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儿大卫就有些泄气。
“是你想的那样没错呢。”
露西干脆摆烂，一副随你怎么想的表情。
清白这种东西对露西这样的夜之城赛博朋克来说是最不重要的了…
只是令露西没想到的是：大卫竟然一脸正色地认真点头。
“抱歉，月小姐…我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也请不要告诉凛先生我…呃，对你冒昧的一些提问和打量。”
“我也不会再去找那个不靠谱的义体医生了。”
露西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单手夹着香烟的她突然开始发笑，甚至笑到弯腰的地步。
气喘吁吁平复了心情的露西呢喃问道：“ばか…（笨蛋），那家伙的话对你们母子而言是圣旨么？”
大卫却依旧严肃点头。
“嗯…凛对我们家庭的照顾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的，我之所以能在荒坂学院读书，我的母亲能有一份体面的工作…太多太多都拜凛先生所赐，就是这样。”
“任何冒犯，我们都不会去做。”
露西的低头笑着的声音渐渐变小，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还真是…
那家伙到底有什么魅力。
坦诚的人往往能引起另一个人的坦诚。
露西破天荒解释了一句。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
“才不是这样…我就像是城市里被遗忘的孤魂野鬼，等待他哪一天要求我们完成交易。”
“他是不可能，也永远不会跟我有关系的…没有厌恶我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从某种方面来说，我得谢谢你母亲。”
“吐司我收下了——替我向格洛丽亚女士问好。”
大卫这种男孩听不懂话语外的弦外之音，只是一个劲儿地傻笑。
首先，他确定露西和凛先生没什么关系，心里有种莫名的轻松；其次，姑娘并非蛮不讲理，而且凛先生对她有恩…
有种天生的亲近熟悉感觉。
至于事情到底是什么，大卫猜自己问姑娘也不会说。
少掺和为妙。
这是大卫所知的。
读好书，完成凛先生交代的事情——
自己在学校里受了欺负也坚持读书的原因也有凛的大部分功劳。
不能做让人失望的家伙，这是大卫在海伍德给凛先生的承诺。
此刻，自动门打开，大卫也准备离开了。
露西冷不丁说了一句话。
“呐大卫…你准备用参加体育类运动受伤的谎言骗你母亲多久？”
大卫的身影停顿在门口。
他立马嚷嚷道：“喂！你在监视我们吗？”
露西不屑一笑。
“这话本来是我问你们才对——”
“咚咚咚！”
露西白皙的手指关节敲了敲墙壁。
“隔音效果基本没有，但凡视听系统接受过植入体就不可能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大卫又羞又怒，他理解成了露西大概是要告家长的意思。
这样的脾气还没保持一会儿，在露西错愕的眼神注视下，大卫低声道：
“那又怎么样。”
“哪怕从田中身上找回场子了，校董事也会以违反纪律为由把我从荒坂学院请出去，我的母亲也会蒙羞，凛先生更会失望——”
“学业是我唯一要坚持的东西，还有一年多我就可以申请企业实习。”
大卫把自己心里一贯用来安慰自己的话。
露西冷笑了一声。
“还以为你有多了解他呢。”
“他来学院，让小队成员收拾田中的事情表达得还不明显吗？”
“你真的会觉得他手下的人喜欢无缘无故找茬？他们都猜得出来你跟他的关系——在这点上，你远不如你母亲聪明。”
怕惹麻烦，让凛先生失望。
这就是大卫可以吞下很多霸凌苦果的根本原因。
露西掐灭香烟，似乎觉得自己今天好像说了太多不该属于自己的话——
不过她有着自己的打算。
凛先生似乎压根不在乎黑墙的什么秘密，他必须要凸显自己的价值。
月球的那张票，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事情。
她决意通过这男孩引起凛的注意，让自己事情的进展更顺利一些…
“所以你准备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公司狗，好帮帮你的恩人？”
“貌似没有老板喜欢软弱的员工不是么？”
大卫被推了出来。
里面的人说话非常清晰。
“明天晚上，河边的公园，教你怎么不再用蹩脚的理由欺骗自己的妈妈。”
……
“差点吓死我了，您有没有事？”
格洛丽亚匆匆忙忙进到创伤小组的VIP候诊室，见到一身铆钉摇滚青年打扮的林跃瞬间松了口气。
“还好，多亏你告诉我们创伤小组出发的时间，谷地区我们的人撤得很及时，没有撞上医疗小组——”
格洛丽亚笑眯眯道：“好啦，后面的事情可以不用跟我说了，创伤小组这边的人都按照规矩办事，人死了只负责白金会员的收尸工作，我也没有做什么太多的工作。”
“您这是…”
说起这个林跃的神色有些暗淡。
“我来看看铃木。”
“他的妻子和孩子…”
格洛丽亚温声安慰道：“铃木先生的妻子白天会陪护，放心吧，她压根不知道你的存在…”
“不过您最好还是。”
她指了指自己的脸庞。
林跃恍然大悟，脱掉了身上的铆钉皮衣，里面是黑色的纯色T恤，配上硬工牛仔裤看样子像是职业军人一样。
一阵流光划过，义体的纹路都被遮盖了差不多。
“这么晚打扰你。”
林跃有些不好意思。
格洛丽亚娇嗔道：“您说这话让我整个人都不怎么好了…凌晨过来和现在过来都一样的，今天是我的班次——您先去看看铃木先生吧，最近各项体征都很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数据不错但就是不醒来…”
“不过运气老是站在您这边的，去看他吧，我去准备一下检测的仪器。”
或许是格洛丽亚的安慰让他好了很多，林跃颇为感激地点了点头。
“新义体特征很漂亮，非常符合你的气质。”
林跃难得夸了一句。
“那真是谢谢你了，甜美的夸赞。”
不该问的，格洛丽亚从来不问。
甚至一点打探谷地区发生什么的好奇心都没有。
心情不错的格洛丽亚哼着调，拢了拢发丝开始着手准备工作。
而林跃默默地离开前端病房，获取权限后走到了铃木病房外的防弹玻璃前。
里面的铃木样子就像是睡着的普通人，只是那些紧密连接着他身体的管线让林跃一阵心痛。
一阵高跟鞋的踢踏声传来。
“生物技术紧急公关事件已经爆了，他们的高层觉得是纳什掌握了太多情报引起了军用科技的仇杀，荒坂已随时做好了准备，这趟狗咬狗的行动，我们荒坂收获也颇丰。”
V坐在林跃身旁。
二人把所有情报信息交换完毕后已经是二十分钟后的时间了。
只要帮到了V，掌握主动权的她就能在荒坂做更多的事情，美智子想踢他出局那就会变得越来越困难。
“还有一件事，你资助的那个学生，让我帮忙塞进荒坂学院的欧洲分部悬赏黑客搅和在一起了。”
“那孩子被学校董事的儿子霸凌，我们为了不引起注意力没有过多干涉。”
林跃知道V说的是谁。
“这小子，怎么没有一点反抗的心思。”
他也很无奈。
V叹了口气，倒是看得很准。
“不想让你失望，咬牙硬撑的孩子罢了…那黑客貌似要教大卫一点防身的手段。”
为了藏好露西，林跃只能借助V的手段，却没想到命运回扣的如此准确无误。
怎么阻止都会让有些相交的命运再次旋转缠绕。
“随他吧，出了事记得兜着一点就行，被欺负了反抗一下总说得过去吧…又不是没有认真读书。”
V深以为然。
那孩子到底和凛什么关系V都不想问了，免得气着自己。
“相比于一个逆来顺受的服从者，学会为自己的尊严而争取才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