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侵略军除了大规模“扫荡”以外,对付我们的重要手段就是“囚笼政策”和“逐步蚕食”。它以绵延的堡垒线步步为营,向我根据地内推进,使我们的根据地越缩越小。我们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向敌伪展开了英勇的“反封锁”、“反扫荡”、“反蚕食”等斗争,把武装斗争和非武装的各种斗争方式,带至敌占区,去袭扰、打击敌人,迫使敌人自顾不暇,在推进侵略的同时不得不返回头来救援。
“两面政权”打击日军
所谓“两面政权”,是我党在抗日战争的特殊环境下创建的一种特殊的对敌战斗方式,即一套领导班子,两面对应形式。实质上是通过各种方式,安排我们共产党领导的人去当伪村长、伪乡长,或说服转化伪人员为我所用,从而形成了“两面政权”。这种“两面政权”表面上是为敌伪服务的伪政权,实际则是为我们党服务的机构,它不但能以合法的身份同敌人进行敷衍,应付局面,巧妙周旋,保护群众利益,尽量减少损失,还可以利用这些机构,完成我党我军的某些抗日斗争任务。
当时第八区的“两面政权”人员,主要是由村党支部和区委组织委派的,即由组织上选派优秀党员或可靠群众中能说会道的人担当伪区、乡、村长,这些人只是表面应付敌人,实心为我党服务。他们一旦身份暴露,就被安排离开此地到部队去。
在实际的斗争中,这些人员发挥了很重要的作用。比如,共产党在征收抗日公粮时,如果敌人突然进村发现了,该怎么办呢?伪村长就会说,这都是为皇军准备的,因为“两面政权”既承担抗日的赋税,也承担日军的费用,这样说没有丝毫的差错。然而,敌人一离村,立即就把征收到的公粮运往抗日根据地。这时,报道员再跑到敌人那边报告说,八路军把收到的粮食都抢走了。敌人眼看着粮食没了,只气得干瞪眼也奈何不得。
有时候,区政府为了开展政治攻势,还要特意通知各村报道员,停止向敌人报道。我们就把报道员集合起来开会,学习,我协助区长给报道员讲形势,讲任务,讲对敌斗争方针及策略。各据点的敌人多日不见报道员与他们联系,反而着急了。
一见面就急切地问:“为什么几天不来报道了?”
“八路军给我们开会,限制我们来。”报道员如实回答。
“开会?什么内容?”敌人问。
“不要问了,八路军开会,能对你们有利吗?”报道员故意调敌人的胃口。
报道员越不说,敌军就越想问,急着想知道开会的内容。这时,我们报道员才酌情开口,有的放矢地进行宣传。这样的心理斗争还是有些成效的。
有一次,正赶上晓林村的敌军炮楼没有粮吃了。敌军揭不开锅,又不敢出来要粮,他们就把锅吊在炮楼顶上,“铛铛”地敲锅,边敲边喊报道员的名字:“我们没有饭吃了,快给点粮吧。”“村里有八路,不敢出来送粮。再包涵两天,等八路军走了我们再送粮,不然,你们就自己来取粮。”报道员到炮楼边对敌人如实说。敌人尽管饿得厉害,但也不敢轻举妄动,始终不下炮楼,我们区干部经过商议,决定再饿一天再给他们送粮。
向敌人要粮
城关区的显著特点是,离城近、敌人多、风险大。在这样的环境中,要想站稳脚跟,生存发展,除了靠武器力量外,还必须做好敌工工作。城关区这方面的工作是十分出色的。
1942年晋察冀边区出现严重的旱灾,直到阴历六月二十八才落了一场透雨。据聂荣臻回忆说:“1942年,青黄不接,群众和部队都发生了粮荒。入春后,杨树、榆树长出来嫩芽,老百姓就把树叶当了主要的食粮。我们部队有的伙食单位请示能不能采集树叶,我曾要求军区政治部为此发了训令:部队所有伙食单位都不能在村庄附近采摘杨树叶、榆树叶,要把它留给群众吃,全边区部队严格执行训令,宁可饿肚子,也不与之争抢。”
“在最艰苦的岁月里,边区军民团结、官兵团结的光荣传统,经受了考验,得到新的发展。1942年财政会议期间,研究部队给养问题时,我曾做过一个发言。我讲到,部队给养困难,但是,人民群众的生活更困难,为了渡难关,部队要想方设法减轻人民的负担。讲到这里,我想起了老百姓三五成群捋树叶,剥树皮的情形,想起了被饥饿折磨的孩子,细长的身子顶着个大脑袋,出外讨饭的场面。讲着讲着,心中一酸,再也讲不下去了。平时大家都说我是能控制感情的人,但是那一次怎么也控制不住,流了泪,许多同志也流了泪。会场一片哽咽。”
当时艰难困苦的环境,更加大了我们征收公粮的工作难度。上级要求我们增加财政来源,扩大公粮的征收范围,即通过敌工干部深入到敌人据点的村、镇做工作,使之交公粮,或以钱代粮。比如,曲阳县城内家家户户都以款代粮,如此就保证了城关区都交公粮,消灭了不交公粮的白点。
另外一方面,我们要向汉奸征公粮。
地处城关区的人民群众常被敌摊派、勒索敲诈,终日饥寒交迫,生活十分困苦,抗日根据地政府的经济更为困难。“敌人抢我们的,我们为什么就不可以‘抢’他们的呢?”在一次区委干部的会议上,作为财政助理的我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郑区长听完沉思良久,觉得言之有理,我们要在“抢”字做文章。于是,我们就开会研究,如何解决财政困难,如何向敌人开展抢夺战,经过研究,我们制定几条方案。
第一点,变“两面负担”为“一面负担”,即把向敌人负担的粮都“抢”过来。我还记得,我们杨家庄村就有过这样成功的经验。
有一天,日本鬼子到村里要粮食。村领导一方面给敌人征粮,敲锣通知各家各户交粮,收粮记账,另一方面通知区小队设好埋伏,准备抢粮。敌军的汽车装好粮食就往城里运,一路上,敌军都满心欢喜,想着就要满载而归了。万万没想到,离城只有一公里的时候,竟然有早埋伏好的区小队杀了出来!他们出其不意地冲向运粮车,威逼敌人交粮。打伏击战可是区小队的拿手好戏,更何况押送运粮车的敌军在路上已经喝得醉醺醺,这时候,只有乖乖缴械投降的份。坐上运粮车之后,区小队员又冲着县城方向打了一阵枪,甩了一些手榴弹,迅速地结束了战斗,然后队员们就高兴地唱着歌,运回了公粮。
这之后,杨家庄村的报道员再到曲阳城跟日军报告说,要粮的十几个兄弟和两车粮都被八路军在半路上截走了。敌人气得直跳脚,但也无计可施。这就是所谓的变“两面负担”为“一面负担”。
第二点,向曲阳城内的敌伪商号店铺征收公粮。谈到这个议题时,我们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敌工模范付银柱。付银柱做敌工很有经验,很有成效。他也因此被敌军列为了缉拿目标。敌军规定:凡捉拿到付银柱者,封官加冕,悬赏万元。由此可见付银柱的工作效果显著。付银柱见大家都看着他,立刻心领神会,欣然接受了任务。他表示,他过去曾有过类似的做法,让汉奸的店铺交过税,这次要他们交公粮也一样可行,而且以后要形成制度。
第三点,就是武装截粮。那时候的粮食是战略物资,也是敌我双方争夺的焦点。我们一旦发现敌人有运粮的情况,就迅速组织武装力量,在路上实行伏击战截粮。这是一种很重要的斗争形式,取得了不错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