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网络意味着外界的信息可以传进来了，饶是他们知道外面此时对夜之城都是观望态度，但至少可以让夜之城市民感到振奋。
“真的，杰佛逊议员！”
杰佛逊听着助理惊喜的声音和周围热烈的说话声，微微俯身眉头皱起，显然还是很担忧。
不…
问题远没有解决。
梦想家什么信儿都没传过来，问题就解决了？
要知道网络部门此时判断黑墙破洞依旧存在，并且网监十分钟之前才报告了修复黑墙的高级特工脑死亡的消息…
只是他们不知道，这是伦敦的手笔。
市政厅很快便接收到了所谓的请求授权，是欧共体网络监察。
杰佛逊万万没料到事情走向是这样的，他脸色也说不清楚是难看还是呆滞…
难道说欧洲可以解决这个麻烦？
那自己究竟干了些什么？
只是还没等他在内心把这场纠结的自我思索进行完毕，那头坐在会议室内，网络监察总部的全息投影过来了。
“恢复了？”
站在收集器面前的年轻男人伸手拍了拍某样东西，见画面正常几步退后露出了办公桌上座次分明，全都是冷漠脸庞的网络监察总部高层。
“夜之城市政厅是谁在做主？”
发言者因为讯号影响有些看不清，要知道能通过这么混乱的网区保持信号连接已经殊为不易了。
那头似乎没找到夜之城市长，只是语气平静地发问。
“市长遭遇刺杀，目前夜之城市政厅全部都参与决策。”
杰佛逊平静开口。
算了…
要是欧洲人能够让这一摊烂事结束，他只能再想办法处理后面的事情了，只要城市还在，杰佛逊承担得起选择带来的后果。
哪怕梦想家用自己刺杀市长这条威胁自己，都无所谓，他不想夜之城变成一座死城。
“哦，是吗？”
那头很快也开门见山了，仿佛夜之城死个市长并不是什么大事。
“我们判断这次网络的冲击会让夜之城半数以上人口被消灭，不过目前来看——”
“去你妈的欧洲佬！网络监察给公司开后门？现在事情闹大了，你他妈还有脸说预计死半数，不准备给你们的分部擦屁股对吗？”
杰佛逊扭头看了一眼。
没想到是议员里离公司比较近的那位，或许是死亡的数字太过真实——
再加上孤立无援的夜之城压抑情绪已久，再加上网络监察的高层用这副语气说话…
杰佛逊微微低头。
事实上他也想这么质问。
“所以？”
就在那议员胸膛起伏，所有人都在期待一个挽救办法的时候，网监的那个头子却说出了这样的话，他在反问。
“黑墙是不能出现问题的，整个夜之城网监分部我们会选择处理干净，国际法庭也可以审判他们。”
“幸运的是，夜之城网区很小。”
“我们在这里是通知你们，夜之城网区被切割排序…与黑墙破洞一起并入旧网，按照欧洲商的采购价格，排队由我们做转移网络处理…”
杰佛逊内心已然察觉到问题所在。
“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你们花钱，我们出力出人，夜之城只有一部分人能活已经是确定事件，我们没有办法处理这么大的破洞。”
“另外我们查到夜之城网络监察的分部署长收受了公司大量的贿赂，无视夜之城稳定协议的公司都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我在问在座的各位，是谁让网络中发起战争的？”
杰佛逊深深叹了口气。
“夜之城有家公司能够让夜之城网区实行暂时的网络停滞，我们认为他们可以威胁到我们的数据，另外新美国总统也掉在了这地方，不产生摩擦难道坐下来喝杯茶么？”
“我们知晓这些问题…”
“但前提是你们是造成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按照我们说的办。”
杰佛逊沉默了一下，看了下周围人的反应，发现所有人都没有开口的打算于是询问道：“什么人能活？”
网络监察侧面坐着的男人笑道：“公司知道什么人能活。”
杰佛逊的拳头骤然捏紧了。
“能创造价值，帮派，什么都可以，前提是他给得起钱，网络监察不是慈善机构，能给得起这笔钱的都可以活。”
“欧洲的网络设备可以规避黑墙，废除整个网络，你们有崭新的网区可以使用，接受我们的监管，不要再像以前一样绕着审查再进行就可以。”
“价格五千欧元一个人，脑机手术，设备迁移包括在内——”
杰佛逊感觉到脑袋一阵嗡鸣…
