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毫不关心我们死活的骗子！”
脱掉上衣的男人浑身写满了“谎言”的单词，横幅上是为“为无法保证的个人安全负责”的字样。
ISS公司的安保人员对视一眼，开始向着人群中走去，很快就来到了那个情绪激动者的身旁——似乎在劝导这位先生体面地离开这里。
无论时间如何变迁，新美国和夜之城都是这样的“自由”光景。
杰佛逊是个老练的政客，知道如何保持体面的危险，他看了看空空如也的讲话台桌面，然后用平静的目光看向那边。
“杰佛逊！你就是刽子手，加大公司的税收力度，让公司把那些杀人利器拿出来卖钱！”
只是这一段话，让杰佛逊的脸色瞬间剧变。
看一个人说得对不对，那就要看安保捂他嘴的速度了。
这句话无疑加快了安保对他的动作，两个大汉直接将其架起，男人还在声嘶力竭地叫喊，下面媒体瞬间炸开，闪烁不停的无人机拍摄灯光把周围变成了白天…
杰佛逊愣愣地听着那道声音——
似乎是本就有怨气的人们开始反弹了。
“杰佛逊，你是个懦夫！躲在安保公司的怀里。”
简单的话，背后授意的人呼之欲出。
杰佛逊被人透底了。
支持者站起身大声叫骂，公司在洗脑，而反对者则高声控诉杰佛逊并没有让公司收手，哪怕是剔除了夜之城太平洲的犯罪率，夜之城也在法案修改后飙升了十个点的犯罪率。
而紧俏的产品则是各大公司相继推出的个人安保相关的义体、武器和私人安保队伍。
杰佛逊低头看着自己死死抠住边沿且骨节发白的手。
他无法反驳，因为自己确实和某个小安保公司签订了无限期合同，因为个人安全问题。
议员都需如此，何况这些市民呢？
杰佛逊代表的是和公司利益违背的两个群体，拥有资产的人和一无所有的人…
现如今，他丢失了一半。
此起彼伏的声音，一个又一个被安保架出去的人，即使那些反对者都被“请离”了，会场安静到只有媒体无人摄像机的运作声音，杰佛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承载着自己希望的城市的确如他们所说，愤怒的声音字字有理…
杰佛逊感到一阵耳鸣，脑袋似乎在隐隐作痛，好像有什么东西忘记了一般，那种无法呼吸的感觉让他整个人在讲台上的状态肉眼可见的差——
“嘿！”
杰佛逊听到有人在大喊。
他猛然抬头，一阵自己从来没听过的声音伴随着枪声在台下响起，那把武器是杰佛逊不止一次抨击的贩卖机里出售的廉价枪支，只有一瓶可乐的价钱。
子弹射穿肩膀的时候，杰佛逊终于支撑不住了。
他觉得脑袋像是要裂开了，只能任由自己天旋地转倒了下去，只有安保围拢上来的呼喊，还有…伊丽莎白的悲怆啜泣——
终于。
杰佛逊最怕的情况出现了。
逐梦之城，成为了彻头彻尾的恶之城…
成为了击垮任何一个革新者锐气的最烂地区。
……
……
【插管】：卡瑞娜主持的《插管》节目堪比电视购物，令郎满目的植入体，如数家珍。削铁如泥螳螂刀，洞穿一切电子眼，飞跃地球弹跳腿，毁天灭地猩猩拳，最新最酷炫的植入体资讯一网打尽，即便抢劫惨案也能成为螳螂刀的营销卖点。不过隶属于N54的插管节目并没有对荒坂军科有任何的偏袒，两方的植入体都有所报导。就像节目的标语那样：“插管改造不要停”。植入体不仅是你的潮流装备，还是你的挣钱道具，更是你的防身武器，生命防线，当然是只要最好不怕最贵。
【生物动力弹跳二号】：2077游戏中插管节目出现的腿部义体。
第302章 不速之客
“针对沃森区近日不稳定的局势，NCPD已表示将继续招纳警员，以针对盘踞该地区的帮派分子。”
