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
林跃猛然腾开手,迅速蹬踏一脚踩在了这东西的脑袋上,紧接着在铃木以看非人的目光中冷笑着抽出手腕上的人机交互线,插在了足以将黑客大脑瞬间过载并且处于战斗状态的机甲核心上!
机甲察觉到不妙,企图放出电磁脉冲以此来阻断敌人的步伐。
然而林跃浑身衣衫和头发哪怕被电流击打到鼓了起来,依旧在持续破解ICE!
突然!
林跃和机甲同一时间停止了动作。
铃木心里一紧,不顾危险赶忙冲向了凛!
机甲轰然倒塌的时候,林跃轻轻跳在了地板上——
铃木赶忙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大人…”
林跃冷静的表情突然抽搐了一下,颤抖着手按在了脑袋上,“嘶…真他妈的,痛啊…”
铃木紧张的表情瞬间放松了下来。
“我带您,走吧!”
……
当绀碧大厦的机库内缓缓运行出来的两辆浮空车的时候,天空已经是漆黑的。
铃木紧张地注视着浮空车外,不自然的模样林跃当然注意到了。
“怎么了?”
铃木犹豫道:“两辆浮空车,即使您在上面做了假信号,我们依旧有百分之五十被攻击的概率啊…”
林跃咳嗽着抽出一根烟。
“我知道。”
看着慢慢变小的浮空车停车坪,林跃的目光依旧平静,“让圣剑往荒坂飞。”
“本就是赌博,输了就输了。”
铃木咬咬牙——
都什么时候了,凛大人竟然这么轻描淡写。
不过令他更为在意的是…凛大人背叛了荒坂,背弃了赖宣大人!亚当重锤…会来么?
就在他想要提醒林跃的时候,浮空车的防撞预警毫无征兆地响起来了!
上方,一艘荒坂的鱼鹰武装直升机悬浮在,随后一台宛如机甲的家伙猛然坠下!
林跃淡淡地要求AI完成躲避——
随后!
一阵剧烈的撞击声,那台在烟尘中站起的黑影,在夜色下满是狰狞缝合伤口的头颅上,两颗鼓起的眼球散发着红色的闪烁光芒。
亚当·重锤!
林跃的余光看着背后在两艘分道扬镳的浮空车中做出选择的荒坂最强战力,手里的烟蒂也捏紧了。
嗖嗖嗖!
亚当龙骑士义体肩膀有微型导弹,他几乎毫不犹豫对两艘浮空车都下了指令,只不过圣剑那边发射导弹的数量更多。
浮空车释放着诱饵弹,当林跃这艘浮空车引擎被击中的那一刻,他按住了想要在能够摔死他们任何一人高度上反抗的铃木。
“三个引擎,还能飞,而且他会追那台圣剑的。”
坐在V浮空车上的林跃似乎累了,靠着座椅在并不平稳的飞行状态中吸着烟。
果不其然,鱼鹰降下绳索,亚当重锤望着浮空车,手抓在了绳索上。
他所看的,其实并非圣剑。
“我知道你在哪…小家伙,咱们后面再接着玩!”
他的声音像是呼噜呼噜的电子音效,散发着恐怖癫狂的嗜战意味。
……
——
“混账!”
办公桌上的文件,连带精致的艺术品,一副变光眼镜,还有一部手机一股脑全部被人推到了地上!
荒坂赖宣像是一头战败的猛虎,很久没人看到荒坂现任CEO如此恼怒过了。
他的手叉在腰上,紫色的真丝公司衬衣被他的手指捏地皱巴巴的,远处大屏幕上,荒坂夜之城的资产、股价、各种情况都在上面详细汇报。
“一群饭桶!让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幽冥犬前士兵,卷走了巨量的资产,还杀了我的人!你们都是荒坂的罪人!”
噤若寒蝉的众人在电子屏幕里看着鹰牌首脑,没有人敢说话,也没人愿意说话。
辩解此时都是无力的,但不服气的大有人在。
如果不是轻信那家伙的话…
长久的沉默过后。
盯着落地窗外繁华景色的赖宣剧烈地呼吸着。
“不…不!我才是罪人!”
众人都傻眼了。
这个节骨眼上,三郎要是因为这事彻底解除赖宣的权限,大伙儿就都特么完了!
