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由助手小姐的操作，系统的日志记录展现于白厄的眼前。
【……上午3:43:19时B2区主机群运转效率降低3%，持续38秒。】
【……上午7:13:22时A5区主机群运转效率降低4%，持续19秒。】
【……晚间22:51:07时E4区主机群运转效率降低6%，持续7分35秒。】
……
白厄微微闭上眼睛，整个主机群的俯瞰图出现在脑海的意想当中。
一条清晰的连线以先后的顺序将所有涉及到的区域全都串联了起来，并且标注了持续时间以及偷取强度。
开始时间不定，持续时间不定，截取位置也不定，但总体看来……胆子越来越大？
像是一只一心避开主人监视，偷偷摸摸偷粮食的老鼠一样，在数次的作案后发现主人的鼻子似乎没有那么灵敏，于是逐渐放肆。
但渐渐的，频率和偷取的持续时间以及强度都降低了不少，像是已经“吃饱”了一样。
这是“虚拟世界”有了“自我”的意识？
亦或者某种别的自由意志？
“看出来什么了没？”
不知何时，耳边冷不丁响起了一个冷淡的声音。
“……”白厄面色不变，瞥了眼不知何时已经恢复好又来到身边的灵能者潘森的侧脸，“回大人，没有。”
服务器主机本身对于这个偷取算力资源的小偷似乎也没什么办法。
甚至在助手小姐的权限都无法看到的更深层处，主机本身在面对效率降低时都尝试过各种“反抗”的手段——包括但不仅限于将算力锁死，亦或者封闭区域的数据流通。
但都没有用处。
也就意味着，自己哪怕拥有这个服务器主机群的最高权限，在此次捕捉可能是电子恶魔遗留下“遗产”的行动中，也没有任何优势。
‘这就麻烦了。’
白厄从不觉得自己有多么特殊。
没有了服务器主机权限的这个杀手锏，从技术上来说自己没有艾瑞克部长全面，从实力上来说没有灵能者潘森强大。
是不是也就意味着这个作为“遗产”的虚拟世界，就和自己没了缘分？
白厄眉头轻蹙，忽而听到了耳边响起了轻细的蜂鸣警告声。
下一刻，更加清晰且大声一些的蜂鸣声才在中控台的上端响起。
助手小姐脸色瞬间一板，细长白皙的手掌在中控台上一阵操作，立刻就锁定了此次发出异常警报的位置——
主机群，C5区。
“C5区，快！”
“……”潘森面色一默，看着助手小姐，眼神中有些幽怨。
你是觉得我该知道这个编号代表什么意思是么？
转而就一把拎起助手小姐的衣服后领脖子，将她整个人腾空带起，一同飞跃向了下方黑暗中的主机群中。
“指路。”
397 失手
看着直接带着人凌空飞起的身影，站在原地的白厄眼神有些惊诧。
从后方走过来的艾瑞克部长从后方拍了拍白厄的肩膀，“怎么？没见过？”
“能……能飞？”白厄的眼神中满是真实的艳羡。
这个世界哪怕有些科幻或者说魔幻的成分，但人类的范畴总还是在自己的理解范围之内的，哪怕自己如今的属性战力再如何夸张，可是见到人类不依靠任何外物就直接原地起飞，依旧让白厄感到不可置信……以及浓浓的羡慕。
如果可以脱离重力对于人体的限制，人类的选择将再次多上一个维度。
时至今日，哪怕是在月影的身上，白厄也从未见过她原地直接飞起。
可现在……
“这就是三段灵能者的标志啊……”艾瑞克部长语气唏嘘。
他是搞技术的，自身没什么战力，但对于这些高层知识的大致了解面还算宽广。
“想要成为三段灵能者，首先就需要打破世界对于自身的封锁。能够‘自己提起自己’，就是这一阶段的最大标志。”艾瑞克部长随口说着，随后就拍了拍白厄的肩膀，“走吧，我们也跟过去看看。”
虽然他一个没有灵能的普通人跟过去也看不懂灵能世界发生的变化，但起码不能再在这里待着了，再待下去自己贫瘠的知识面可就不足够白队长可能问出来的更高深问题了……
说着话的艾瑞克转身走向不远处向下的楼梯，而后传来了白厄的回应。
“嗯。”
轻轻点头，白厄一手按住身前的栏杆，稍一用力，整个人直接翻越而下。
三四米高的落差顷刻便达，白厄双腿微微一曲，肌肉便缓和了落地的冲击。
一个收缩间整个人如电光射去，径自钻进远处的黑暗之中。
拥有基地最高权限的白厄脑海中自然拥有整个基地的构造，自然也包括每一组主机的分布。
听到动静的艾瑞克部长第一时间陡然一惊，扒在栏杆边伸手想要说些什么，看着那条矫健的身影已经没入黑暗，只能无奈地摇摇头自顾自地慢慢向下走……
每一个片区由十六台主机共同组成，4*4的方阵规模不算很大，来到目标地点中心处的潘森缓缓自浮空状态下降，待到快要离地时才随手扔下手中拎着的助手小姐。
“嗤~”金属战靴在地面上摩擦，白厄几乎紧随其后，同时来到了C5区。
潘森瞥了眼跟来的白厄，眼神中略有不悦的情绪一闪而过，但没有任何表示。
好不容易定位到“虚拟世界”出现的他拥有更加紧要的任务。
在落地的一瞬间，解脱而出的灵能便瞬间从体内喷薄而出，向着四周迅速扩散。
