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这种紧要关头你怂个屁啊！拿下零妹妹的机会近在咫尺！你当个锤子的柳下惠啊！你真是禽兽不如啊！师兄以你为耻！你.......”
路明非手忙脚乱地挂断电话，身子已经快缩到了桌子下。
哇擦嘞！我手机里被装监听器了？芬格尔一直在视奸我的生活？他是怎么知道的呀？！还千里迢迢的打了个跨国电话，你什么时候有钱付话费了？
而且这个点你不应该睡得和头猪一样么？是什么支撑你熬到现在的？！混蛋！
混血种的听力本就异于常人，加上路明非没有刻意调低音量，所以芬格尔那一番算得上慷慨激昂的言论被众人完完全全地听了去。
楚子航嘴角轻轻抽了抽，诺诺则是一直在憋着笑，零还是面无表情。
.......
疲倦感一个劲儿地往上涌，可他偏偏睡不着，路明非睁开眼，打量起来这个自己没仔细观察过的卧室。
路明非数着天花板上泛黄的水渍，檀木床头柜上摆着褪色的结婚照，玻璃相框边角缠着胶布，像是被人摔过后又勉强粘合起来。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住了，月光从纱窗漏进来，在梳妆台表面结成霜花。
上面堆着零买来的化妆品和面膜，像一座小巧的银山。
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和那股令他有些心跳加速的幽香，他微微扭头，看向旁边熟睡着的零。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稀里糊涂地来到了这个房间，和名义上的“女朋友”睡在了一张床上，而且还不是夫妻分床尾睡的那种比较相敬如宾的模式。
而是同床共枕那种甜蜜的架势！
如果芬格尔知道了的话会想尽一办法偷拍吧，然后又给我挂讨论区里去吧？
路明非愤愤地想道。
零的睡姿老实得和幼儿园的小孩子一般，被子一直盖到脖子，看起来很有安全感。
路明非不知道的是零其实是个很警惕的人，就像一只猫。
猫每到一个新的地方就会到处游荡，摇着尾巴，嗅来嗅去的，寻找喜欢的纸箱床底或者其他符合它们要求的“安全所”。
你无法知晓对于猫来说安全的定义是什么，有时候它们就算身上只缠了几圈毛线，往个角落一趴就觉得这是安全的。
但不可否认的是，一只猫如果能毫无保留地露出熟睡的姿态的话，那么这地方就是它认为安全的。
他也不知道，就在他稀里糊涂闭上眼睛的时候，零把一直放在枕头底下的手枪收到了床头柜里。
毫无疑问零觉得和他在一起自己很安全。
可他想来想去，觉得自己身上实在没有什么能吸引零的地方。
她那么优秀那么完美，像是冰川，但又沐浴着阳光，体能优秀，格斗优秀，舞蹈一流，厨艺优秀，这可是获得了路明非“哆啦A零”封号的女孩。
她的冷也不是那种藐视一切的冷漠，相反她对人其实很有礼貌，很会顾及他人的情绪。
从来不会流露出生气、嫉妒、不满等其他的情绪，笑的话也只有那次在学院后山的温室花园里路明非见过她唯一一次笑。
直男路明非盯着自己“女朋友”看半天也分不出来她的心情好坏，开心或者不开心，喜欢或者不喜欢。
她如果要举办一场比武招亲之类的活动的话，那么估计全学院的男生都会反目成仇，互下黑手。
可是她没有举办，也没有招亲。
她直直地选择了看起来毫不起眼的自己。
很多人都觉得是零这朵鲜花插到了一滩稀泥里，他却诡异地觉得那天这个冰山一般的女孩吻上来的时候还带着点小狐狸般的狡黠和窃喜。
为什么呢，还有九珀也是，为什么要给自己发结呢，还给自己标记了一处地点。
去卡塞尔以前没人愿意对他好，去卡塞尔以后身边多了好多对他好的人。
诺诺也是，只不过爱捉弄他一点，师兄也是，只不过沉默了点。
芬格尔纯混蛋，曼施坦因、古德里安教授他们，还有校长也是，对自己无缘无故的好，就因为自己是S级么？
自己推开了那扇门，门后全是捧着鲜花等候着他的人，但如果自己不推开那扇门。
自己还会是那些人所等待的人么？
带着乱糟糟的思绪，他意识逐渐模糊起来，最终，他捏着被子一角，终于睡去。
天已经蒙蒙亮了，路明非舒服地翻了个身，又伸手挠了挠屁股，脸上挂着满足的神情，被子被他踢开了大半，一只腿搭在被子上，另一只手则是放到了某人的肩膀上。
闹钟响起，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第一眼便看见了零那近乎冷到零下两百度的脸。
他咽了咽口水，悄无声息地把手收了回来，弱弱地开口道：“早....早上好。”
零冷冷地开口道：“早上好。”
第58章 龙墓与“张起灵”
深夜，“摩尼亚赫”号拖船在长江上游的暴风雨中如同一条灵活的鱼，在滔天的巨浪中破浪而行。
这是秋季罕见的暴风雨，风速也达到了罕见的五级，其他的船全都靠岸避风，狂躁不堪的水面上只有“摩尼亚赫”号的氙灯在雨幕中摇曳。
路明非坐在顶层的舱室内，趴在舷窗上看着外面连绵起伏的群山和漆黑的浪潮，穿着学院特质作战服的他看起来也倒像那么回事了。
门打开，零穿着小号的作战服走了进来，坐到了他的身边。
路明非转过脸来，说：“你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害怕和紧张哎。”
“为什么要害怕？”
零说。
“拜托，我们是要去探索那些凶残可怖的龙类墓穴的，不是去三亚那些地方进行浪漫海潜的！而且今天暴风雨格外的大，感觉我们跳进江水里身后挂着的救生索就和过桥米线一样轻轻一拍就碎掉了！还有还有......”
