地方当个表子烂在泥坑里,还是要回到你舒服的家,躺在大床上——继续享受你该有的生活条件,你选吧。”
汉兹一把甩开了艾玛的下颌,惯性作用下,艾玛喘着粗气,终于支撑不住,贴着墙面跪倒在了地上。
汉兹伸手拦住了身后想要搀扶夫人的两个打手,他在等这个不识趣的女人选。
足足有好几分钟,艾玛都是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女人的侧脸很有一种破碎的韵味,她的眼睛已经被蓬乱的头发遮住了,往日丰润的嘴唇干裂不已,但嘴巴却缓缓张开了,牙齿上沾染着血丝,正在无声的疯笑。
她缓缓开口,用几乎不可闻的声音乞求道:“我、我错了…”
……
哗啦啦。
热水带着氤氲的雾气均匀铺洒在艾玛的身体上。
即使被再精心手段处理过的伤口都需要时间痊愈,脚掌踩在湿润的地方还是会有钻心的刺痛,淡淡的血迹从掺杂在水中流向下水管道,可她却面无表情——
一旦想起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令人恶心的家伙,她完全不觉得这是舒服的睡前泡澡。
她跨进浴缸,修长的手指抚过脖颈,脚尖轻轻点着洒满花瓣的水面。
其实在今天,她在某个瞬间的动摇过。
艾玛在做完义体手术后发现汉兹在不停地联系她,让她一度觉得汉兹是不是知道冬月要出事,这才让自己去拖延时间。
她很擅长给别人找补理由。
如果汉兹能在今天找到她后关心她的伤势,她也许会把这个恶毒的计划吞下去假装无事发生。
因为报复太让人伤神,也太累了。
自己什么时候被关心过?
好像没有……
艾玛脑海中神经松动,她突然记起来那个埋头为自己穿上了鞋子的年轻男人。
她从那家伙的眼中看出来过克制,看出来过不属于这座城市的温柔,像一头雄狮,强大有力,只想要做自己目标内的事情。
其实,在林跃要混进狗镇的那个时候,艾玛完全可以通过应急措施联系到汉兹,甚至可以和幽冥犬的士兵打暗语——不论怎么样那个佣兵都会陷入死地。
然而她放手了,因为她知道没有人能扳动汉兹。
她就眼睁睁看着这头带着报复意味的野兽钻进了狗镇的丛林里,就当是为自己心动买的单。
可是,这家伙和他背后的力量超乎了艾玛和汉兹的想象,那个凛老板和这个执行力强的家伙就像是同步一般,迅速剥夺了汉兹动物帮的基本盘,将自大的汉兹狠狠坑了一把。
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汉兹就已经乱了方寸。
在来生酒吧的时候。
艾玛甚至还有一丝丝期待,林跃到底会不会来?——而让她失望的是,来的是凛。
不论是第一次会面还是第二次。
林跃永远使用的是粗鲁的动作,但却从没有伤害过自己。
她会永远记得那天早晨收起枪用悲悯目光望着自己的林跃。
那家伙的义手也是冷冰冰的,抓得艾玛很痛,但比那些想要温柔对待自己的家伙纯净了一万倍。
艾玛不知道那个叫林跃的家伙接受过什么样的训练和教育,让他对女人有种特殊的温柔。
祸不及家人,这样的道德还存在吗?
艾玛往飘满雾气的浴室外望去。
汉兹这人,艾玛说不上爱不爱,她只知道自己这样弱势的个体只能依附这些强大的男人;事实证明汉兹对自己没有一丁点的爱,只有可衡量的价值。
汉兹的前妻,艾玛一个都没听说过,也没听说过汉兹有其他的孩子…但是她知道汉兹有情人,有属于自己的其他的居住地点。
在夜之城,公司高层的富人圈里或是各种帮派中的观念里,有情人这事很常见,艾玛有这个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