人命和买卖毫无避讳地挂钩，欧洲人借这次机会要把夜之城变成自己的前哨站，这种嘴脸让夜之城市政厅大部分人都感到一阵窝火。
然而令杰佛逊怒意上身的不止是这点，那个说着“合同内容”的家伙脸上的伪善笑容下是极其精明的算计。
“另外夜之城的多家公司也与会了，我们是单向连接，他们都同意这个提请，但我要点名荒坂，他们貌似不配合，夜之城的市民也了解这一切，为你们避免了很多麻烦不是？”
“你们是让夜之城市政厅当个木偶是吗？”
杰佛逊怒视着那些家伙。
网监的高层有人回话了，“网监能给这个地方带来秩序，【公司大会】的时候，世界井然有序，网络也少了很多危险的犯罪活动，但你们的自由让网络变得越来越危险，我们只是提供秩序而已。”
“你可以不接受，但要问问其他人的意见，还有公司…”
“聪明点，杰佛逊。”
杰佛逊听着对面夹枪带棒的威胁话语…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发出了一阵嗤笑。
在窃窃私语的现场显得极为清晰。
“五千欧元，夜之城普通家庭一年的收入，一个人能活。”
“公司榨取任何个人储蓄，网络战争自公司而起，还要市民为公司买单？你们这帮…”
杰佛逊拳头捏紧了。
他知道有些话说出来就没有回头路了。
但他的良心无法接受这样的炙烤，饶是他一度接受了只能活一部分人的计划。
“杂种。”
“什么？”
那边似乎没料到夜之城明面上能够做主的议员会用如此冒犯的称呼。
他们知道夜之城是什么情况，只是装聋作哑外加蔑视而已。
哗啦！
一阵椅子拉动的响声，正准备继续咒骂这帮欧洲贪婪虫的杰佛逊听到所有人都站起来了。
外面的景象已然变化，网监总部花大力气修复夜之城的网络只是为了攫取一部分利益，但梦想家同样完美利用了这次时机！
数据洪流中，那些矗立如山峰的AI被流光箭矢一个个击垮，人们一度以为那是网监的攻击程序，但现在看来不是了…
“议员！”
“你快看！”
网监也低头在询问，是不是有其他网区的AI猎人们组团进入夜之城网区了。
那些高高在上的欧洲老爷也忍不住起身了。
主宰网络几十年的网络监察拥有世界上最好的网络分析部门，他们在观察攻击AI的数据流模式，看似小小的瓦解程序却蕴含接近超级服务器的计算量。
“是AI在攻击AI？”
他们只能呈交这样的报告。
“不对…”
“夜之城目前在连的黑客还有好几个。”
“最大那个数据吞吐量的网名呢？”
网监众高层沉下脸。
世界各地知名黑客都在网监这儿记了号，按理来说应该不会这样行事打网监的脸，要是找到这家伙是谁——
网监不会让这家伙好过的。
然而…
当顶尖分析部门给来的数据中，这名用户罗列在夜之城网区在网几个黑客中时，网监众人都有种被当场抽了一耳光的感觉。
【普通用户】…
是的。
那家伙的昵称就叫这个。
同时一名和黑墙数据有着密集接触的黑客V也被网监发现了。
“去吧。”
高层只需要一个眼神，这个胆敢当着所有人面摸黑墙打网监脸，以及那个普通用户都要被强制踢出，这是规矩。
先吃螃蟹的人定规则无可厚非。
只是…
网监踢得动么？
……
亚级AI盘踞的夜之城公用网络深处，略微喘气的林跃全然不知几百万人此时正在观看自己猎杀AI，毕竟信息不通，他连艾玛的连线都没找到。
不过刚刚林跃感觉一潭死水的网区突然有了一丝活力，他从外面看到了数据流的涌入，奥特直截了当说明这是欧洲网区的网络监察在出手——
还以为能够撤退休息的林跃完全没想过网监能够说出这种话，至少…林跃认为对于网络维护如此多年的网监会惧怕死亡百万人的代价，然而没想到彻头彻尾是一次计算，而且是把所有内容都算进去的趁火打劫。
不知是凑巧还是网监授意。
除去康陶、荒坂、歧路司等企业，其余企业都宣布将低价采购所谓符合欧洲标准的网络设备，甚至开始了所谓的公司改组脑机计划，宣称和网监深度合作，可以争取名额。
短短半个小时，所有公司都想好了吸骨髓的办法——
而林跃已经猎杀了不下十几只AI！
此时此刻跟吃了苍蝇一样毫无区别，林跃不怕没人知道自己拯救了网络，而是怕这样毫无意义的拯救…网监此时此刻在林跃眼中早都成为了死敌，或许是时候把那个计划搬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