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谁知道自己脑袋里多出现一个人格都会感觉到惊恐和不安，现在的林跃想毫不犹豫钻进赛博网络空间找到奥特，看看能否找一个类似于百灵鸟的办法让强尼·银手暂时下线。
“那我脑袋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都不打算说话是吧…皮拉！你特么死哪去了？！”
老维也是被泼辣的姑娘把话给逼出来了，于是叹了口气幽幽说道：“你八成是被赛博精神病干扰忘记了自己了解过relic详细参数的事情。”
“芯片上有什么东西…你记起来了没？”
丽贝卡沉着脸仔细想了想，“人格…意识体？”
老维重重点了点头，“对，所以我才会说你所有的体验其实是那个人格意识体的过去。”
事到如今，老维打算全盘托出。
他是一个医生，其实很明白那种所谓善意的谎言到头来对患者只有伤害，老维在小唐人街这个片区的医术很是高明，但同样他说话也比较直白，从不会说对病情没有帮助的假话。
“在你脑袋里的那个人叫做强尼·银手，是个Kong BU分子，算是夜之城几十年前特别有名的家伙。”
丽贝卡瞬间傻眼了。
千想万想没料到，以前在红泥酒吧吃牛排时与曼恩他们开玩笑调侃的正主强尼·银手此刻就在她自己的脑袋里！
“我操！”
丽贝卡看向林跃——
林跃此刻也沉声道：“这颗relic芯片是荒坂几十年前用灵魂杀手处决的强尼·银手。”
“丽贝卡，我已经通知了V和荒坂那边，他们已经组织了荒坂里所有的技术专家探讨拆掉relic的可能性，失岛那边也在尝试…抱歉，是我不对，没有过早察觉到你的状态。”
丽贝卡愣愣地看向老维。
“那意思是，现在老维你和荒坂都没有办法？”
老维摇了摇头。
林跃此刻生怕丽贝卡产生什么不好的念想，连忙说道：“现在夜之城的荒坂里V干的很不错…赖宣和我有约定，芯片他们也会想办法的。”
只是林跃这番话并没有让丽贝卡放心。
“公司如果对这个东西有办法你也不会是这个表情吧，死木头？”
丽贝卡强装出一副轻松的语气，只是任谁都能听到她说话时轻微的那种颤抖音色。
“丽贝卡，虽然我不想把话说太死，但我觉得你有知道这件事情是怎么回事的权力。”
老维继续按照relic的技术参数想了想组织语言，说道：“唔…该怎么说呢？这颗芯片现在在你的脑袋里，我们压根没有读取的权限，只能写入——”
“可问题就在这儿…”
老维刚想说下一句，丽贝卡伸出一只胳膊按在了脑袋上面，表情也有一丝痛苦，林跃只能伸出胳膊给丽贝卡当作斜靠的垫子，脸上全是心疼。
“你是不是感觉脑袋里一直在隐隐作痛？那是因为芯片在重接你的脑机神经通路，从而构建新的神经结构…直白点就是要覆盖原来的你。”
“对你而言从芯片那里会蔓延至全身，像是难以割除的恶性肿瘤。”
丽贝卡想说的话都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来，现在她最关心的是能不能把这个所谓kongbu分子银手从自己脑袋里弄出来，其次也想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活下去。
但是看林跃和老维两个人的表情，丽贝卡知道这个答案一定会让自己接受不了。
“所以…”
“我会怎么样？”
似乎是不想让老维一个人承受宣判可怖消息的压力，他轻声道：“强尼银手会覆盖掉你的意识，某天你可能会想不起来自己是谁，或者发觉自己不像是自己了…这都可能。”
丽贝卡咬紧牙关。
当她还没来得及为刚醒来就能看到倾心之人、家人、这个城市而高兴的时候，非赛博精神病下的她就被宣判了死刑，这让丽贝卡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恐惧。
“这不科学…”
“我明明已经死了才对？”
林跃叹了口气。
“虽然老维瞒着我，但我能看懂仪器和他对你进行诊疗时的各种图谱…”
“你身上的致命伤太多了，脑袋，腹部的脏器破裂，这都是致命的原因。”
老维很是错愕，林跃看得懂却一直藏在心里，貌似自己无意间破坏了林跃的那一丝希望和幻想。
丽贝卡第一反应是——
“我操，我真牛逼。”
林跃知道这个姑娘是个乐天派的性子，只是这句话他一点都不想笑。
他手尽量角度合适，让丽贝卡躺的舒服一些。
“插槽被你自己弄坏了以后，你的意识在死亡的时候被芯片给重新弄活了，它把你哄回来就是为了侵占。”
老维把最后一句话说出来后，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说下去了。
