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聊起来了。
额头上终于不冒冷汗的林跃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一边点烟一边点头，“谢谢。”
身旁的V脚步动了一下，林跃抬起头，“要走了？”
结果发现V只是走近了一点，认真看着自己的脸…
搞什么？
林跃一时间愣住了。
因为公司的要求，员工必须让自己的形象端庄和得体，V经常会画一点淡妆，所以越凑近那些属于高端化妆品的清香味就越明显，V好像只用一些香气若有若无的东西，过于浓烈的香水或者其他味道林跃从来没在她身上闻过。
近在咫尺的完美脸庞。
V就像是打量着一件死物一样，林跃手里夹着烟，身体微微向后倾斜了一下。
那一瞬间林跃想到了很多。
不仅仅是前几日凌晨的旖旎，还有以前的各种事情——
这女人又要做什么？
几乎是异口同声——
“义体缝合针歪了。”
“你抽烟了？”
两个人都这么愣着。
林跃感觉到脸上的义体皮肤传来轻微的刺痛，是V用手将针扶正了一些，不过林跃的问句还是让V神色有些不自然。
虽然自己是个烟民，但林跃还是能闻到那一丝味道，毕竟是跟自己香烟牌子不一样的烟。
林跃伸手，“拿来。”
V有些恼火，怎么这都能被发现，杰克不是说过抽烟的人闻不到烟味么？
“拿来…”
某人催促道。
她从口袋里拿出了东西，林跃毫不客气一把拿了过去，V感觉这家伙表情有点凶，脸色都僵硬了一下。
“不是说抽烟装逼还难闻，你抽什么？”
V摆了摆手，一副随便你的样子。
林跃觉得V这家伙今天话少，看起来貌似有些累，一时间觉得自己这么剥夺成年人的消遣方式有些过界了——不对，自己为啥要管别人抽不抽呢？自己不都是个老烟鬼么？
手里的香烟装也不是不装也不是，林跃最后只能无奈地捏在手里。
“我记得部长以上可以申请公休的，哪怕半天，睡个好觉也行。”
林跃嘱咐了一句。
接近一分钟没说话的V点了点头，“全是砸下来的单子，跑都跑不掉——”
林跃也有些无奈，公司休不休息可不是自己说了算的，每天都会发生各种紧急事件，擦不完的屁股，跑不完的活儿。
“我饿了。”
V看了看衣物穿着整齐的林跃，揉着眉心似乎在缓解疲劳。
林跃对V这种跳跃式的话题转变方式也没什么不习惯的，夜之城的高档东西不多，不过V想吃他还是可以满足一下的。
看了眼时间的林跃点头，“走吧，刚好浮空车五分钟左右就能到公司广场。”
V站着不动。
发觉站在原地还不走的林跃眉头抬起，询问一般地看向今天这个奇怪的家伙。
“嗯？”
结果V用白皙的下巴指了指走廊深处，“在这儿不行吗？”
有些发愣的林跃想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V在指什么，她应该是想让自己给她烧菜吃…
林跃的面色渐渐有些尴尬了起来。
因为晚上小队要在来生庆功，当然自己也得去一趟，再怎么说也不能让大伙儿卖了命还不见自己人的道理不是？
只是现在这个节骨眼…
“可能没时间准备太充分的东西——”
V立马迈动脚步往外面走，“那就下次吧，我刚好有事。”
有事？
林跃还没来得及拦住她，V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走廊楼梯的自动门后了。
觉得这女人越来越古怪的林跃只能走向电梯，点了电梯的上行键，浮空车可以让他在夜之城来生附近的大楼停靠。
“下次可以提前说一声，我好准备。”
林跃想了半天给V还是发了一条短信。
直觉告诉他V貌似在赌气，估计是公司的事情在烦恼，毕竟有些资料是他接触不到的，更何况那是反情报部门，里面全是公司蝇营狗苟的烂事，光看都觉得耗费精力。
收起情绪的林跃坐上浮空车的真皮红色座椅，AI智能语音询问道：“请说明目的地。”
林跃：“来生。”