零剥开了一颗草莓味的棒棒糖，递到了路明非的嘴边。
他愣住了，烂话也堵在了嘴里。
片刻，路明非乖乖地张开嘴，咬住了棒棒糖。
船舱内顿时安静下来。
零则是轻轻靠在舷窗上，开始了闭目养神。
两人之间已经进行了将近十四次的水下协同作业，零每次在他浮上水面的时候都会托住体力不佳的他。
很难想象一位娇小的少女居然也能拥有如此好的水性，路明非甚至觉得零就是“浪里白条”本条。
在幽深僻静的水下，路明非慌里慌张的时候零总会轻轻抓住他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路明非也会不由自主地镇定下来。
路明非觉得零现在越来越把他当孩子哄了，每次演习结束都会给他塞根棒棒糖，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拿出来的。
难道“哆啦A零”真的也有那种可以掏出各种道具的口袋么？
路明非心念一动，在心底轻呼：“客服，上班了，今天你一个签也没给我抽，业绩怎么办？快快快，在我下海.....呸！下水之前告诉我运势怎么样吧？”
“签1-今晚水下会发生五级地震，请不要惊慌，江底裂开的缝隙会带您去到最终的目的地。”
“签2-青铜城里错综复杂，请务必跟紧您的搭档，还有，见到蛇形雕塑就远离，千万不要触碰！”
“签3-有人已经混到了这艘船上，意图浑水摸鱼，请务必提高警惕。（千万不要激怒此人，他的怒火可能会让事态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签4-请多多留意你身边的人。”
路明非有些惊讶地看着这四条竖着排列的赤金色字体，它们漂浮在空中，如同流动的岩浆。
这是第一次客服大哥没和他开玩笑，以前的签都是加了奇奇怪怪的前缀，这次却是干练务实风。
“祝您下潜顺利。”
最后浮现出这几个字后，金色缓缓消弭在了空中。
他心里稍稍安定下来，就签来看好像没什么要命的大危险，剩下的那些看起来也都是轻轻松松就能规避的。
林以溪穿着一身夜行衣，背着黑金古刀，推开舱门走了进来。
他被斜长刘海遮住的左眼微微亮起金芒，另外一只倒是毫无变化，正常的黑眸。
“哇擦嘞！这不是杨洋版的张起灵么？”
路明非内心惊得说不出话来，师兄你这么帅可是会没朋友的，他是刷抖音上最近火起来的那个贴个什么茶什么姬的蓝色包装在胸膛，然后故意拍侧脸和肌肉，上面放的则是《盗墓笔记》里杨洋饰演的张起灵。
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那些拙劣的模仿只是将“张起灵”本灵衬托得更加冷酷英俊。
在路明非眼里能和当时“张起灵”本灵一较高下的只有挥刀时候的楚子航。
结果眼下楚子航的宿敌之一真打扮成了“张起灵”的样子，就是不知道胸口有没有黑色的麒麟纹身。
还有那只亮起的黄金瞳，压迫感简直要溢出来啦！
“这艘船上有股奇怪的气息。”
林以溪对着路明非微微弯腰后开口道。
路明非连忙站起身来，说：“师兄你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毕恭毕敬的呀，我害怕.....”
“现在是非常时期，陈家的救援艇已经被迫停泊了，林家的直升机也无法起飞，今晚只能靠你们了。”
“我一直有股不详的预感。”
“你下水之前我会一直呆在你身边，你浮出水面的那一刻我会负责之后的一切。”
林以溪淡淡地说。
路明非反应过来，这家伙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啊，他可是“封建皇朝”家族的准继承人啊！
眼下他身上那股凌厉的气质令路明非眯了眯眼。
“谢谢师兄。”
路明非笑笑。
“也不全是因为神女大人，你是‘S’级，王级混血种的存在，你的任务自然需要我们保驾护航，探寻‘青铜与火之王’的陵寝需要你的力量，这是学院和中国混血种家族的大事。”
林以溪说。
就在这时，广播里传来了曼施坦因的声音。
“请各位专员和下潜小组前往前舱集合。”
“重复一遍，请......”
零睁开眼睛，站起身来，路明非对着林以溪点点头后，三人一起离开了此处。
“现在是公元2009年11月16号夜，‘摩尼亚赫’号在三峡水库下锚，目前暴风雨强劲，风速达五级，设备正常，周围已清空一切船只，空援部队已经被迫降落。但我们将继续执行‘青铜计划’。”
“我是船长曼施坦因，这是我这次出航的第八次船长日记。”
曼斯坦因神色肃穆，像是将要进行祷告的牧师。
他看了众人一眼，在抬起手腕看了眼腕表后，拨通了跨洋电话，打开免提，把手机放在桌子上。
“准备完毕，校董会请给我们最后的命令。”
“开始行动，陈家林家将会配合行动，祝你们好运，顺带，林以溪同学替我向林家的那位问好。”
昂热校长挂断了电话。
曼斯坦因对着众人点点头。
“你们已经听见了，‘青铜计划’，开始执行！”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