4*4的方阵内固然是主要探查的区域，区域外一定范围内的空间也同样不能完全弃之不顾。
没有攻击性的灵能弥漫在整片区域当中，强大的个人意志甚至扭曲了空间，以至于某种程度上可以代表空间模样的主机都在白厄和助手小姐的眼中荡漾成了水波纹的样子。
同时，仿佛被人窥探全身般的不适感也一波又一波地扫过两人的身体，没有灵能能力的助手小姐缩着身子双手抱着自己的胳膊，像是全身发冷似的不断摩擦着。
而在白厄的灵觉感官中，更是能够“看”到一片白茫茫的雾气笼罩在身周。
雾气由一滴滴无比细小的水汽组成，它们安静地漂浮于空中，整齐的以方阵排列于这片空间之中。
而当白厄下意识地凝神去观察那片雾气时，那些细小的水汽仿佛瞬间向着眼睛急速袭来。
水汽快速放大，其最基本的组成单元猛然占据了白厄的全部“视野”。
于是……一枚转动着眼珠子的虚空之眼，便这么几乎面对面地贴在白厄的眼睛前方。
眼珠子转动之间，对于这个在窥探自己的异物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白厄瞳孔微缩，观察灵能世界的灵能感官第一时间在“自我抑制”的效果下自我封闭。
意识收回的下一瞬间，白厄小心地瞥了眼那位正端坐于方阵中心闭眼而坐的沉默身影。
对方并无察觉？
“找到了！”一声轻喝，闭目而坐的潘森猛然站起身来，视线看向某个方向。
刚刚小跑着感到的艾瑞克部长激动地问，“哪呢哪呢？”
潘森几乎没有任何发力动作般的旋身站起，修长的风衣一抖，整个人已经几乎在一闪之间就来到了锁定的细致地点。
“你们看不见。”随口这么一说，潘森释放出波动有所变化的灵能。
更倾向于“束缚”、“捕捉”一类的灵能开始向着目标伸出细小的触手，试图将之整体包裹起来，从而彻底纳入自己的掌控。
白厄不远地感受着那股子灵能的波动，不敢当面动用自己灵能甚至不敢使用灵能感官去观察灵能世界所发生一切的他也只能和身边的助手小姐与艾瑞克部长一样，干着急。
‘不对。’
刚才是“探查”，现在是“捕捉”。
我就不信他还能一心二用同时使用倾向于两种功能的灵能属性。
白厄再次睁开了“眼睛”。
经由潘森定位并且给出确切位置的“虚拟世界”相当容易被发现。
如果说灵能的世界中遍布着五颜六色的自然灵能波动，那么所谓的“虚拟世界”就是一片仿佛吞没了一切的黑云。
一片漆黑，没有任何色彩。
所以其边界在灵能感官的视界当中，也就显得格外清晰。
从视野的一边，蔓延向另外一边。
无形无质的算力资源在灵能的世界中也幻化成一串串荧光绿的流光，从虚无中垂直射向“虚拟世界”的平面黑镜当中。
看起来很大，然而灵能视界中的大小规模与现实世界从来都是两个不同的维度定义，没有潘森的定位，仅靠白厄自己很难精准定位到目标的位置。
而在此刻，那些由灵能幻化的乳白色触手便沿着“虚拟世界”的边缘伸展，小心翼翼地试图包裹其全部。
灵能的世界一切都随心意而动，现实世界中的潘森肉眼可见地紧绷着精神。
汗水自鬓角缓缓下滑，额头青筋暴露。
机会可能只有一次，而且是第一次接触这种奇特的存在，尤其是目标还背着一个“电子恶魔遗产”的名头，这都由不得他有半点粗心大意。
然而可能越是精神紧绷，就越是容易出现失误。
蔓延的白色触手一个细小的折线，没能完美地沿着“虚拟世界”的边缘进行剪切，反而是触碰到了虚拟世界的边缘。
于是只在一瞬之间，这个在灵能世界中显得幽暗一片的黑镜便瞬间一闪，从“面”化为“线”，消失在灵觉感官的观察之中。
“……”站立原地的潘森身体一抖，猛然向后摔去。
一个踉跄间又自己站稳了脚跟，但整个人伫立在原地，低着头沉默不言。
“大人！”艾瑞克部长第一个做出反应，大步冲了上去试图搀扶，“大人，怎么样了？”
“大人！怎么样了？”灵能世界的变故让白厄下意识的浑身一抖，随后第一时间收束起自己的灵觉感官，紧跟在艾瑞克部长的身后，一同向潘森的身边冲了过去。
“没事。”潘森竖起手掌，示意手掌已经搭上自己胳膊的艾瑞克部长不用搀扶。
“让它跑了……”
说话的潘森已经调整好了心态，也没有表现出多少情绪波动。
“探测”是单方面的搜索，只有在“捕捉”的时候才因为自己的不小心触碰到了对方，以至于对方受惊“逃走”。
结果虽然不算美妙，但起码验证了一点——
“虚拟世界”真的存在。
而且目标无法察觉到自己的“探查”，只要下次再小心一些，一定可以抓住对方！
至于对方会不会出现……
这个世界上没有比这个基地更能提供“算力资源”这种无法量化资源的地方了，对方想要逃走，也得“考虑”自身的需求。
而且灵能的世界虽然说没有现实世界寻常意义上的空间距离，但没有足以沟通的媒介物，立足于灵能世界的“虚拟世界”也无法快速逃离到“很远”的地方。
还有机会。