据说德拉曼出租车的浮空车定制服务是整个夜之城最人性化的行程服务，不过林跃没接触过，自然不知道，不过一向死板的荒坂车机AI第一次竟然主动询问了。
“检测到您的心率稍快且平稳，面部表情趋近于愉悦，如果是您的某项重要之事的纪念日，我可以为您记录在案，雷菲尔德·圣剑为您未来的道路披荆斩棘。”
啊…原来是圣剑的个性化定制。
林跃本不想回答死板的AI，不过心情确实不错的他回道：“只是有好戏开场了而已，不用记录。”
浮空车慢慢离地。
“已为您确认目的地来生，请您稍作休息。”
林跃看着脚下的城市越来越远，心脏也在咚咚咚地有力跳动。
看了眼时间，又看着这座一如既往繁华，角落却黑暗无边的城市——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但一切都改变了，事情还会如预料中那样发展吗？
林跃只知道，他得做好自己的事情。
……
……
十二个小时以后。
地点：公司广场。
一辆正在运行的车内，林跃感觉脸庞火辣辣的感觉褪去了不少，刚和小队开了庆功宴，又在绀碧大厦和公关部门的人对接了事情的细节，一转眼已经是午夜了…
他伸手解开休闲衬衣上面的扣子散热，再加上生化控制器对酒精进行消解，他整个人状态已经趋近于清醒。
“真是抱歉凛大人，出了点问题，将就坐一下。”
铃木侧过脸有些不好意思道。
林跃看着这个家伙，突然笑着问了一句，“是不是愧疚啊？我看你在物流公司那边溜得挺快。”
铃木只能傻笑着挠了挠头。
不过这种轻松的表情并未持续多久，铃木渐渐收起了表情。
林跃看着窗外问道：“你的家人，优子她们安排好了么？其他人呢？”
铃木点头，“您放心吧，按照咱们在河边说的那样，内部大清扫了，而且现在除了要参与行动的人以外都被强行隔离了，本州的也一视同仁。”
“检察官那边反情报部门的特工已经传递了情报…”
突然他沉声道：“凛大人，那边动作也不小，看来他们还是很在意嘛！”
林跃挑了挑眉头，“这个世界上有一种谎言是我最不相信的，你知道是什么吗？”
铃木轻轻摇头。
“那就是父亲放弃儿子。”
林跃缓缓说道：“三郎——”
铃木提醒道：“荒坂大人的名讳…您。”
林跃并未改口，“三郎这人，他压根不舍得荒坂的任何东西被外人拿到，看着吧，除非新田姓荒坂，不然这地方永远不可能属于他。”
说完这种被荒坂知道能掉层皮的话以后，林跃看向铃木。
“我比你年轻，相比于凛大人我觉得职级称呼更好…今晚过后，我们要上棋盘了，上头的人聪明但也自大，强行拖着让我们有了上桌的资格，现在我得让他们后悔让我加入了对局。”
铃木的脸庞滴着冷汗，眼睛瞪大，神色有些凝重。
【来电：未知】
林跃的眼睛亮起暗红色，不论是他破解还是通话，又或者进行其他网络活动，他的瞳色一直如此。
对方说的内容很简短。
林跃的嘴角轻轻勾起。
于是他感谢道：“很高兴你愿意分享这则重要信息，非常感谢。”
这通电话挂断以后，又来了一通。
铃木听到的凛第一句话。
“真是好久没见到你了。”
和电话那头的人说了没几句，林跃点头，“我明白了，我会小心的。”
那头挂断了电话，林跃的手指轻轻在深棕色的真皮座椅上敲击着。
车内除了平稳的引擎声，再无其他。
“铃木，孤立无援的感觉你经历过吗？或者有没有面对过强大到你觉得输定了的敌人。”
铃木脸色冷峻，听着凛的发问。
思考后回道：“没有。”
林跃接着说道：“我有，我差一点死在了无数次我不了解的事情里，但我马上要面对最了解的敌人了，很强的敌人——你敢不敢跟呢？”
“还有机会后悔，说不定他们一旦着急了…”
“我们就会跟狗镇那次一样。”
铃木静静地盯着年轻男人的漆黑的瞳孔。
时间静止一般。
决绝的两个字伴随着他有力的低头——
“我不后悔，并且…完全信任您！”
林跃：“也许下一秒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