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不能否认我依旧有喜好这一说，毕竟我非常讨厌那段叫做亚当·重锤的代码，但它的防火墙级别太高，荒坂做了离线处理，要进入荒坂的子网非常具有风险——诸如这样的要求恕我无法答应。”
林跃抿了抿嘴唇，“行吧，那？”
奥特的形象在赛博网络空间构筑的空间中迅速凝聚为实体，“我建议使用黑墙科技逐步提升你的义体能力，承载更多的科技能力，就像是你那种我无法读懂的自我提升一样…”
林跃刚想说等等，没想到奥特的话已经说完了。
“我会稳住算力，在你需要的时候以完美时机进行，并且不会让你为此付出代价。”
静止一般的时间恢复的一瞬间，手指拇粗的子弹从车后的挡风玻璃猛然钻进！
林跃眼前只是一闪，动物帮安保的上半身就像是炸开了一样！
荒坂直接用了反器材的武器，这可是能够破甲在载具内部实现爆炸的东西，夜之城也只有公司才敢玩这些东西。
车辆迅速失控。
艾玛伸手，她下意识想要抓住男人的手，身侧的车门突然打开，艾玛身体一轻，整个人死死趴在林跃的身上，林跃后背向下，从车内掉落出来，伴随着身后义体摩擦在粗糙马路上爆出的绚烂火花，林跃低头看着怀中发丝乱舞的女人。
那种眼睛…
艾玛看到了一半是绀碧大厦时那种无人阻挡的血灾之眼，而另一只蓝色流光的眼睛仿佛是个陌生人在打量着自己，让她一阵错愕。
“您…”
“小心！”
艾玛发现浮空车上方突然有东西冲了过来，然而义体本该坏掉的林跃却突然伸手了，伴随着速度减缓，他手中握着敌人的刀尖。
日本男人苍老的皮肤下那双眼睛满是可怖的神情…
“怎么可能？！”
然而被攻击的凛静静地看着他。
“你好啊，老古董。”
……
……
第273章 杀尽（上）【51K】
“小心那个黑墙受体？”
健一三郎的身体还保持着鞠躬的姿势，听着荒坂华子的话在心里嘀咕着，抬起头看向褪去了各种浮躁色彩的另外一位女人。
时代变迁…
但武士的愚忠似乎未曾褪去，健一三郎依旧会下意识看美智子的眼睛。
她是荒坂敬的孩子，当荒坂的核心掌权者【以屈辱方式死在夜之城海滨外的游艇上时】，健一三郎的赎罪就开始了。
他发誓要让对荒坂不利的家伙们偿还代价，并且要曾经对自己视如亲人一般的荒坂敬之子嗣好好保护。
“看美智子做什么？”
华子的语气里已经显示出了一丝权力被藐视的不爽语气——
“不，华子小姐，难道我们没有在他的义体上留有后门么？”
荒坂华子的眼皮跳了跳，健一三郎不知道这件事是华子憋屈的点，不知者无罪，华子也没法撒气，只能叹气回道：“我哥哥给予了他极大的自由，但…他现在的义体大部分应该处于停摆状态。”
“用网络黑客术语解释的话，大概是他联网以后和AI伴生的奇怪状态，relic在最粗糙之时的技术样貌就是如此。”
流窜AI么…
健一三郎这种全能型的独狼，准确来说一个非常有成就的独狼都会懂一些网络术语，也会网络技术，这是保证自己存活的必要条件。
“新田何也已经是被抛弃的人了，父亲以为他是可以固守成规的人，美智子也终究要回到属于她的地方——所以健一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华子定定地看着健一三郎。
话已至此，健一三郎的目标非常明确了：
只要新田何也对准那个神秘的黑墙受体下手，那么他就应当做到配合。
当他接到命令准备从荒坂的大院盥洗室内放下擦地的毛巾开始复出时，美智子却拦住了她。
“杀不掉的。”
这是美智子告诉他的原话。
一向对任何人和事物都貌似是一个态度的美智子破天荒用提醒的语气向健一三郎说着那个黑墙受体的事情。
摘下包着头发毛巾的健一看到了黑墙受体在绀碧大厦内行进的杀戮录像。
很强，几乎是一人成军的强。
健一三郎为荒坂训练了不知道多少忍者、武士和士兵，但这样的家伙他不认为还是人类，至少…是重锤那种机器级别的。
没错，机器在某些情况下或许并不是贬义，那代表着精密，冷静毫无破绽。
“没有斯安威斯坦这种义体能够拥有这种速度，还有他几乎没有停顿的网络入侵行为，都是黑墙那端朋友的杰作。”美智子说话间，抓起健一三郎满手是枪和刀摩擦出来的老茧，“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健一三郎愣住了。
在他的眼里，这个在外流浪，靠着一己之力拉起北美特工结社的女孩第一次露出了胆怯的表情。
是因为危险女孩公司的高级特工被抹杀么？
健一三郎把毛巾搭在肩上，另一只手轻轻扣在美智子的手背上，“美智子小姐，恕我直言…义体提供的速度不是最恐怖的敌人终究是外物，一切都是看人，我和【慎太郎】的意见一致，义体不是决定一切的东西。”
似乎是为了让美智子宽心，他甚至补充道：“我见过很多运动速度极快的家伙，但都败在了我的刀下。”
那是健一三郎最引以为傲的东西，反应。