徐之此时发话了,既然上司已经自己给了台阶,那他就有必要说话了。
“这不是您的问题,赖宣大人。”
徐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竟然先帮凛辩解了一句,“有人在桌子上挑起事端,我猜凛大概是被那样的条件逼得临时变节了。”
“毕竟我们现在给内部树立的信心严重不足,毕竟您…有更重要的事情。”
赖宣终于停止了那吓人的呼吸声。
很多人都怀疑这个太子爷有躁郁症,但实际上徐之见过这家伙的冷静模样,也从不相信自己的首脑是个昏聩的家伙。
“现在,一切都晚了。”
赖宣无力地抬起头,“我不得不接受我在大洋彼岸的失败。”
徐之咬咬牙,他知道现在可不是推锅的时候,凛活着,他总得想办法。
“派亚当在夜之城搜捕,荒坂可以借由公司资产遭受间谍调查的原因封堵NID的物流子公司,然后将凛…”
这样的武器,没有人想要毁坏。
可问题是,他的不受控了。
然而赖宣似乎消沉了一般,“从小我的父亲告诉我说…你和你的母亲很像,很像…我一直以为那是褒义的赞赏,对我的喜爱。”
徐之的话被打断了,可是他又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继续刺激赖宣,所有人只能听着赖宣讲故事。
“然而我的父亲告诉我,我永远也不可能成事,公司要的是嗅觉,是直觉,是强有力的执行!彻头彻尾的…服从!”
“而不是充满智慧却优柔寡断的善良之人。”
赖宣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揉捏着脸庞。
“我输得够多了,难道还要继续输么?!”
徐之错愕和焦急的脸庞彻底松弛了下来,“狗镇的事情,是荒坂大人有自己的考量——您没有输,任何人都无法控制人心,你太看得起凛了,是人总有抵挡不住诱惑的时候。”
其他夜之城鹰派的人都不说话了,他们此刻竟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没死在会议桌上,难道要死在荒坂三郎收回权限以后的大清扫中么…真的是,太差劲了!
“是么…”
赖宣的胡子都感觉凌乱了许多。
就在徐之试图劝解赖宣,想办法提出方案挽回夜之城分部损失的时候,大门缓缓推开了。
一些鹰派成员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想要立马下线!
可是他们都知道,在场和赖宣通讯的人,那位大人一个不落都知道,跑不了的…
荒坂三郎慢悠悠地走到了会议桌前,就像是一位睡醒的父亲来到孩子的书房,询问他功课是否顺利一般。
木屐踩在地板上,赖宣的手揉在脑袋两侧,眼睛瞪大望着地面。
他…
在恐惧?
三郎的脚步突然停下了,他静静地看着地面上散落的文件以及旁边的眼镜。
有人好像听到这位荒坂巅峰之上坐了近百年的人在叹息…
三郎想要弯腰捡起眼镜,侍女企图帮他,却被他伸手拦住了。
当他扶着膝盖手里捏着有碎裂痕迹的眼镜走到赖宣面前时,自己这位不可一世的儿子抬起了头,静静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三郎将眼镜戴在了孩子的脸上。
“看得清么?”
他在问两件事。
赖宣呆愣了许久,轻轻摇头,“现在…已经看不清了父亲。”
三郎背着一只手,另一只手按在赖宣的脑袋上,“我早前就说过,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是固定的,只是达成目的的路径不一样。”
“想要推翻规则,那就必须要承受规则变形所带来的代价…”
“喂养下属,驱使士兵,仁慈是不必要的环节。”
三郎慢慢地揉了揉孩子的头发。
他好像看透了许多道理,也看透了许多人心。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喜欢那个古国民间总结的谚语——用利益聚集的鹰犬,迟早会因为利益反咬你一口,饥饿才是让鹰犬保持清醒的重要步骤。”
“明白吗?”
赖宣颓然地闭上眼。
“父亲,我该怎么办?”
三郎看着自己这个足以称之为叛逆的小孩,他似乎和自己记忆里那名叫做敬的孩子重叠了起来。
骄傲被击垮的聪明人,才适合当做守江山的皇帝。
这是荒坂三郎的认知。
“真的无助了么?”
三郎如是问道。
赖宣点了点头,“这是大过,我的失败,我…让荒坂蒙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