“据统计，自夜之城议会通过战斗义体界限确认相关法案和相关技术指导后，该地区犯罪率已持续上涨十个百分点，NCPD恳请广大市民不要无故前往沃森区全食品工厂区域附近，以避免遭受不法侵害。”
“但有相关知名人士透露，该地区持续加剧的不稳定局势极不仅仅是长久以来的夜之城治安顽疾帮派，还有极大可能与新成立的D.R.A物流公司有关——”
“从夜之城官方已披露的信息来看，D.R.A前身是可敬物流的子公司，该公司负责人凛经过一系列涉及荒坂，可敬物流以及沛卓石化等巨企参与的股权竞争后已成为这家企业的掌门人。”
“其中发生了什么，是否如都市传闻一般是充满血腥的角逐路呢？其中故事耐人寻味，更有激进媒体批评这家企业是窃夺的成果，是新出现的不稳定催化剂——”
“那么…这家‘来路不正’的企业具体能够走到哪一步呢？各方看法其实都持保留意见…”
“这里是朱利安·乔丹，更多新闻请持续关注新闻54台。”
在54台知名主持人的背书下，沃森区的局势似乎糟糕到了一种令人发指的地步——但实际上这地方确实烂，比如河沟堪忧的水质，全食品工厂经久不息的狂躁摇滚，再加上时不时就有漩涡帮的改造狂突然发疯，暴恐机动队算是这个工厂的常客以外其余都很好。
至少林跃是这么认为的，
航天港的事情已经过去一个月了，直到现在林跃依旧忘记不了那天鱼鹰运输机对着NCX航天港大楼疯狂扫射的那幕。
毫无疑问，荒坂三郎的谨慎保住了自己孙女的一命，但却彻彻底底坐实了新企业D.R.A敌对势力的头号分子…
伴随着一阵脚步声，林跃没抬眼皮，还在静静地看着面前足以抗住爆炸冲击的厚重玻璃后的光景。
“凛先生。”
林跃听着熟悉的声音，没有做任何回答。
明明他的脸上还是那样的年轻，可就是眼皮和鼻梁的凹陷处有一阵化不开的暗影。
“我一直在等你，等你给我个说法。”
来人正是沃森区的地下女王罗格，依旧是经典的赛车风格黄色夹克，脸色算不上好看，但也有底气。
“手眼通天啊，你说出夜氏名字的那一刻，我差点以为我身边跟了你的人，害得我好好查了几遍我的人，辜负了很多信任。”
“做生意讲究的是信息差，所以公司找我拿你的信息，钱我也收了。还没想到怎么撮合你们，结果那帮家伙耐不住性子了。”
罗格没有任何惧色，反而是一五一十把事情交代完毕了，只是靠在林跃身旁墙壁上的老牌中间人不知道身侧这个杀神是怎么想的。
她在来之前都给自己每天瞎玩跑车的儿子打了一通电话，摆明着是负荆请罪来了，这不怪她小题大做——
按理来说这样的家伙会非常薄情，毕竟是幽冥犬烂人堆里打过滚儿，又是荒坂的前任管理层，现在更是一家企业的掌权者…这已经不是一个中间人惹得起的角色了。
如果这样的家伙诞生在五十年前，那么夜之城恐怕不是现在这样的局势了。
这并非溢美之词，而是罗格真切的感觉。
夜之城里不缺为了梦想和名气玩命的家伙，但都是烟花一般坠落，就像斯坦利说的那句话：“夜之城的传奇都在哪扎堆？坟地里…”
年轻的罗格看清企业的力量后，梦想和火焰伴随着强尼一起死去了。
荒坂卷土重来的速度证明了罗格看对了——这个世界，企业已经成为了畸形且扭曲的怪物，利益绑定之下，沾满血的刽子手永远不会担负责任。
不知不觉，胡思乱想的罗格都忽略了林跃的沉默时间很长了。
“不信么？”
虽然罗格想摆出一副我都混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坦诚一次却被这么干晾着的不爽——但事实这事就是和自己没关系，凛要是追责自己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下去。
“还说什么了，夜氏？”
罗格发现凛并没有太多的情绪表露，心里开始嘀咕个不停。
但是眼下她只能再努努力看看能不能把自己摘出去。