那种反应恐怖到什么程度呢？
他可以闭着眼，用筷子夹住睁眼那瞬间捕捉到的头发丝。
曾经一度以为自己是无敌的赛博疯子，纽约的狂徒亚当·重锤都把他该死的双子星义体脱下，乖乖远离了美智子。
“才不是这样，那家伙…几乎有着最为完美的运动神经，我不认为那是义体能带来的，他…我不知道。”
美智子的声音很急促，只能一个劲儿地要求健一三郎继续看。
健一三郎眉头皱了皱，他无法想象小姐在这儿受到了什么教育，才会变得如此瞻前顾后。
脑后的分离芯片在运作，美智子的声音传来。
“这是危险女孩开发的战斗系统预测软件，可以和歧路司的高端义眼进行完美兼容，里面是在综合外部环境因素下人类运动能力所能到达极限的动作——哪怕是一些让我们怀疑是否不符合物理规则的运动方式都能预测得到。”
健一三郎看着画面中运动的忍者猛然冲向前方，而一旁的线条先零点几秒完成了轨迹模拟，哪怕是冲锋途中的变线，它都模拟到了。
这种其实不奇怪，健一三郎也是靠长久战斗积累的意识来预测敌人行动的。
然而——
绀碧大厦内，狭小通道中那家伙猛然跃起，运动轨迹在空中瞬间凝滞紧接着完成变线扭转的情况让健一三郎瞳孔猛地一缩，神情也逐渐严肃了起来。
黑墙受体的义体是临时拼凑的，绝对不会将功能丰富到这个地步。
当他和美智子对视的时候，美智子抿着唇，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姑姑的命令是不能违抗的，但至少——我们得保护自己，健一大叔。”
从小美智子都这么叫自己，健一三郎很久没听过这个称呼了。
所以说…自己很可能死在那儿，是这样吗？
健一三郎的表情只是稍微低沉了一瞬间，随即眯眼笑着，和街头上卖红豆年糕的上年纪商贩毫无区别，“美智子小姐，我是老了，但可不是连‘收音机’都不听的笨蛋。”
“流窜AI的失去，他这种依靠着脑部算力提升的变态反应运动能力一定会下降。”
美智子咬咬唇还想说话。
健一三郎接着补充道：“如果小姐实在担心，我会有办法印证他是否还存在那样的变态反应力还在，这种事不难。”
“可是…”
健一三郎这次没有再听美智子的话，而是询问道：“大小姐，成长了不少啊…以前的你可是会想办法找找这样技术的原因是什么，毕竟那是你最感兴趣的东西——敬大人也常问你，以后想要做什么。”
“记得么…你说的是技术专家。”
就这样，全副武装的健一三郎踏上了去往北美的日本航空飞机。
当然，落地之时，他的确完成了对美智子的允诺。
利用虎爪帮完成的组局，让健一三郎看到了那家伙虽然有着极为丰富的战斗意识和反应，但完全没有绀碧大厦那么夸张，并且蒙混逃跑了——
这可不像是掌握了强大力量的家伙。
当美智子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健一三郎的表情无疑是轻松的，他会以美智子派出的下属身份替她拿回一些主动权，让她继续做这片符合她风格土壤的掌权者。
可是大小姐貌似看起来并不开心。
那时的健一还在疑惑，直到荒坂工业园区的事情爆发，健一三郎第一次产生了职业生涯所没有的东西，那就是恐惧。
原因有二：
亚当·重锤吃亏了，他自己也老了。
美智子的话似乎还在耳边，“我怀疑他和流窜AI没有断联，甚至有其他荒坂所没有掌握的科技，或者…类似于超自然的手段在为他的强大力量添砖加瓦。”
起初健一三郎是不信的，可是当他回想那天的一幕幕时，这些宛如天方夜谭的话似乎在步步应验！
难道真的是荒坂科技以外的东西么？
美智子不惜动用见荒坂三郎的机会，要求健一三郎返回日本，事实是亚当·重锤被击垮的那晚，健一三郎跪坐在地上，盯着义眼中荒坂总部的命令沉思了许久。
天黑到天亮。
那家伙就是一颗钉子，并且大小姐也一度是他的仇家。
健一三郎拒绝命令的理由不多，一个就足矣。
他要完成自己在公司战争以后未完成的使命，那就是在战后杀人如麻但却未起波澜，没有为敬大人尽忠的日子过后，替他和他的孩子做些什么。
黑墙受体若是能被自己看出来些什么，或者…
哪怕有那么一丝丝机会，让荒坂得到一些义体以外的信息是最好的。
他不愿在日本宁静的大院中什么都不做，抱着一丝幻想，要击垮凛，为美智子的路推平障碍。
所以，他此刻就在这儿。
……
那还是人类的眼睛么？
健一三郎这么问自己。
高速运转浮空车将他甩下的惯性，他是第一次这么近看着那家伙，鼻尖萦绕着醇二的刺鼻味道，那家伙义体和肉体连接处摩擦在地面上的烧焦臭味，还有那漆黑如墨，却又符合美学的镂空结构的手臂。
他就这样躺在地上，单手随意抓着自己下坠后能够劈开车门的尖刀！
凛怀中的女人也是扭头看着自己，唇边有一丝若有若无的…
讥讽么？
那家伙的话也如同女人的笑一般，称呼自己为老古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