锐利，有志气。
“先生们，女士们，那就动起来。”
年轻军官的眼中，那些把持着整个百万员工企业的上层人物们都以各自的方式表达服从，或鞠躬，或敬礼…
而这个过程中，卢卡斯没有卡过一次壳，也没有语塞过一次。
有的只是对这个公司的绝对掌控。
不由自主握了握手的军官，手放在背后，手套全是湿的。
卢卡斯拍了拍身上的烟灰，将胸口的西装别针调整了一下，那种歪着嘴弄别针的家伙好像是要参加女儿婚礼的大叔，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他刚刚做了什么。
“啊…年轻人，差点忘了你了。”
卢卡斯笑眯眯地，伸手拍了拍身旁身姿挺直——想要将精气神写在脸上年轻男孩的胳膊。
标准的北美长辈问候。
“不错，你的父亲还好么？”
军官稍息后，回答道：“一切都很好。”
卢卡斯点点头，“你父亲是统一战争的老兵，七八年过去了，你也从玩棒球的淘气男孩成了一名士兵；今天有什么感想？”
【作为巨型企业CEO的掌门人，卢卡斯经常自掏腰包贴补为新美国卖命的老兵】，这更像是一种习惯，也是一种证明，证明自己从来没忘记出身。
而眼前的孩子，就是善举之后开出的花。
“高明的决策，SIR！”
卢卡斯被孩子气给逗笑了，高明…
这混蛋小子知道高明这个词说明军官学校没有白读。
“加油吧，年轻人，最好玩命干——因为你知道，在这儿是大把想要把你换下去的人，去行动部门报道吧，夜之城也去看看，世界很大，也很复杂，任何事都得保持尊严至上。”
年轻军官的脸抖了抖，鼻子皱了皱，那是他忍住眼眶热流的动作。
“是的，长官。”
看着迈着有力步伐的年轻人走出去，卢卡斯也没再继续看，而是静静盯着让军用科技连续吃亏那家伙的资料。
特工渗透的义体、狗镇设施、旧日独狼的接连被杀——包括百灵鸟差点失去生命。
这是国家的损失，也是耻辱的伤疤。
卢卡斯不打算放过这个或许是年轻人的家伙，他要让死对头荒坂的进程回退，或者说…至少是同一起跑线的状态。
全面开战并非所愿，只有将荒坂拖住，让荒坂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彻底跟上帝见面的old man离去，卢卡斯才算是完成了自己上来的任务。
这就是军科，也只有在这里，能看到旧日那个国家的清晰影子。
“凛？”
“糟糕的名字。”
卢卡斯如是说道。
……
……
第269章 “公事公办”【57K】
“唔！你这儿好冷。”
丽贝卡抱着胳膊打了个冷战，大猩猩手臂似乎第一时间没有适应这间低温室的温度，略显僵硬地从衣服上面摸索到了拉链，将锁骨附近那些漂亮的淡粉色纹身全部埋在了媚俗刻奇夹克下面。
“哈…”
丽贝卡脚底踩着凝结的白霜，走到了中心管线密集的装置附近。
“我还以为夜之城的义体医生多少都是些混蛋，因为…你知道的，圣多明戈六街帮的医生，对——就那个脸跟特么裤衩一样的家伙，心黑，收钱死命收，结果皮拉的义手感觉器失灵！”
“哈哈哈！笑死我了，擦屁GU擦出血了！”
丽贝卡开朗的笑声回荡在室内，渐渐变小，最终变成了嘟哝——
“好吧，不怎么好笑。”
丽贝卡的彩色手掌一旁的椅子搬了过来，双手枕着胳膊，两条小肉腿翘着二郎腿，眯着眼像是在朋友家里撒欢儿。
“我们最近可忙了，我给你数数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林跃这家伙疯了，你知道亚当·重锤的对吧？我去——这个混蛋竟然让狗镇的动物帮把我们提前拉走，他一个人扛重锤！”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丽贝卡吹了一声口哨，“太他妈牛逼了！造！夜之城的传奇，竟然是那个跟我们灰头土脸在狗镇跟清道夫打交道把尸体搬出来的家伙！”
似乎是太兴奋了，丽贝卡忘了来这儿的目的——
所以伴随着风扇喷出的白色冷雾气，丽贝卡的脸也垮了。
“但是好像是跟公司那个女人有啥关系…你也别多想，反正我是觉得这家伙做事不怎么注意安全，喜欢逞英雄，就跟狗镇咱们那次救他一样，我倒是没什么介意的。”
“哎呀哎呀，有了牛逼义体干了大事的街头小子是这样啦，压不住火气，为了泡妞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以我看超梦丰富的经验来看，这俩人绝壁特么有事！”
丽贝卡架着的二郎腿一晃一晃的，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说这话都是咬着牙的——小腿那细腻紧致的皮肤上因为冷气起了很多细小的疙瘩，是假装出来的悠闲。
很难想象这是街头佣兵的皮肤，虽然是做了义体手术的，但义体能保养这么好，丽贝卡也不是她看起来的那么大大咧咧，至少是个爱美的女孩子。
“喂！”
丽贝卡突然像是记起来了什么事一般，立马盘着腿坐了起来。
脚上的限量款新鞋看起来是那么的没劲儿…