罗格仔细思索那天夜氏来人说话的每一处细节，“唔…那家伙好像有个特别重要的活儿找个牛逼人来干，起初我以为是找你手下的小队，没想到要你来做——我有点想象不到到底是什么任务…”
“我是说，让一个能够击败亚当·重锤的人，差一点从荒坂和危险女孩两个公司手里解决荒坂总裁的人做什么？”
听到这儿，林跃手关节骤然捏紧了。
冤有头债有主，夜氏这家公司他从来不想打交道，但夜氏可以用各种手段拉拢自己，唯独不能把铃木和自己这帮伙伴当做棋子。
事情都捋清楚了。
林跃为此花了很久的时间，停职的V都帮了自己很多，罗格也有意无意提供了很多信息犯了中间人的大忌——
老道的罗格自然能看出林跃的情绪变化。
“他怎么样？”
罗格知道凛不会找自己麻烦了，但是情商很重要，面前的家伙年轻但却不是自己在来生里翘着二郎腿审视的那帮二愣子佣兵。
“创伤小组花了很大的代价，吊住命了。”
林跃顺平了呼吸。
任何节点只要错一步，铃木就真的死了。
相比于这个，他很感激格洛丽亚在紧要关头的坚持，没想到自己跟格洛丽亚无心之中说的一句话，竟然改变了这个女人的命运轨迹——
甚至挽救了铃木。
这种感觉很奇妙，也是林跃第一次认识到梦想的力量有多沉重。
罗格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漫不经心地说道：“所有的大事儿都是从一些让人生恨的小事上开始的。”
“看样子你准备和荒坂还有夜氏死磕到底了？”
林跃点头，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罗格了然。
“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前男友的前女友被荒坂给扣了，找我这儿来了。”
“动静还挺大——你闹的声势也不小。”
“你也看出来媒体再怎么抹黑你，沃森区你们那片连个交通事故都没有——搞得夜之城以前多太平一样。”
大公司永远玩的都是那套。
要赚钱的小公司很快就能被这种声音迅速击垮，甚至不需要那些巨物的法务和金融机构发力。
很可惜的是，狗镇和D.R.A的生意已经是绝对稳定的，眼下多多少少知道内幕的公司都不敢轻易下手找物流车队的麻烦。
虽然知道银手的事儿，但从罗格嘴里讲出来林跃还是有些汗颜的。
有种古怪的滑稽感，
不过正如罗格所说，现在的他的确有了更新的目标，那就是在各种企业的挤兑下保住这个根据地，然后就是让某些喜欢搞绑定那套的企业付出代价。
“抛头露面不是好事。”
罗格抱着手臂神色郑重，“如果你真的有人帮忙打理公司，那就建议让专业的人来干，至少得低调一段时间，夜之城最近针对你们的事儿不少，光我这儿都接了好几个委托，都是打电话来要搞你们的。”
“我得开门做生意，挡得多了，自然会有人说些闲言碎语，中间人忌讳这个，不过我是不会接这些活儿的，难保其他公司不会。”
全是善意。
林跃知道罗格为何而来，第一就是消除误会，第二就更简单了，她来帮自己其他客户求情的。
眼见这个比自己年长很多，都能当奶奶辈的女人拐弯抹角个不停，无奈的他只能低声道：“说干的，罗格。”
罗格组织了半天语言，想用说好听话打预防针的她一时语塞，只能无奈耸耸肩用看怪物的眼神回道：“好吧，沃森区的漩涡帮都锁在全食品工厂了，有人雇他们，而我也帮过荒坂和漩涡帮做过事儿…”
要知道雷厉风行的来生女王在佣兵的眼皮子里是个谁都不攀附的中间人，进了来生就是成为传奇的入场券——可见有的时候表象只会随着看待事物的视角升高而变得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