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詹金斯毫不客气的话语，V如梦初醒。
她伸手了。
当詹金斯理解性地握了握女人的手以后，头也不回离开了办公室。
这一次恐怕是未来余生最后一次对话了，詹金斯不想搞砸和自己爱徒的对话，但…不得不如此。
身后的女人眸光渐渐冷漠。
詹金斯似乎能感觉得到，反而他的嘴角有一些笑意。
学会吧V，在荒坂把任何人都当做敌人，选择面前勇气弥补珍贵——
我也刚刚学会，你呢？
……
……
直到脑袋里发晕的感觉不是那么严重了，大卫靠着墙才站了起来。
半边脸肿着的他抬手看了一眼手中的超梦头环，然后颓然地垂下了手。
事实上马丁内斯是个不怎么喜欢争斗的孩子。
类似于这样的欺压他经历了一段时间，把一些话语自动忽视，然而当他仔细回味那些话语的时候，却又感到无比痛苦。
什么都没改变。
学校里能比得上胜男家境的孩子屈指可数，但这种屈辱已经让马丁内斯无法下咽了——
另外，超梦头环在刚才的碰撞中损坏了，他只能漫无目的游荡在街道上，看看那些维修义体或者摆摊的垃圾佬能不能用技术知识将其修复。
形形色色的人在街道上来往，大卫宛如行尸走肉。
他不知道该对母亲怎么说。
母亲虽然工作体面了，但她很累，也很坚强，是个好妈妈——
不论是学费还是学校里需要用钱的地方她都毫不犹豫支持着。
那晚母亲脸颊上有伤怀揣着一把武器回来的时候，大卫知道她是为了解决自己工作的门槛问题，再多的危险母亲从来没告诉自己。
那是一把智能武器。
大卫偷偷看过。
低头摸了摸兜里干巴巴的钞票，大卫非常怕母亲看到自己脸上的伤出现失望的表情，也怕她心疼好不容易买到的高额学习设备这么快就坏掉了。
要强的男孩不会解释自己被霸凌，只会抱着这种愧疚的心理一遍又一遍拷打自己。
登上前往圣多明戈城际运输轨道的前一刻，大卫抬头看了看上方的车站——
黑发如瀑的女孩背靠着水泥台子，胳膊肘随意地放在上面，嘴里细长的女士香烟让大卫一阵恍惚。
她怎么会在这儿？
荒坂学院里的人非富即贵，像大卫这样的人少之又少，他想要冲上去道谢。
刚准备跑起来的大卫撞到了一个穿着西服匆匆忙忙的家伙，相撞后那人不客气的声音立马传来。
“你妈＊眼瞎啊？”
大卫挠着头连忙致歉，转眼间抬头看到了上方女孩所在的地方空无一物。
感觉心里空落落的男孩无奈地提着超梦头环登上了列车。
……
“老板！”
走进门的大卫捏住鼻子，伸手驱散义体医馆里的臭味——鬼知道圣多明戈六街帮的这个医生成天在里面捯饬些什么，不过这家伙确实活得挺滋润，就是被凛先生收拾了一道。
那个叫铃木的家伙让这个义体医生吃了不少苦头，差一点被打死才从嘴里吐出来超梦是从狗镇一个清道夫手里买的。
“谁？”
“我*你妈！别他妈来我这儿，坑逼。”
胳膊上三条触手义体在疯狂舞动的干瘦男人满口黄牙，面前放着一条胳膊，看样子是肉体和机械连在一起的时候断掉的，义体医生此刻正从这堆肉里往出来扒出来。
见到是大卫，义体医生一点都不客气。
大卫说明来意以后，义体医生话都不回。
咬咬牙的大卫从兜里摸了摸。
这本来是准备还钱给老妈买个礼物的。
“帮我修好这个超梦头环，我前一段时间在网上淘了一套义体的参数。”
大卫这种男孩子最喜欢研究武器和义体这些东西了。
义体医生摆摆手，“没兴趣，我的时间不是浪费给超梦头环这种无聊的东西的——”
大卫耸耸肩，“行吧。”
总之现在得想办法回去应付老妈了…
义体医生猩红古怪的义眼滴溜溜地转，见大卫起身要走他屁股下的椅子猛然滑动，先一步挡住了去路。
“别着急嘛？东西呢…我看看？”
就在大卫刚想掏出东西的时候，义体医生上下扫视了一圈大卫的脸，“哟，怎么给人打成了这样？”
不怀好意的笑声伴随着义体医生的打量，“啧啧…看来像你们这种孩子都装上义体了啊，这城市没救了。”
良久，大卫丢过去一颗芯片。
“是功夫芯片。”
