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呆呆地看着尾灯，随后面面相觑。
“所以…法拉第要完了？”多莉欧还是没搞清楚，凛先生的偏爱…似乎太明显了。
法拉第那人渣一点情面都不留，甚至觉得萨沙之死是拖累。
然而在小队队员眼里，这个善良且富有智慧的女孩子是难以挽回的损失，也是一块难以弥合的伤疤。
曼恩嘴里只有烟气在冒，良久后说道：“我们欠他的，凛…是个好老板。”
皮拉冷哼一声，“这帮公司狗，说话像是让人泡在蜜糖里了一样——我他妈刚才都想给他卖命了！要不说这家伙能在公司混！真有两把刷子，我们都成狗喽~汪汪汪！”
琦薇眼角充满了对凛感兴趣的光芒，公司？…难不成真是公司里干活的人跑出来在夜之城赚外快了？
貌似还是荒坂的…
她感觉似乎自己的梦想隐隐约约近了一步。
“凛？…”
琦薇念叨着。
生物技术委托的翻车，小队当然不敢跟上法拉第要个说法。
这可是在夜之城，掮客中间人们关系网深厚，有帮派有公司，找他们的麻烦一不留神就能被对方找人做掉——没有赛博朋克胆子大到敢去找这些fixer的麻烦或实施报复行为。
曼恩觉得窝火的点只有一个，那就是小队付出了如此高昂的代价，换来的只是冷嘲热讽和打折的工资。
也许凛说的没错，找活也得擦亮眼睛。
可怜这个耿直的大汉了。
他只是觉察到了不对劲，但没想到自己被法拉第算计了个彻彻底底。
……
丽贝卡抱着枪，时不时偷看一下认真开车的林跃。
“我脸上长了花？”林跃车子停下，漫不经心地等红灯。
丽贝卡犹豫了许久，“我总觉得你好熟悉，荒坂的公司…职员身上都会有同一种味道嘛？”
林跃敲打着方向盘的手指僵了一下，“是吗？那看来我在狗镇给你派的活不少，你都记住我身上什么味道了。”
丽贝卡继续嘟嘟囔囔，“话说…你那天用的是黑墙吗？虽然呃…我不太懂网络黑客那方面的事情，但是我听萨沙说…那东西很不好，是毒药。所以你和林跃都还好么？荒坂能让你们健康吗？”
林跃鼻子里发出一阵出气声，嘴角微微有些翘起的痕迹，“那当然，毕竟是荒坂。”
丽贝卡兴奋道：“我还是第一次坐跑车，还是中间人给我开车，我算是夜之城最牛逼的佣兵了…也许？！”
林跃耸耸肩，不打算破坏这个满脑子要当天下第一，却又善良过分家伙的幻想。
哪怕是送死的路，只要她认定了你，她也将义无反顾。
丽贝卡望着窗外，林跃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时不时抬起袖子擦拭脸颊。
“凛先生，我很抱歉…要不是我炸塌了楼层，也许你能救的下萨沙，虽然小队没有人在我面前提过这件事，但确实是我害了萨沙…我想帮她，我这半个月天天都在看新闻54台，没有人关心过萨沙的事情…没有。”
林跃嘴唇抖了抖，恰好此时，红灯变绿。
信箱里传来了萨沙的信件，她从NCPD数据库和市政交通系统里查到了法拉第的车从哪个方向开了，林跃从跨江大桥的侧面闸道拐了上去。
丽贝卡觉得气氛有些沉闷，低声道：“我不适合干这行，对吗？”
林跃思考了下，“对。”
丽贝卡的表情彻底绷不住了，感觉心如死灰。
所以凛今天带自己兜风，是要解雇自己吗？
林跃慢慢地开着车子，注意着萨沙给自己发来的定位程序上移动的光点，说道：“丽贝卡，在夜之城有一件事要记住。”
丽贝卡补充道：“露西——我们小队的新黑客，她好像不相信任何人，你要说的是这个么？”
林跃摇头，“不，信任理应被珍视，是最宝贵的东西。”
“我要说的是…愧疚，永远不要为自己珍视之人的离开而感到歉疚。因为世界就是如此，我们只能珍惜自己的每一天，没有人一定要为谁的死而负责，也没有人要承担更多的责任。”
丽贝卡：“可是…”
林跃打断道：“没有可是，我既然伸手把你从地狱里拉了回来，那就不要做这种自暴自弃的事情——【永远不要停止抗争，丽贝卡】。”
丽贝卡愣愣地看着凛。
夜之城也许没人这样和赛博朋克们说过话。
林跃眼睛亮起，“法拉第的资料，公司交给我的，知道么…他自诩为自由中间人，实际上是给军科办事的。我不是立牌坊，虽然你们也在为荒坂做事，但我透明公正，大家既然在一条船上那就坦诚相待——”
“但很明显，他不是。”
丽贝卡看着资料里法拉第熟悉的脸，旁边各种资料，牙慢慢咬了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这混蛋…”
林跃冷笑一声，“如你所见，你以为你们是同意了法拉第的委托。实际上你们才是被精心挑选过的，萨沙的母亲应该是NCPD或者军队之类服役过的吧？安全灵的受害者生物技术有整套的名单，你猜猜法拉第为什么不找来生的Nix干这种事情呢？”
丽贝卡额头青筋直跳。
林跃：“是因为可以省钱，还有百分百稳定的数据可以拿，网址也只有54台可以访问，萨沙即使把东西给传给他们…也无济于事。因为这个媒体就是给军科和生物技术背书的，明白吗？”