“我今天听琦薇说了，狗镇有个女人跟林跃也不清不楚，我就猜得到！”
精灵古怪的她手比出一个环形，另一只手的手指捅咕了几下。
声音突然沉寂了下来。
丽贝卡静静盯着模糊的柜子里，女孩短发发尾的那一抹霓虹粉，隐隐约约看得到人型，甚至连活着都觉察不到。
没劲儿——
萨沙都不陪自己说话了。
丽贝卡双眼无神地看着上方的天花板，在萨沙低温医疗系统这儿的视角只能看到姑娘手放在额头上，眼神呆呆的。
“我好像是个胆小鬼。”
现在的情况丽贝卡只能用错失先机来形容，作为一个虽然是街头上什么都见过，各种观念洗刷过的赛博朋克小队成员，她却对感情有着无比丰厚的尊重。
她尊重林跃和他人的感情，也尝试过大胆的表达，然而收效甚微，或许…是有点拥挤了？
琦薇所说的换个策略，在丽贝卡看来那也是不符合自己心意的，所有事情丽贝卡都能想出一个办法或者说“去你*的”，但唯独这个问题，她没有办法解开。
就在丽贝卡想在这儿躺着放松心情的时候，上面传来了脚步声。
抬头望去，是消瘦的琦薇抱着另外一条手臂走了下来，目光也一直落在中间那一堆管线围绕的小队“前任”。
丽贝卡眼神里那一丝警觉琦薇用余光看得出来…
这也不怪小队的其他成员，毕竟自己可是在来生包间里完成了一次彻头彻尾的“背叛和出卖”，现在琦薇不问，凛也从没说过露西的下落，她也想找个地方像丽贝卡这样可以自说自话的地方，但很无奈的是，她找不到。
不过小队一路从狗镇走到现在，琦薇的一切丽贝卡都看在眼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明明她清楚琦薇是为了自己，在夜之城这样的选择实际上一点都不奇怪。
所有人都在为了自己活。
错了吗？也没有…
“这地方的温度可不适合久坐。”
琦薇或许是因为合成肺功能特别好的原因，经常会在面罩上插着烟，然而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她今天没有。
丽贝卡觉得自己安静的世界被打破了，有些许不满，但还是没有说话，毕竟上一次在工业园区外面，那种情况下琦薇出手的每一次都非常关键…
“琦薇，那个黑客还活着吗？嗯…就是那个长得很漂亮的姑娘。”
琦薇靠在丽贝卡旁边，宽大的枣红色皮衣下身体显得更为单薄，但实际上大部分黑客对寒冷情况的耐受度很好，重要脏器都会被血液调节器推送温热的血液，况且只要挂在网上还没起步的网络黑客，都无一例外在冰水混合物的浴缸里泡过。
“谁知道呢？或许我也不想知道。”
琦薇的声音比空气还冷。
丽贝卡的拳头捏了捏，笨笨的小嘴巴里组织不出那句她想要问对方的话。
琦薇看着低温医疗系统里自己并未有过多次交流的女孩，“必要条件下，我什么都可以丢弃，我也从不相信任何人，这是我的准则。”
不过丽贝卡听到这个答案不但没有觉得不爽，相反，她敬佩这种坦诚。
“好吧…”
但是琦薇的话显然没有说完。
“或许有些过分吧？”
没听清的丽贝卡询问道：“什么？”
琦薇摇摇头，起身说道：“没什么…听凛的那个副手说，狗镇现在还没有把两个欧洲黑客的嘴撬开，如果你实在担心这姑娘，也得等等了…现在情况，你懂的。”
丽贝卡恹恹道：“当然，荒坂这样的敌人在任何人面前都知道轻重缓急，我只是…”
琦薇：“为什么没去他那边，是在赌气么…”
丽贝卡嚷嚷道：“啰嗦死了老太婆，我有什么好赌气的。”
琦薇看破不说破，“皮拉需要盯着本州那些日本科学家，貌似还有了参与义体研究的机会，铃木刚良需要驻守公司，剩下的家伙哪些是老实的哪些是真的走投无路压根看不出来——”
“现在能动弹的也就你和我了。”
丽贝卡抬头，“什么意思？”
琦薇回道：“当然是接下来的活儿了，荒坂有人和凛不对付的，当然——这种关键时刻越可能有其他公司掺和，所以我们得…”
丽贝卡脸色立马垮了，“哈？”
琦薇吐了口气，“对，你没说错，剩下这点事总得有人要办，指望他一个人？出了事我们都跑不了。”
丽贝卡立马怒了——
“真是个混蛋，哪有要他命的他就去哪是吧？干脆不要在这个破地方待了，我们…对，我们一起去狗镇躲躲，什么夜之城大人物，当那什么牛逼翻天的传奇？有特么那么重要吗？！”
琦薇沉沉吐了一口气。
“这话你该当面对他说，现在的情况想停都是停不下来的…而且这不像你的风格。”
一阵沉默后。
丽贝卡投降一般从坐着的地方跳到了地面上，“算了算了，真是拿那个家伙一点办法都没有！”
“希望这大王八蛋哪天两条能跑的腿都断了，这样还能让他休息一下省省心。”
琦薇疑惑地看着丽贝卡嘟囔着，双手插在兜里往门口走——
她眼神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叹服，看着每天需要燃烧欧元才能支持的医疗系统，这还是阉割版的，如果是富人用的那种，光是仪器和各种线路设施都要占半个足球场大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