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希望露西能够识趣一些。
他细细听着身后浴室内的水声，里面的少女在氤氲的雾气中脱下一切枷锁自由起舞。
人在梦想前的最后一段地方就会失去理智一般地偏执，甚至不去想梦想的代价，这就是夜之城，也是这个世界的通病。
直到铃木摩挲着手指上的戒指好久，一阵脚掌踩在地板上的声音，伴随着一阵潮乎乎的沐浴香气从身后刮来。
露西擦拭着额头的湿发，夜之城泡惯了冰浴缸的女孩们羞耻心不多，她甚至都不在意这几两肉的问题。
“你应该在想着某人吧？”
露西稍显戒备地坐在不远处，歪着头擦拭头发，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终于不像是木头一样的武士了。
铃木起身，没有接着这句话题的意思。
露西自讨没趣，想要用其他的挖苦讽刺让这些人暴露出一丁点不可靠的迹象。
“你需要多久才能赚到这么多欧元？”
铃木抱着手臂看着这样幼稚的女孩，似笑非笑。
他只是回答了其他的问题。
“上次你问我如何看待自己的公司和孩子，我来告诉你…因为我的孩子，我选择顺从凛先生的意思，因为公司，我选择完成这场任务，哪怕你的自由路上有什么荆棘，这都是我答应的事情…就和我的老板一样。”
“所以麻烦快点，别耽误我的时间。”
露西低着头的嘴角勾起。
美梦已然成真。
……
……
第291章 出征与自由之路满荆棘（三）
广袤的夜空，蔚蓝色的球体挤满了整个航天飞机的窗口散发着迷蒙的光芒。
美智子静静地看着窗外，这艘航天飞机上只有荒坂的团队并无其他乘客。
她唯一的自由就是看着窗外，像个随时可能走向绞刑架的不自由贵族，她想事情想得出神——就比如落地之后该怎么收拾荒坂的烂摊子。
从现有的情报上来看，荒坂内部人事已经被冻结了，没等自己插手赖宣就已经下了命令。
V，那个年轻的女人就叫做这个名字。
美智子记得因为狗镇出现的事情，她第一次在董事会上见过这个各方面条件趋近于完美的家伙，作为鸽派的首脑，美智子毫不犹豫选择了放弃可能牵扯到其他公司混乱的凛，那女人的眼神她现在还记得…
不解，失望以及固执。
如果不是后续出现变故的话，这女人八成要为了她和詹金斯的利益深入狗镇。
那时的她仅仅是荒坂反情报部门的组长而已，短短一年不到，V实现了任何一个荒坂员工都没有的连级跳，这种在任何一个分部都是史无前例的。
下克上，是荒坂内部默许的存在。
这女人在第一次的爬升过程中美智子已经无权干涉了，新田和也与华子的联合也没掰过凛和赖宣——所以她一直认为这个面容姣好女人的运气不错，荒坂的残酷很快会让这样因为一时运气好而上来的家伙迅速坠落。
德不配位。
这是美智子曾经最嗤之以鼻的地方。
整个夜之城荒坂分部都知道安全部门和反情报部门是穿一条裤子的，这场大清洗结束后，本以为这个新晋的年轻安全部门部长会迅速被打翻，但她却没有任何嫌疑的在荒坂里保持了干净的身份。
难以置信但确实没有任何马脚。
同时，她在董事会上选择了最聪明的做法，不仅保住了帽子，甚至让荒坂内部最为强力的三把“武器”全部归于她手，这是荒坂美智子无法接受的，要知道这种情况下的V除了没有最高决策权以外，她甚至可以对抗董事会，即使是她这个荒坂分部的最高权利者不借助总部和外部势力的情况下也讨不到好处。
所以V自然而然就是她的第一个目标。
只要存在值得怀疑的地方，美智子就能让她出局，这是最初的打算。
但在她还没接到去往夜之城命令之前，自己“亲爱的”叔叔再次先一步下手为强了，第一步就是让这个荒坂的年轻红人权限全无，停职等待总部人事部门和反情报部门的审查——同时收缴其本人从特别行动总监詹金斯手里拿来的权利。