丽贝卡想用拳头锤面前的驾驶中控台，但还是忍住了。
林跃看了一眼这个即将暴走的女孩，“所以，你觉得谁该为这次行动负责？”
法拉第，林跃对这个二货没有一丝一毫的好感，不仅仅是他作为一个中间人有很多的花招，最主要的就是为了自己利益可以百分百抛弃自己作为中间人守则的信誉，中间人大多只会把小队当作工具，而他则是两头算计。
军科把他当一条用之即丢的狗，他就会扭头跪舔荒坂，林跃很庆幸现在是2076年，这二货一死，麻烦事情会少很多。
林跃一踩油门，骤然加速。
“丽贝卡，坐在车上好好看着，不老实守规矩的中间人是什么下场……”
丽贝卡提出了反对意见，“我要在车外面看！”
林跃点头，“行。”
……
日本街，某处大楼停车场。
法拉第嘴里的烟头忽明忽暗，此刻场地显得很是阴暗，外面的阳光怎么都照不进来。
他靠在方正粗大的称重柱上，一辆经典军用科技黑灰喷漆，车门上画着logo的载具从大楼停车场侧面的坡道上缓缓开了上来。
法拉第表情算不上好看，芯片都被他手里的冷汗浸湿了。
车子缓缓在他面前停下，后排座椅的车窗拉下来了一点，“法拉第，没人教你做事的时候照规矩来吗？”
法拉第踩灭烟头，“我不明白，你们和生物技术有什么仇…”
车里的人显然不是会让法拉第问问题的人，“你太蠢了法拉第，那个年轻女人，她的母亲就是死在生物技术手上的。我们很贴心地为你选好了佣兵小队，要的就是和公司不搭关系，没想到你还敢来问我这种问题。”
“法拉第，当狗我都嫌你太次了！”
法拉第嘴角抽搐，“你们算好了那女人要死在生物技术手里，把一切看作是赛博朋克们的报复行为，还不影响你们和生物技术的关系……但后果却是我在承受，你知道吗？生物技术那档子事有荒坂的人掺和了——”
“我要是出事了，你们也不好受。”
后排座椅的人沉默了，“你在威胁我啊，法拉第。”
法拉第回道：“很简单，让我加入军用科技，我可以为你们办很多的事情。”
“你要知道，这些事情一旦被来生的佣兵们知道，我是没法混下去的。”
这句话说完，车里的家伙沉默了。
良久后，他说道：“法拉第，还不够，再为公司多办几件事吧，我答应你，可以让你进公司。”
法拉第的脸色终于好看了起来。
那人说道：“东西呢？”
法拉第把芯片递给了那个人。
结算工资的时候到了，法拉第收到了接近二百万欧元的转账。
“听说你很贪心，不仅训斥了那个小队，还扣了他们二十万欧元，…现在你净赚一百七十万，很开心吧？”
法拉第毫不在意车里嘲讽的语调，“做低端事情就是廉价，免疫抑制剂我送给他们了，很够意思了。”
那人冷笑一声，“你是说现在已经被你卖出去的原型？法拉第，少吃点，当心撑坏自己。”
车子缓缓启动，法拉第目光怨毒地望着车子远离的尾灯，静静站在原地。
即使这趟活赚了，他也觉得很屈辱。
军用科技看似很好心地帮他选好了赛博朋克小队，甚至给他算好了免除后患的方法。
但实际上他就是一个白手套，用脏了就会被丢掉，所以他玩命也要进军科，这点未曾改变。
军科内部也有好多派系，为了巩固和沛卓石化等燃料公司的关系，所以才会盗取财务记录，同时又为了能继续在谈判桌上捆绑生物技术，拿财务报表分析生物的盈利，逼迫生物技术和他们一起共同开发专利。
公司没有朋友，只有利益。
法拉第内心咒骂了几句，迈动脚步准备向他的车旁走去。
哗啦啦……
金属摩擦在粗糙水泥地上的刺耳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停车场内。
法拉第瞬间警觉，立马掏出了手枪。
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手里提着一把武士刀，嘴里叼着烟出现在了军科离去的那条坡道前面。
他笑眯眯地盯着法拉第。
法拉第暗道不好，准备向反方向退。
哪成想刚才还在红泥酒吧见过面的双马尾萝莉女孩坐在身后的水泥墙上，吹了个口哨，“四个眼睛的家伙，你右边三只眼看东西会更加清楚么？”
屮…
刀锋还在地上哗啦啦的摩擦，那人的每一步就像是踩在法拉第的心口上。
一跳一跳的。
“我挺好奇，你怎么会这么贪？”
林跃声音平和，呼出一口烟气，“算计小队，你就是这么当中间人的？”
法拉第冷笑一声，张开手，“有什么不对么？像他们这种这辈子注定要当作踏脚石的士兵，糊涂一点有什么不好？”
丽贝卡差点C语言就挤出来了。
林跃摇头，“那你呢？法拉第，公司好像也没把你当人。”
法拉第不着痕迹地往一边靠，“军科是这么下令的，你我都知道，公司的事情推不了。”
林跃则是毫不客气地补充了一句：“但可以把自己当个人，不是么？”
法拉第还想说话——
唰！
斯安威斯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