义体医生突然疯了一样地大笑，“那种垃圾东西——没看错你啊，果然是个怂逼，但凡有点锻炼水平的家伙都不至于被一刻复刻行为芯片的东西打成这幅＊样的吧？”
笑完以后的医生举着芯片端详着，他的精神似乎不太好。
嘀嘀咕咕继续道：“这东西怎么看都像是哪个黑客弄出来的破魔偶载体，插进子网里该不会让我的大钢炮出问题吧？谁知道呢…”
显然这个医生并未发现抖腿抖个不停的大卫，这孩子揉搓着头发，戾气怎么都压不住。
可是他知道如果自己还手了，胜男的家庭背景足以让现在自己的一切毁掉——他只能选择忍让。
眼睛斜撇过去的医生眼球中数据的光芒涌动——
“不行！”
大卫猛然抬头，听到义体医生的拒绝以后，表情立马难看起来了。
看着地上丢着的芯片，他手里的超梦头环被夺了过去，“歧路司的技术很多是专利，那芯片只值100欧元，这头环修好起步500欧，不包含配件。”
大卫彻底泄了气。
脸上的伤又在火辣辣地痛。
“不过呢…我这儿可以给你一套方案，让你又可以赚，又能把这玩意儿给你修好，想不想听？”
义体医生凑上来，像条毒蛇一样在大卫身旁吐着信子。
“一款内置的反应器，克伦齐科夫的升级款，身体无负担，轻松躲过什么傻狗芯片——首期金额100欧，第二个月每天只需9.99欧，不算贵吧？”
大卫看着透明袋子里黏着暗红色不明物的块状物，下意识退了一步。
“我呢，只需要这东西在你身上的数据，就当这个头环免费修给你了，而且你的破烂义体数据我可以高额回收，一百五十欧——”
条件似乎太过诱人了。
说话间义体医生伸手关住了卡死的自动门，“怎么样？这芯片对你很重要吧？让我猜猜…是自己的小金库？省下一笔钱买个刺激的超梦？难不成是给妈妈买个生日礼物？”
“我去，还真是？！”
大卫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他看向医生手里的东西，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我…”
医生慢慢张开嘴，似乎在期待大卫说出同意这句话，口头同意，合同成立，哪怕这小子后悔也得赔钱，这芯片就算他的了。
“哗！吱呀！”
老旧的自动门发出一阵刺耳的响声。
昏暗难闻的医馆里洒进外面耀眼的夏日夕阳，纤细的身影站在门口，大卫手放在额头上挡住光芒，女孩的衬衣袖子卷起，皱巴巴的校服缠在腰上，荒坂学院的LOGO随着脚步不停晃动。
“别坑这种没营养的家伙了，赚不到钱还惹一身味道，我的设备出了点问题，今天黑了个有点难度的防火墙——赚我的钱吧？”
义体医生一副扫兴的出气声，“你踏马谁啊？！”
女孩眼睛突然涌现出一丝红光，大卫立马愣住了，莫名的野狼酒吧那个身影和她重合了起来…
“操，黑客啊？早说不就结了！”
“网爷您坐！”
女孩轻轻推开大卫挡着的身体，顺手拿起了大卫手里的头环，“唔…环体变形，把里面的数据传输模块挤压坏了，去日本街集市处理一下，很便宜，正版盗版模块用着没太大区别。”
“你怎么知道？”
女孩耸耸肩，“或许是有段时间我一直看同一部超梦的关系吧，头环坏了自己修，无师自通。”
“啊…说起这个，都不愿意跑跑步加强下自己的身体素质的小可爱，被那种低劣的产品打得满地找牙，所以回家路上哭哭啼啼在这儿找一个满脑子只想着坑人的医生求安慰吗？”
女孩凑得很近，立马拿捏了什么都不懂的这种家伙。
骂的挺脏…
大卫更尴尬了。
脖子上一凉，大卫的头环被她挂在了上面。
女孩轻笑着从他身边走开。
“行了，赶紧滚吧。”
义体医生唾骂着，女孩毫不避讳地准备手术。
视线交错间——
衣服滑落。
女孩脖颈后攀附着的义体纹路此刻耀眼到了极致！
“网络接入仓？！”
一切都明白了。
大卫的眼里，那些义体柔美的结构，构成了这姑娘身上最令人感兴趣的属性——
勇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