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甲是人体造型，但它并非人体。
命令的传递需要时间，机甲那庞大的身躯从驾驶舱开始向肢体末梢传递命令，电子系统需要时间响应，机械结构需要时间转动咬合。
就像是某些体型巨大的多节点生物，从智慧核心所发出的命令需要极长的时间才能来到最末端的触手节肢。
操纵机甲，要熟悉的不仅仅只是对于系统设定的延迟时间，更有对于机甲结构本身必要延迟的熟悉。
任何操作的实际生效时刻都需要一定程度的预判，且不同部位的预判时间都不尽相同，这一点没有教程，没有教官的经验传授，只有依靠自己一次次的使用来逐渐摸索。
好在进度还算不错……
【你正在学习“学识——特异性载具（武装机甲）驾驶”，进度89％。】
“……”教官半响没有吭声，只是在消化遇到了怪物的这个事实。
“你很好。”
布兰登有些惆怅地解开挂载自己的座位安全带，第一次遇见这种程度的天才，不太习惯。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么？”嘴上随口问道，布兰登也只是打算走个流程。
“有。”白厄一双眼睛真诚无比，“我感觉跟随您的操作很累……”
他诚实地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累是应该的么？当然应该。
战机师完全跟随主机师的决策，没有任何主导权，需要时刻集中精神猜测主机师的意图。
但也不该这么累，这还只是基础动作的跟随，没有涉及到更复杂的战斗。
即便如此，自己也几乎全身心的付出用来跟随教官想要执行的操作，难以想象正常战士要以怎样的心力才能应付激烈的战斗环境。
关键是这种专注甚至还需要保持很长很长的时间……难以想象。
“累么？”布兰登笑了笑，“累是正常的，这就是我们需要训练默契的原因，每个机师都有自己的操纵习惯，如果我们配合时间久了，战机师知道了主机师的操作习惯，很多配合成为本能，自然就可以省去很多精力。而且你也可以注意观察你面前的显示屏幕。”
战机师的面前，拥有一个只有他能够看清的屏幕。
其上呈现出的并非是外面的风景，而是机甲当前的状态，以及外表动作。
并非实时。
而是预知。
每当主机师做出指令后，机甲的主机芯片会第一时间模拟出机甲即将执行的动作，或许它施展出来的速度没那么快，但是对于命令执行过后的状态倒是可以先行模拟出来。
战机师可以凭借这个屏幕上的显示，更为清晰地得知主机师的意图，当然……反应速度的快慢依旧是衡量驾驶员操纵机甲是否流畅的核心要素。
【你正在学习“学识——特异性载具（武装机甲）驾驶”，进度90％。】
“哦~”白厄点着头，虽然刚才他就有所观察到，但此刻听教官明确地解释，才算是更为清晰地知晓其作用。
“另外还有这里……”
布兰登拍了拍自己背后支撑自己的铁板，“模拟舱里面没有实装，但是正常机甲的这里拥有一支紧急时候可以注射的兴奋剂，能够帮助你极快的提升反应。就是副作用有点大……需要尽快结束战斗回来找医生治疗。”
“哦~”
“还有别的什么疑问没有？”
“暂时没了……”白厄摇头，教官讲清每一个模块的功能后，更多的东西都需要自己在练习中熟悉。
“那就先这样。”教官模拟舱的出口，回头摆了摆手，“你先自己再熟悉一下模拟舱里面的模块功能，我去看下其他学员的学习进度。”
第一次参加训练或者说参加训练不久的战士不止白厄一个，他需要用别人来洗洗眼睛。
事实上按照他的计划，本来随便教一下白厄一些基础知识自己就可以去忙别的事情，让他先自己熟悉各种功能模块的作用就是第一课的全部过程。
正常来说大部分战士的第一课都是这么过来的，甚至第二课也是。
光是背熟繁杂的那些模块功能，就已经需要消耗战士们全部的心神，能磕磕绊绊地走起来小跑小跳都属于发挥超常。
只是白厄……
“好的教官！”白厄一口应下。
能让自己一个人摸索，那可太棒了！
243 单人练习
两个驾驶位白厄都有接触，所以他感觉……好像也不是非得两个人才能够玩得来。
起码就基础训练中的操作强度来说是如此。
试试……
教官不在，一个人，偷偷摸索。
因为每个人身材不同，臂展、腿长等指标都有所不同，所以模拟舱里的各种操作模块都有一定活动的空间。
同样，两个驾驶员的位置也是可以调节的。