该有的责罚都有了，唯独没提这个女人和凛的绑定关系。
美智子的直觉告诉她，凛和V的关系匪浅，但可以有证据的是他们都是赖宣的人，赖宣选择这样的责罚方式就是告诉大家，V很干净，我已经提前处理过了…
如果美智子还要在这上面大费周章彻查一遍，对自己不利，也会引起总部的不满。
V，美智子心里念叨着她的名字，已经想好了应对这位下属的准备。
至于第二件事，当然是迫在眉睫的黑墙技术问题。
这个事情只能等待，因为技术类的问题总需要人花时间一点点解开，并不是着急上火就能有结果的；只是留给美智子的时间不太多了，现在荒坂缺少顶级独狼，刚刚在手上还握着的武器就这么丢失了，荒坂自然不甘心，境况也同样危险。
凛在夜之城的这一通大闹，各大公司似乎都被荒坂叛逆武器的威力给震惊到了，都各自明里暗里开始推出一些军用原型用于打造新的夜之城独狼，就好像是另类的军备竞赛一般，荒坂自然不能落下…
即使有爷爷的保证，赖宣还是会对自己毫不留情下手么？
难道自己的态度表达得还不够明显吗？
赖宣对自己下杀手的意愿似乎过于强烈了一些，让人又惊又怒。
缠绕的思绪好像没个头，美智子闭着眼低头揉了揉太阳穴，压力指数开始逐渐上升，心里也越来越烦躁。
“美智子小姐。”
被打断思绪的美智子耳边已经传来了AI的提醒，“预计十分钟后执行降落程序。”
紧接着，舱顶上方突然伸出了一条网络接入线。
“荒坂美智子，您有一条绝密连线需要您接入，请求通讯大区——荒坂波兰分部。”
美智子有些怀疑地盯着面前的网络接入线路，再联想起爷爷送自己时说的那些事情，第一时间便怀疑这里面是否有陷阱。
“落地之后恢复，先执行降落程序。”
AI似乎很顽固。
“该项涉及荒坂最新原型，是您特别叮嘱的内容，您确定是否取消——请求方认为时效已不足十分钟。”
美智子脸色一变。
她暗骂了一声该死。
这不就是卡着她落地的时间么？偏偏波兰那边要提供有关于黑墙的事情，她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让AI驳回请求。
这个时候，坐在不远处的竹村五郎解开安全卡扣，低头说道：“美智子小姐，请让我来帮您先检查一下，如果有任何形式的网络攻击，在下先行承受。”
“临别时荒坂大人给予了我特别授权，不存在泄密问题。”
这个武士像是在说稀松平常的事情一般，要知道这如果是针对美智子的袭击的话，五郎的脑袋第一时间就会变成火球。
还未等美智子反应过来，五郎毫不犹豫把线路插入了脖颈后，甚至美智子阻拦的动作都没做出来。
“嗯…”
竹村五郎检查了一遍信息后，眼球浮现出数据在流动一般的蓝色光芒，与此同时航天飞船上的网络安全部门也针对线路进行了好几次扫描，美智子这才顺利接入了。
“武田。”
看着全息形象里满头银发，样貌却宛如中年人的荒坂高层，美智子微微点头，表示尊重。
对方是为荒坂在公司战争期间效了死力的骨干，靠近苏石化最近的荒坂分部就在华沙，这是个很重要的位置，足以看出来武田的贡献了。
“你看起来身体不错。”
那头武田有种职业军人的一丝不苟感，态度极其尊重，他和竹村这种家伙一样，对荒坂姓氏无条件效忠。
“您看起来成熟了许多，我身体尚可，美智子小姐。”
没有任何废话，对面的武田开门见山。
“我们分部的人已经落地夜之城了，就在NCX航天港，请求您可以配合我们。”
这句话一出来着实把美智子吓了一跳，因为没有任何授权的前提下，公司武装力量的跨国调动都是极其危险的事情，这会引起极大的外交事件，更别提夜之城的另一端是虎视眈眈的新美国。