丽贝卡求助地眼神让老维如坐针毡。
失岛是义体科学家，但不是老维这种合格的义体医生，所以关键是想知道老维的意思。
老维看了眼林跃——
“公司有办法搞出这种东西，应该有办法处理。”
“那个叫做萨沙的姑娘不是因为黑墙义体和吞噬症的问题差一点丢了命么？”
林跃点头。
“用了荒坂公司的纳米机器人，只是…”
“荒坂那边对纳米机器人的方案保持怀疑态度，这里面变数太大了，万一动到了根本，我们没法承担后果。”
丽贝卡算是听懂了。
这两个人现在就是没有准确的办法来把自己脑袋里这个混蛋给弄出去…
她现在很怕，总觉得有个人在看着自己，心里也有种发毛的感觉。
“我来吧老维。”
老维看着林跃帮忙把仪器关掉，本来他以为丽贝卡会闹着要自己或林跃给个办法，但实际上她只是突然变得很沉默，脸色时阴时晴…
“老维，跟我说句实话，我还能活多久。”
老维摇了摇头。
“说实话，我不知道孩子。”
“我没有任何参照的病例，只能把它当作恶性肿瘤…这样来看的话几周也可能，几个月也可能…”
但是一向不想给人无用安慰的老维这次破天荒坐在了丽贝卡身旁。
“不过凛在你身边你还担心什么呢？公司的支持一定会最大限度保障你的存活周期…”
“我想公司一定会找到一个好的办法。”
老维想象中的死缠烂打没有出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对丽贝卡很是同情。
往常在病人醒来后都会配好药的米丝蒂这次没有出现，老维只能大声喊了几句米丝蒂的名字，随后逃一般地离开了医馆。
刚才还有人说话的医馆瞬间变得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规律的仪器杂音还有…
彼此的呼吸。
丽贝卡很虚弱，由于大脑被重新覆盖神经结构和动了义体大手术的关系，她现在走不了。
林跃想找个轮椅之类的东西，才发现自己有想缩回胳膊把丽贝卡放在手术椅子上的动作时，她就会把自己的身体轻轻往下面压，从而压住自己的胳膊——
她不想让林跃走开。
林跃有点头疼，看着丽贝卡本就虚弱有点发白的脸因为用力憋出一抹不正常的淡粉色，投降一般任由她躺着了。
“唔…你说为啥那个强尼银手没声音呢？”
丽贝卡嘀咕着问了一句。
林跃耐心解释道：“你刚刚清醒，relic也需要一点自启的时间，不过你最好祈祷那家伙别跟你同时清醒…”
“是个很混蛋的家伙，我会在公司为你找到隔断他意识复苏的药物或其他医疗干预手段的。”
丽贝卡皱了皱眉。
“说的好像你见过这人似的…”
林跃心里一阵紧张。
好在丽贝卡没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结，转而继续问道：“话说以后他要升级出现在我的脑袋里，那是不是意味着我做什么他都知道？”
林跃嗯了一声。
“不论出现任何情况，都不要让他控制身体，我会找米丝蒂要一些药物，公司那边也会提供医疗帮助。”
明明是生死的紧要关头。
丽贝卡却发出了一阵舒心才会有的哼唧声。
“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皮拉，还有萨沙他们了…傻大个铃木我也有点舍不得。”
林跃笑了笑，任由丽贝卡说些有的没的。
然而一阵沉默过后，丽贝卡突然要求道：“你凑近点。”
林跃凑近了一些，以为丽贝卡因为relic的原因又困了，想说话怕自己听不清楚…结果丽贝卡又说，“你闻闻？”
除了一阵医疗消毒水的味道，丽贝卡身上还有那种淡淡糖果的香味。
丽贝卡一阵恼火。
林跃也不知道咋想的，距离这么远。
好在丽贝卡不算是个脸皮薄的姑娘。
“我在病床上这么久，嘴巴里没有味道吧？”
林跃一阵错愕，丽贝卡思维跳跃跨度太大了，总是问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他只能无奈且迁就一般地说道：“怎么可能，你出血太多了…老维每天干的最多的就是用药物冲洗你口腔内因为用力咬破的组织。”
“没有味道的。”
丽贝卡四下环顾。
“怪不得嘴里没味…”
林跃心领神会，按照丽贝卡视线的指示从小夹克里掏出泡泡糖，丽贝卡心满意足地嚼着，一股子草莓的果香味迅速弥漫了出来…
“现在的凛真讨人喜欢。”
丽贝卡心里如是想着，免费奴隶…最主要的是没有平时那样臭屁的样子，还老喜欢rua自己的脑袋。
想着想着…
丽贝卡又说话了。
“过来再闻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