机械性的结构如何调节白厄没问，教官也没说，但……白厄翻开了操作手册。
【你正在学习“学识——特异性载具（武装机甲）驾驶”，进度93％。】
跟随目录的指引，轻易找到了调节位置的操作。
“咔嚓~”
“咔嚓~”
机械性的结构发出耦合时的摩擦声。
将战机师的位置推到最后，主机师的位置推到中间，各种操作模块全都拉到近前，白厄再次将自己固定在了主机师的位置。
周边的功能模块琳琅满目，全都堆在眼前。
白厄搓了搓手，感觉到手感一片火热。
机械性的结构操作起来有一种令人上瘾似的操作感，手影纷飞之间尤其兴奋专注。
从头开始……
白厄重置了关卡难度。
自己现在是一个人练习，可不能托大。
“嗡~”
模拟舱中的音响开始模拟出机甲运行时各种结构发出的嗡嗡声。
轻微的摇晃和震动感也随着身后链接自己的支点传递到自己的身上。
完全沉浸于模拟舱中所展示出来的一切时，体验其实相当真实。
白厄真的感觉到自己仿佛正驾驶着一架高大的机甲，行走在苍茫的大地之上。
一档……二档……三档……
白厄推进档位，动力开始提升。
双腿准备摆动的同时，白厄也提前输入了手臂跟随的指令。
平衡、重心……在驾驶机甲时要比自己人类身体的感受更加明显。
此前配合之时几次侧向的斜跑之际那种随时准备倾倒的感觉记忆犹新。
体会到那个过程缓慢地发生却没有半点改变的能力之际，只有沉重的无力感压在心头。
这就是操作时因为重心失衡带来的信心不足，自己一个人操纵的时候，更需要注意这种因为配合稍有瑕疵所带来的失控感。
脑海中回忆了下自己刚才练习时所遇到的一切问题，白厄双手幻化成影，机械结构的按键、推杆在眼前响成一片……
“老大……那家伙，怎么样啊？”有人轻易地踏过一关，转头对着身后的教官问道。
布兰登正尽职地巡视每一组机师之间的配合训练。
大家的进度不尽相同，有的老人组合本就是上一批留下来的预备机师，而且操作习惯或者性格之类的不适合带新人，就保持原有组合练习。
他们几乎就是内定的新任正编机师。
而且训练时间很长，和教官也算是厮混熟悉，说话间多了几分随意。
布兰登想起刚才那离谱的一幕，摇了摇头，“你们没事别针对他，这是汉密尔顿长官亲自特招来的人才。”
“人才？”训练的战士嗤笑一声，这个世界上的人才还少了么？
他人造人的身份就注定了在这里不会受到重用，这是装甲营这么久以来无形中的铁律。
“教官，也不是我们刻意针对他，只是你看看兄弟们谁愿意和一个人造人当兄弟？保不定哪天他就发了疯从背后捅咱们一刀。”
对人造人的“歧视”自然需要事实佐证，那些失控变异的人造人事例在这里就是宣传最多的论调。
连个愿意配合的人都没有，总不能一直让教官陪他练习甚至以后一起上战场吧？
成为正编机师考量的不是某个战士本身，而是一组的两个战士。
他一个人就算天赋再高，实力再强，在其他地方名声再盛，在装甲营这个地方……也不好使。
这种情况下，那家伙肯定是没办法成为一个正编机师的，最终估计也就是和其他来到装甲营的人造人士兵一样成为坦克车、火箭车机组中的一员。
说是说，这训练的战士还是挺好奇那个人造人小子的悟性。
说着话的战士伸着脖子想要看教官手里拿着的平板电脑。
那上面是记录了每一组战士练习时的成绩结果，“那小子刚才表现怎么样啊？”
“很厉害。”教官如实说道，也希望手下的这些小崽子们能稍微配合一下长官的意志，“所以我说伱们别惹他，汉密尔顿长官很重视他，后面说不定还会从别的地方调个人过来配合他。”
既然手上的这些人不愿意配合，那就找愿意配合的。
这是他唯一思考到的方案。
反正都是新人，从头开始一起养成配合的默契也不错。
会不会如此做，就要看长官对他的重视程度是否足够了。
“哦~”
说话的战士敷衍地应了声，同时也瞥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信息。
2组，当前评价“优”，综合评价“良+”。
还有个上升的绿色箭头……
这就是几乎铁打的正编机师组了……是自己的。
意料之中，但还是心里一喜。
再看那小子……21组，当前评价……“优+”。
没有综合评价，因为这是他的第一课……
嗯？
真有啊？
还+？
“教官你确定没有偏袒他？”看到这一结果的战士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