武田不是会乱下命令的忠实元老，美智子自然不会着急，“解释下吧武田，需要我帮忙总得有个理由——另外，告诉我你们要做什么?华沙既然有有关于黑墙相关的信息，为什么在上一轮没有进行上报。”
那头的武田表情依旧不变。
“当果实没有彻底结出来的时候，贸然回报收获的喜悦难免会带来失望。”
“我愿意接受荒坂的一切责罚，但在这之前，我请求您让夜之城的情报机构配合我们，将我的女儿抓住，必要的时候可以选择击杀，采用灵魂杀手将其转化，得到有关于黑墙的某个未知信息。”
“她的母亲，已经有确凿的证据表明她怀有黑墙的某段秘钥，可能涉及到AI科技。”
武田的声调像是在一条平行线上，美智子第一时间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对面似乎知晓美智子会有什么问题，为了节省时间，甚至连问题都带着一起预判了。
“露西，是她在夜之城的名字，如果不是她的身份信息被我的爱人的设置程序从NCX的数据库中调取出来，恐怕她就要离开这里前往月球了，这些信息泄密可能会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美智子的表情严肃，问了武田几个黑墙的相关技术问题，对方也回答得很快。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美智子给危险女孩下达了命令。
荒坂内部的人一个她都没用。
自己还没落地夜之城，就遇到了这么大的礼物，不仅如此，她还马上要落地这个地方了，到时或许能亲眼见证她的欢迎礼物。
那头的武田显然做好了万全准备，确定那位叫做露西的姑娘马上要乘坐一个小时后的某趟登月航班以后，飞船也开始执行落地程序了。
“武田，先不要轻举妄动，等待我的消息。”
那头的武田重重的点头，表情似乎有些不忍，但很快消失不见了，“拜托了。”
……
……
一辆飞驰的普通轿车冲向夜之城通往NCX的跨海大桥，主驾驶的铃木平静地盯着路面，副驾驶空无一人，他看了眼后视镜，抱着双腿坐后排座椅上的女孩似乎心事重重。
铃木移开目光，似乎没把这些放在心上。
虽然少女表现得并不如预想中的那么开心，但铃木相信凛先生和荒坂那边的判断。
至少目前并没有相关的证据表明这个少女有被荒坂夜之城分部以及其他分部执行行动的必要，因为这是荒坂每个分部都有的挖矿机而已，这是一种贬义上的称呼。
实际上就是一群思维敏捷的孩子去往黑墙的另一端找寻可能被AI还未吞并的数据，从而找到一些遗失掉的科技。
大部分公司都这么做，荒坂绝不是做过分的事情。
“进入NCX以后烦请跟紧我，可疑的战斗义体我建议你现在就关闭，避免到时候程序检验不通过，你现在的名字按照NCX航程信息中的为准，回答问题请果断些，避免海关不通过。”
铃木按部就班地说着提示事项。
凛先生还在沃森区等自己呢，他说完这些确认少女听清了才默默想着见到优子以后到底要说些什么？
话说…
自己该带点礼物什么的吧？
NCX海关内有很多免税的商品，优子不太喜欢奢侈品，按时可以买给她，没有女孩可以拒绝用心且昂贵的礼物，最好带一些小女孩所喜欢的东西。
就这样想着，车子进入了宛如甜甜圈一般的圆环车道上。
铃木将车停在一个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后，观察清楚周围没有侦查情报上描述的可疑目标后带着心事重重的少女下了车。
露西看着前方男人的脚步，心里那一丝怀疑开始渐渐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